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冰天雪地的世界尽头，他们下榻在一家由传统町屋改造的温泉旅馆。
推开房间的木格窗，枯山水庭院便映入眼帘。
林南笙 深吸一口气，“这里的空气好像都是静悄悄的。”
周延 从身后拥住她，“嗯，好像时间到这里都慢下来了。喜欢吗？”
林南笙点头：“喜欢。”
晨起，他们在庭院边的回廊慢悠悠地散步。
“好像有钟声。”
远处隐约传来寺院悠远的钟声，间或夹杂着奈良公园方向传来的鹿鸣。
周延说：“应该是小鹿，要去看看吗？”
他看着林南笙瞪圆的杏眼，好奇的样子，忽然起了逗弄之心，低声在她耳边说：“おはよう、爱してる（早安，我爱你）。” 他发音有些生涩，但眼神无比认真。
林南笙愣了一下，随即拿出手机，笨拙地跟着翻译器学了一句，然后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用极其不标准但软糯的语调重复：“お…おはよう…あい…してる…”
这生涩的异国告白，比任何娴熟的情话都更让周延心动。周延揽住她腰的手收紧，嘴角忍不住上扬。
林南笙敏锐地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周先生，你是不是……联想到了什么不健康的爱情动作片？”
周延被戳穿，轻咳一声，坦然承认：“大学的时候……室友放过，了解了一下。不过，”他立刻表忠心，“只是很浅薄的了解，一点都不深入！我的实践经验可都是跟你……”
林南笙 赶紧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不用汇报得那么详细！”
周延接过捂在自己嘴上的手，亲了亲，“有空我们研究一下。”
… …
专程去奈良公园那天，林南笙手里刚拿着鹿仙贝，立刻被机灵的小鹿们围住。它们用湿漉漉的鼻子蹭她的手，甚至追着她讨食，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周延笑着上前，将她半护在身后，一边温和地挡开过于热情的小鹿，一边举起手机捕捉她略带慌乱又忍不住笑开的模样。
周延打趣道：“看来它们和我一样，都知道谁心软又好‘欺负’。”
林南笙躲在身后，轻轻捶他：“你还说！快帮帮我！”
回旅馆的路上，路过了书店，两人也进去逛了起来，主打一个来都来了。林南笙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某个书架，看到封面大胆的漫画，脸倏地红了，却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偷偷翻开了几页。里面露骨的画面让她耳根发烫。
周延凑过来，“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林南笙像受惊的小鹿，猛地合上书塞回书架，动作快得几乎带风：“没、没什么！就是……随便看看！我们回去吧！”
看着她通红的脸颊和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反应，周延了然一笑，不再追问，只是牵起她的手，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着，意味不明地说：“好，我们回去……慢慢看。” 引得林南笙又是一阵面红耳赤。
夜晚，他们在旅馆的私汤中放松。氤氲的的热气蒸腾而上。
林南笙舒服地靠在光滑的池边，温热的水流包裹着全身。周延在她身后坐下，手臂自然地环住她的腰，将她揽进自己怀里，下巴轻轻搁在她光滑的肩头。
周延在她耳边低语，气息温热，带着一丝戏谑：“笙笙酱，要不要，试试今天你在书店看的那本教材？”
他的话音刚落，林南笙的脑海里瞬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漫画里那些交织的肢体和大胆的姿势，脸烦“唰”地一下变得滚烫。
林南笙身体瞬间僵硬，下意识地就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都没看！”
她手忙脚乱地想推开他，溅起一片水花，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假装自己很忙，研究远处石头的形状。
周延看着她这副羞窘得快要冒冒烟的模样，低低地笑了起来，手臂稍稍用力，不让她逃离，反而将她抱得更紧，让她的后背紧密地贴着自己的胸膛。
周延用气声继续逗她，语气却带着真诚的“求知欲”：“林老师，别这么小气嘛，教教我？我们也…试一试，嗯？”
他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一只手在她腰间不轻不重地揉按着，带着明显的暗示。
林南笙浑身发软，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最后的挣扎：“不要……周延你别闹……”
然而，这声“不要”在氤氲的水汽和周延缠绵的亲吻下，渐渐变了味道。他的吻从耳后流连到颈侧，林南笙的推拒变得无力。
在温泉池水的荡漾和蒸腾的雾气中，两人紧密相拥，水波随着他们的动作轻轻拍打着池壁，发出暖昧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归于平静。林南笙浑身酥软地靠在周延怀里，脸颊绯红眼神湿润又带着一丝事后的慵懒与羞赧，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周延却是一脸餍足，像发现了新大陆的孩子。他轻轻抚摸着林南笙光滑的背脊，语气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和强烈的“求知欲”：“笙笙，我们学习’的效果好像还不错？看来我们以后………应该多钻研’一下，解锁更多新姿势才行。”
他特意加重了“学习”“钻研”“姿势”这几个词，惹得林南笙又羞又恼，忍不住在他胸口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却换来他更低沉愉悦的笑声，跟他贴得更近了。
然而，在这趟本该全然放松、尽情享受的旅程中，一些连林南笙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微妙变化，开始悄然出现，打乱了原本和谐的节奏。
她发现自己比往常更容易感到疲惫。仅仅是上午在清水寺走走逛逛，午后便眼皮沉重，回到旅馆几乎能立刻睡着，精神不济得像被抽走了力气。更让她困惑和懊恼的是，她的情绪似乎也脱离了掌控，变得像善变的天气，时而晴空万里，时而阴云密布。
周延兴致勃勃地带着她去找一家他提前预订的怀石料理店，那是她之前随口提过想体验的。可走到门口，闻着里面传来的某种食材气味，林南笙却突然感到一阵没由来的反感和烦躁，脚步钉在原地，不肯再往前一步。
林南笙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我不想吃这个了……味道好怪。”
周延愣了一下，立刻查看预订，有些为难：“这家很难订，而且你之前不是说……”
林南笙小脾气上来，声音带了点执拗：“之前是之前，现在就是不想吃了！”
下午为了赶傍晚的烟火大会，他们需要换上繁复的和服。林南笙在穿内衬时，腰带的结怎么都系不好，反复几次后，她看着镜子里笨手笨脚的自己，一股无名火突然窜起。
林南笙眼眶微红，语气冲了起来：“不穿了！好麻烦！时间都要来不及了！”
周延捡起腰带，走到她身后，手臂环过她，耐心地、一步步地重新帮她整理，声音低沉而平稳：“不急，我们慢慢来，赶得上。”
他的冷静反而让她更觉委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看着他还在不紧不慢地调整，想到可能错过烟花，情绪瞬间崩溃，带着哭腔埋怨：“周延！你动作太慢了！”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晚上，回到安静的旅馆房间，白天那些不受控的情绪画面一幕幕回放。林南笙看着身边正为她铺好床褥的周延，想到自己无缘无故的发脾气和口不择言，内疚感像潮水般涌上。她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把脸埋在他宽阔的背上，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对不起……周延……我今天是不是很讨厌？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突然很烦，控制不住……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
周延转过身，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指腹轻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湿润：“傻瓜，道什么歉。辣辣的你，我也喜欢，烦了就烦了，累了就休息，有脾气就冲我发，我皮厚，扛得住。”
他全盘接纳了她所有的情绪波动，和自己都无法掌控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