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数九心里一紧，知道戚寒天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抬眼看向他，眼神里带着点恳求，指尖悄悄在袖摆下掐了个“噤声”的手势，才低声道：“之前落过伤，灵根确实受了点影响，让你们担心了。”
这话半真半假，却刚好能堵住许小七的疑问。
许小七果然没再追问，只是皱着眉道：“那洛姐姐你以后可得好好养着！外门虽然资源少，我攒了点凝气丹，到时候分你一半！”
戚寒天没接话，只是看着洛数九的眼睛。
他清楚地看到，在提到“受伤”时，她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闪躲——那不是心虚，更像是在守护某个秘密。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洛数九不是“灵根受损”，是在刻意伪装。
可她一个元婴修士，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把自己伪装成低灵根的外门弟子？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
不管洛数九有什么理由，她救过他和许小七，是同伴。
既然她不想说，他便不会追问，更不会在外人面前拆穿。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平淡下来：“嗯，好好休养。接下来该测石猛了，看看他能测出什么灵根。”
洛数九勉强点头，却没敢说话——她怕一开口，声音就会发抖。
这时，执事喊了石猛的名字。
石猛大步流星地走上台，将蒲扇大的手按在测灵晶上。
瞬间，水晶表面泛起了耀眼的红色光晕，光晕浓烈得像火焰，几乎要冲破灵晶的束缚。
“火灵根，纯度九成五！”执事的声音里满是激动，“顶级灵根！直接入内门核心弟子！”
全场哗然，石猛挠了挠头，嘿嘿笑道：“俺就说俺力气大，原来灵根也这么厉害！”
紧接着是苏清辞，他走上台，手按在测灵晶上，水晶泛起了温润的黄色光晕，纯度八成，亦是上等灵根，入内门候选。
最后，轮到了戚寒天。
“戚寒天！”
戚寒天走上前，他本就无灵根，心里倒没什么紧张，只是想起洛数九刚才的异样，脚步慢了些。
他伸出手，按在测灵晶上——和洛数九最初的情况一样，测灵晶毫无反应，连一丝光晕都没有。
“无灵根。”执事看了眼测灵晶，语气平淡，“按规矩，无灵根者……”
“等等。”
就在执事要宣布结果时，云松长老突然开口，目光落在戚寒天身上，眼神里带着探究：“你昨日过澄心门时，灵纹并未排斥你，反而有亲和之兆。寻常无灵根者，心鉴术虽不阻拦，却也不会有此异象——你再试试，运一丝灵力到掌心。”
戚寒天愣了愣，他没有灵根，自然无法运功，可看着云松长老的眼神，他还是尝试着集中精神，超常视觉打开，灵晶的流光，所有植物的流光，天空中的流光都出现在他眼前。
就在他的掌心再次碰到测灵晶时，意外发生了——
在其他人眼里看到的是：
测灵晶没有泛起任何属性的光晕，反而从晶体内透出一股温和的白色灵力，顺着戚寒天的掌心，缓缓涌入他的体内。
那股灵力没有攻击性，反而像是在滋养他的经脉，连周围灵竹散出的灵气，天空中的灵气都朝着他的方向汇聚过来。
而戚寒天看到的是所有灵力分子不知道为什么全部进入他的体能，与他自身的分子融合了!
