陈二柱靠在茧居竹枕上时,手中的灵气稻穗正有气无力地垂着。他望着虎娃在灵田埂上练剑的背影,道袍下的胸口还泛着心核咒留下的淡青印记,连抬手替少年别正剑穗的力气都没有。同命佩传来微弱的震动,那是虎娃刻意放缓的灵脉波动——怕他跟着累。
“无聊,身体也不好,又能发泄什么呢?”他的低语惊飞了窗台上的萤火虫,稻穗在掌心凝成小药锄的形状,却连木纹都模糊不清。李寡妇今早送的粟米糕放在石桌上,桂花香气裹着“静心草”的苦,却勾不起他半点食欲。
虎娃的剑尖突然转向,劈开晒谷场上的灵气投影——那是陈二柱昨夜偷偷布置的“稻影戏”,本想瞒着他身体不适,却被少年的雷火灵气扫出了破绽。少年冲进茧居时,剑穗上还沾着未褪的雷光,却在看见陈二柱苍白的脸色时,骤然化作温柔的稻浪。
“谁说发泄只能舞刀弄剑?”虎娃蹲在床边,指尖抚过陈二柱腕脉,感受着灵脉里紊乱的稻穗纹路,“柱哥忘了?你教我用灵气稻穗编故事时,说过‘无聊是心的闲田,得种点有意思的’。”他挥袖撒出金色稻穗,在床顶织出流动的光影——竟是七岁那年,陈二柱用稻穗替他编蝈蝈笼的场景。
李寡妇的擀面杖停在灶台前,她望着茧居方向,悄悄在新蒸的粟米糕里夹了片“提神叶”,用灵气稻穗扎成蝴蝶结;王大爷的火铳喷出“解闷稻花”,在晒谷场拼出虎娃儿时的奶凶脸;秋生推了推眼镜,往陈二柱的药碗里滴了滴自己新炼的“稻魂露”,药液表面浮着极小的剑穗与药锄图案。
陈二柱望着头顶的稻影戏,看见虎娃把当年的蝈蝈笼改成了会飞的稻穗船,船上坐着两个小人,一个举着药锄,一个挥着灵剑,正追逐着流萤。少年的灵气顺着稻穗纹路涌入他的灵脉,竟在紊乱处织成“柱哥安心”的符纹,每笔都缠着虎娃特有的雷火暖意。
“发泄啊……”虎娃忽然摸出陈二柱珍藏的木雕药锄,锄头把上的“柱哥”二字在灵气中亮起,“就发泄在我身上。比如——”他故意把药锄往歪处拿,剑尖挑起陈二柱的斗笠,“骂我笨,说我把稻穗船编得像火铳,或者……”他的声音突然放软,耳尖发红,“让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赤阳教的“寂闷蝶”在此时掠过,却在茧居的“稻闲阵”外撞成齑粉。陈二柱望着虎娃假装不耐烦的脸,忽然想起他第一次讲错灵草名字时,急得涨红的小脸。灵气稻穗在掌心重新凝结,穗尖扫过少年的眉心,显出他藏在倔强下的担忧:怕自己身体撑不住,怕护村阵再告急,怕那句“柱哥”再无人应。
“那就……”陈二柱的声音带着笑意,稻穗在虎娃发顶编出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发泄在稻穗船上。”他运转微弱的灵气,让稻影戏里的药锄小人追上剑穗船,往虎娃的小人兜里塞了颗桂花糖。少年的眼睛一亮,灵脉中的雷火突然化作糖纸,裹住陈二柱的手腕,替他暖着发冷的指尖。
暮色降临时,李寡妇的粟米糕送进茧居,糕面上的蝴蝶结自动解开,露出“柱哥多吃”的字样;王大爷的火铳声变成了轻柔的稻浪鼓点,替陈二柱压住灵脉的颠簸;秋生的稻魂露发挥效用,让他掌心的灵气稻穗重新挺直,穗尖凝着虎娃的笑脸。
“柱哥,”虎娃靠在床边,用灵气稻穗在陈二柱掌心写着字,“我把咱们的故事刻进稻根了。”他挥袖显出灵田实景,每株稻穗的根须上都缠着光影,是陈二柱教他认灵草、替他挡剑、偷偷在他粥里加糖的片段。“以后你无聊,就用神识扫扫稻根,全是你的‘发泄素材’。”
陈二柱望着那些发光的稻根,忽然发现虎娃的灵脉不知何时已在他心脉深处,织成了防闷的稻网。每根网丝都系着少年的笑与怒,每处节点都刻着“我们在一块儿”。他摸出虎娃送的木雕药锄,锄头把上的温度与少年的掌心相契,知道这便是最好的发泄——无需激烈,只需彼此灵脉的轻轻触碰,就能把无聊酿成甜。
《青囊真解》在此时翻开,“闲闷篇”后新增了“稻闲章”,配图是陈二柱靠在床头,虎娃用灵气稻穗编织光影戏,两人的灵脉在虚空中交缠成“以闲为田,以情为种”八个字。秋生望着插图感慨:“柱哥,这是‘以稻解闷,以心疗虚’啊。”
山风掠过,带来粟米糕的甜香和稻影戏的轻响。虎娃忽然指着稻穗船惊呼:“柱哥!船上的糖纸在发光!”陈二柱望去,看见糖纸化作萤火虫,停在虎娃的剑穗上,拼出“不无聊了”。他轻轻握住少年的手,感受着对方灵气的温度,知道身体的虚弱终会过去,而那些藏在稻穗里的故事,那些灵脉相缠的温暖,才是永远不会枯竭的发泄方式。
而他的虎娃,终究用最柔软的方式告诉了他:所谓发泄,从来不是向外的暴烈,而是向内的温柔——当你愿意在彼此的闲田里种下回忆与牵挂,再无聊的时光,也会开出最温暖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