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三人换上夜行衣，摸到聚灵阁的阁外。
本不想带许小七，他说自己熟门熟路，可以带路，洛数九这才同意。
夜露凝在檐角，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声响，反倒衬得聚灵阁周遭愈发死寂。
许小七果然熟门熟路，领着二人绕到后院一处矮墙，压低声音道：“这里的禁制昨夜被炸毁了，清玄宗的人忙着在前院清点，还没顾上这边。”
他说着，率先翻身跃入院中，落地时却踉跄了一下，布包从怀里滑出来，滚到墙角发出“咚”的轻响。
许小七脸色一白，慌忙去捡，指尖触到布包的瞬间，又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手。
洛数九紧随其后落地，她悄悄地用灵力扫过那布包——里面裹着的不是金银细软，竟是半块发黑的骨头，骨头上还缠着几缕若有若无的黑气，与白日里门槛上的血迹气息如出一辙。
“怎么了？”戚寒天也跳了下来，见许小七神色慌张，眉头微蹙。
“没、没事！”许小七把布包死死按在怀里，声音都在发颤，“快走吧，藏经阁在东边，阁主的书房也在那附近，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他说着便往前冲，脚步却虚浮得很，像是在极力掩饰什么。
戚寒天与洛数九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
藏经阁的门虚掩着，推开门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着书卷的霉气扑面而来。
书架倒了大半，地上散落着残页，角落里还躺着两具没来得及抬走的尸体，死状与白日里听人描述的一致：胸口凹陷，双目圆睁，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吸走了灵力。
洛数九蹲下身，指尖拂过尸体胸口的伤口，那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指尖稍一触碰，便有丝丝缕缕的黑气顺着指尖往上爬。
她眼神一凛，迅速撤回手，指尖燃起一簇浅蓝火焰，将那黑气烧得干干净净：“是噬魂蚁。”
“噬魂蚁？”戚寒天凑过来，“那不是只在极北寒渊才有的妖兽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寻常噬魂蚁确实不会，”洛数九起身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书架顶层一个空着的玉盒上，“但这伤口的气息，比寻常噬魂蚁多了层阴邪术法的痕迹，像是被人驯养过。”
许小七在一旁听得脸色发白，突然指着书架后的暗门：“那里、那里通阁主的密室！我之前送茶时偶然撞见他从里面出来，还叮嘱我不许说出去！”
洛数九走到暗门前，门上刻着繁复的符文，此刻却已裂开细纹，显然是被强行破开的。
她推开门，里面竟是间不大的石室，石壁上嵌着的夜明珠还亮着，照亮了地上散落的几张黄符，符纸中央都用朱砂画着同一个诡异的图腾——像是只展开翅膀的蚂蚁，却长着三颗头颅。
“这是……养蚁符。”洛数九捡起一张符纸，指尖微微发颤，“有人用活人精血饲养噬魂蚁，还篡改了它们的灵智，让它们只认这图腾的气息。”
戚寒天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袖，透视眼穿透石室尽头的石壁，看到了更深处的景象——那里藏着个半人高的陶罐，罐口用黑布封着，里面爬满了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虫子，每只虫子背上都印着与符纸上一样的图腾，而陶罐底下，竟刻着清玄宗的徽记！
“里面有个罐子，”他声音压得极低，“罐底有清玄宗的记号。”
洛数九眼神一沉，正要上前，身后突然传来“哐当”一声——许小七怀里的布包掉在地上，半块黑骨滚了出来，骨头上的黑气遇着石室里的养蚁符，竟像活过来似的，顺着符纸爬向石壁上的图腾。
“你果然有问题。”洛数九猛地回头，灵力瞬间凝聚在掌心。
许小七吓得瘫坐在地，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流：“不是我！是阁主逼我的！他说只要我帮他保管好这截蚁后骨，等事成之后就传我功法！我根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啊！”
他指着那截黑骨，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是噬魂蚁后褪下的骨殖，有了它，才能指挥那些被驯养的噬魂蚁！昨夜我回来时，正好撞见几个穿清玄宗服饰的人从密室里出来，他们手里就捧着那个陶罐！阁主想拦，却被他们一掌拍碎了心口……”
话音未落，石室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有人用阴冷的语调笑道：“看来，不该让你活过今早啊。”
三人猛地回头，只见几个穿玄色法袍的修士站在门口，为首那人腰间的令牌上刻着“清玄”二字，正是白日里在聚灵阁前主事的修士。
他手里把玩着个陶罐，罐口的黑布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爬动声。
“是你。”洛数九将戚寒天和许小七护在身后，掌心的灵力已凝聚成实质，“清玄宗自诩名门正派，竟用如此阴邪的手段屠灭同道？”
那修士嗤笑一声，捏碎了手里的陶罐，无数只噬魂蚁爬了出来，在地上组成那个诡异的图腾：“聚灵阁阁主私藏禁术，残害修士，我等奉命清理门户，有何不妥？倒是你们，深夜潜入凶案现场，还带着这截蚁后骨，该不会是想替他遮掩罪行吧？”
他说着，打了个手势，那些噬魂蚁突然调转方向，朝着洛数九等人爬来，空气中瞬间弥漫开刺鼻的腥气。
戚寒天突然想起什么，拽住洛数九的衣袖：“用火！它们怕火！”
洛数九立刻会意，指尖燃起的浅蓝火焰瞬间扩大，形成一道火墙，噬魂蚁遇着火焰，顿时发出滋滋的声响，蜷缩成一团。
那清玄宗修士却毫不在意，反而从怀里掏出另一张符纸：“这点火焰，可拦不住它们。”
符纸落地的瞬间，地上的噬魂蚁突然炸开，化作无数道黑气，竟穿透火墙，朝着三人扑来。
洛数九瞳孔骤缩，手上的匕首化作长鞭，发出血红的荧光，戚寒天却突然挡在她身前，洛数九一把把戚寒天往身后一拽，“捣什么乱？你没有灵力，快到后面去。许小七!护住他！”
她大喝一声，挥舞长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