这感觉他无法用词语形容，他可感受到风，在他眼里就是很多分子在流淌。
云松长老猛地睁大了眼睛，快步走到台前，死死盯着测灵晶，又看了看戚寒天的掌心，声音都有些发颤：“这……这是‘灵体亲和’！你没有灵根，却能引动测灵晶的本源灵力，还能吸引天地灵气——这是万年难遇的‘无灵根亲和灵体’的体质！”
全场彻底安静了，连石猛都忘了咧嘴笑，只呆呆地看着戚寒天。
许小七更是瞪大了眼睛，拉着林小禾的手喊：“戚大哥好厉害！居然是这么特别的体质！”
洛数九也抬起头，看向戚寒天的方向，眼神里满是震惊——她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体质，更没想到，无灵根的戚寒天，竟有如此奇遇。
云松长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朗声道：“戚寒天，虽无灵根，却具灵体亲和之质，可入内门。”
戚寒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云松长老的话惊得愣在原地。
直到许小七跑过来拍他的胳膊，他才回过神，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洛数九——她站在人群里，神色复杂，周身的流光又恢复了莹白透亮，只是那层淡淡的滞涩感，却像是刻在了流光深处，再也抹不去。
暮色漫进栖云院时，青石路上的最后一缕霞光也淡了。
戚寒天走在最前面，指尖还残留着测灵晶传来的温润触感，身后跟着蹦蹦跳跳的许小七，以及始终落在半步后的洛数九。
“戚大哥！你是没看见石猛那傻样！测完灵根后，他抱着测灵台柱子就喊‘俺是核心弟子啦’，把云松长老都逗笑了！”
许小七攥着半块刚从膳堂领的灵米糕，说话时嘴里还沾着碎屑，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光，“还有我！双灵根哎！苏清辞师兄都说我这灵根适合练‘柔水诀’，以后我肯定能像洛姐姐一样，挥剑就能引灵气！”
他说着，还不忘侧头看洛数九，却见对方只是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连往常偶尔会有的浅笑都没了。
许小七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话头顿了顿——他想起测灵时那微弱的蓝色光晕，想起洛姐姐退下台时发白的脸，想问“你是不是藏了什么事”，可话到嘴边，又想起洛数九救他时，挡在他身前时说的“有些事，等你再强点就懂了”，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只把手里的灵米糕递过去：“洛姐姐，你吃吗？甜的，能补灵气。”
洛数九抬眼接过，指尖碰到许小七温热的掌心时，微不可察地顿了下，声音轻得像晚风：“谢谢。”
她咬了口米糕，甜味在舌尖化开，却压不住心口的滞涩——方才测灵时，掩灵玉几乎要撑不住，若不是最后关头她强行压下体内灵力，恐怕早已暴露。
而戚寒天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虽没说什么，却带着她熟悉的探究，让她总觉得那层伪装快要被看穿。
“今日测灵时，你衣襟下的玉饰，”走在前面的戚寒天突然开口，脚步却没停，声音刚好能让身后两人听见，“是之前你用来遮蔽气息的那件？”
洛数九的心猛地一跳，手里的米糕差点掉在地上。
她抬眼看向戚寒天的背影，见他并未回头，只是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佩剑，才稳住声音：“是……之前受伤后，灵根不稳，用它来稳气息的。”
这话半真半假，许小七立刻接话：“难怪！我就说洛姐姐你怎么会是三成灵根！肯定是受伤影响了！等以后咱们攒够了灵草，炼点‘复灵丹’，肯定能把灵根补回来！”
他说得认真，没注意到洛数九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了。
戚寒天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时，目光落在洛数九脸上，没再追问玉饰的事，只是道：“明日第二关是‘幻境试炼’，需在幻阵里守住本心。你灵根若真不稳，今夜早些休息，我去给你取些凝神草来。”
洛数九愣了愣，随即轻轻点头：“麻烦你了。”
三人终于走到屋前，许小七还在叽叽喳喳地规划着“明天要在幻阵里抓只幻兽当宠物”，洛数九却在跨进房门的前一刻，回头看了眼戚寒天。
他正站在廊下，望着远处的灵竹林，月光落在他肩上，像一层淡淡的霜。
她心里忽然掠过一个念头：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知道她在伪装，却没戳破？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压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进屋，将那点疑惑和不安，连同窗外的夜色一起，关在了门外。
而廊下的戚寒天，直到听见洛数九的房门关上，才收回目光，指尖轻轻摩挲着——方才测灵时，他分明看见洛数九衣襟下的玉饰泛着滞涩的光，那不是“稳气息”，是“挡灵力”的迹象。
只是当着许小七的面，他没再多问，毕竟有些秘密，要等对方愿意说的时候，才算是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