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械枢纽内部比外面看更显深邃。
阶梯沿着塔身内侧螺旋上升，每一级台阶都是由铭刻着缓冲符文的合金板制成，踩上去几乎听不到声响。两侧的墙壁上，裸露着密密麻麻的能量管道，管道中流淌的金色本源能泛着柔和的光，将众人的影子拉得细长。偶尔有半人高的机械维修臂从头顶掠过，带着工具精准地钻入管道缝隙，完成检修后又悄无声息地缩回，整个枢纽内部安静得只剩下能量流动的“嗡鸣”和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这枢纽……比整座蛮族部落还大。”黑石忍不住低声感叹，他抬手比划了一下墙壁的厚度，合金板坚硬的质感让他忍不住用指节敲了敲，发出沉闷的回响。
铁锋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它是天工城的心脏，得撑住整个仙域的能量循环，小了可不行。”他的机械义肢在墙壁的符文凹槽上轻轻一划，前方一道合金门应声滑开，露出一个宽敞的圆形平台——平台中央是一个半透明的观测窗，窗外正是天工城的全貌，悬浮的合金岛、穿梭的灵能车、盘旋的飞剑，尽收眼底。
平台上站着两人，一人身着深蓝色长袍，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眼神清亮，正是机械仙域的城主；另一人穿着绣着齿轮纹路的白袍，戴着一副由灵能晶体制成的眼镜，正低头看着手中的符文板，想必就是铁锋提到的陈院长。
见到林凡等人，城主率先拱手：“老夫玄舟，欢迎诸位来到天工城。”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久经世事的沉稳，目光落在林凡身上时，停留了片刻，“铁锋已经把你们的事说了，源核碎片……确实是意外之喜。”
陈院长也抬起头，推了推眼镜，镜片上的符文闪烁了一下，他看向苏媚左肩的石化区域，眉头微蹙：“病毒压制得不错，但根基未除，需尽快找到彻底净化之法。”
林凡连忙回礼：“晚辈林凡，多谢城主与院长收留。”他没敢多客套，开门见山，“晚辈听闻机械仙域对源噬与宙瘟病毒有深入研究，还望能指点一二，助我们找到破解病毒之法。”
玄舟城主叹了口气，走到观测窗前，望着窗外的天工城：“破解病毒，谈何容易？十年前那场危机，我们折损了三成修士，才勉强把病毒封锁在西境废土，可它就像附骨之疽，始终没真正根除。”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林凡，“不过，你们的到来，或许真能带来转机——尤其是你手中的源核碎片。”
铁锋在一旁补充道：“城主，不如先跟他们说说‘破界计划’吧。他们既然能从能量甬道闯进来，想必也明白，待在源噬体内，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破界计划？”林凡心中一动，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
玄舟城主点了点头，示意铁锋解释。
铁锋走到观测窗前，机械义肢指向窗外更远的地方——那里是被厚重能量壁垒笼罩的虚空，壁垒外隐约能看到狂暴的本源能乱流：“你们应该已经猜到了，源噬体内的这些‘内宇宙’，不管是机械仙域，还是你们来的蛮荒世界，或是其他源核残骸，本质上都是‘囚笼’。”
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源噬吞噬宇宙后，未消化的源核残骸就留在它体内，被它的意志和法则束缚着，迟早会被慢慢同化、吞噬。我们现在的‘生存’，不过是在等它彻底消化我们的‘缓冲期’而已。”
黑石攥紧了拳头：“所以你们想……打出去？”
“是‘逃出去’。”铁锋纠正道，“机械仙域的终极目标，就是‘破界计划’——造一艘能穿透源噬壁垒的飞船，带着所有人返回外界，回到真正属于我们的宇宙。”
“造飞船？”苏媚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源噬的壁垒有多厚？寻常法器连靠近都做不到，飞船怎么可能……”
“所以才叫‘计划’。”陈院长推了推眼镜，接过话头，“我们研究了二十年，从被源噬吞噬的科技侧源核残骸里找到了飞船的基础图纸，又结合修仙阵法加固船体、驱动灵能，理论上是可行的。”他的语气带着学者的严谨，“飞船的防御系统用‘复合符文甲’，能抵御源噬的法则侵蚀；推进系统则用‘本源能引擎’，理论上能爆发出穿透壁垒的推力。”
林凡听得心头剧震。他从未想过“逃离源噬”这个可能——在蛮荒世界，所有人都默认源噬是“母神”，是无法反抗的存在，可机械仙域竟然在计划主动逃离？这想法大胆得让他难以置信，却又忍不住心生向往。
“那……计划为什么没成？”李虎问道，他敏锐地察觉到铁锋语气里的无奈。
提到这个，铁锋的红色扫描眼暗了暗：“因为缺一个关键的动力源。”他看向玄舟城主，后者叹了口气，补充道：“本源能引擎需要极其稳定且庞大的本源能驱动，普通的捕集器提纯的本源能根本不够，甚至会被引擎的高速运转撕裂。我们试过用多个幼生体源核拼接，可它们能量不稳定，差点炸了船坞。”
“计划已经停滞十年了。”铁锋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十年前病毒危机爆发，我们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封锁病毒和修复能量循环网上，破界飞船就一直停在地下船坞，成了个半成品。”
平台上陷入了沉默。窗外的天工城依旧繁华，可此刻在林凡眼中，这繁华却透着一丝脆弱——他们不仅要对抗病毒，对抗源噬的吞噬，还要在绝境中造一艘“破界之船”，试图逃离这无形的囚笼。
林凡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噬灵玉。玉体传来温润的触感，与之前在能量甬道里斩杀本源兽后相比，似乎多了一丝更沉稳的波动。
他突然想起铁锋之前的话——噬灵玉是“成熟的源核碎片”，比幼生体源核稳定百倍。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悄然升起。
玄舟城主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声道：“林凡，你手中的源核碎片，或许就是破界计划缺失的关键。但这毕竟是你们的东西，我们不会强求——先解决病毒的事吧，若能找到净化之法，或许破界计划，也能有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