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则穿梭舰的引擎低鸣在舰桥里回荡，却压不住众人沉重的呼吸声。铁锋的机械义肢仍在闪烁着扫描光，他死死盯着林凡手腕上那道因印记而泛起的淡金纹路，脸色比刚才又沉了几分。
“你再内视看看，印记是不是在跟着灵力流动？”铁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凡依言内视。神核周围，那缕淡金印记果然随着灵力的流转缓缓移动，像一条细小的金蛇，在经脉中钻来钻去，每到一处，那里的灵力就会泛起一丝极淡的金色，仿佛被它悄悄“染色”。
“是。”林凡点头，指尖掐了个法诀，用混沌能量将印记暂时困在左臂经脉里，“能困住，但它在挣扎，像是想挣脱。”
“别硬困！”铁锋连忙阻止，“混沌能量能压制它，但硬碰硬会刺激它加速滋长！你就用意志跟着它，别让它靠近神魂就行。”
林凡连忙收回混沌能量，任由那缕印记在经脉里游走，只留一丝心神牢牢盯着它。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生命印记’到底是什么？”苏媚扶着林凡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哭腔。她不怕病毒，不怕战斗，却怕看到林凡变成失去意识的怪物。
铁锋深吸一口气，走到控制台前，调出机械仙域的古老资料投影。投影上是一幅泛黄的星图，星图边缘画着许多螺旋状的金色印记，旁边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这是当年机械仙域的‘源噬研究日志’。”铁锋指着投影上的印记，“日志里说，源噬不是简单的空域，它更像一个活着的‘生命体’——整个源噬空域就是它的身体，那些源核残骸是它的‘骨骼’，乱流是它的‘血液’，而我们这些闯入的生灵，在它眼里就是‘外来杂质’。”
他顿了顿，指尖点在印记上：“它清除‘杂质’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用宙瘟病毒直接杀死，另一种就是‘同化’。而同化的关键，就是这‘生命印记’。”
“源噬会通过本源能种下印记？”林凡皱眉，“你的意思是，噬灵玉的能量里带着印记？”
“不止是噬灵玉。”铁锋摇头，“所有源核碎片、源核能量，本质上都是源噬身体的一部分，里面都藏着它的‘意志碎片’。平时这些碎片很微弱，构不成威胁，但一旦生灵大量吸收本源能，尤其是像你这样和源核碎片共生的，意志碎片就会趁机钻进体内，慢慢凝聚成‘生命印记’。”
他指向投影上的文字：“日志里记载，机械仙域有个修士，为了快速提升实力，吸收了大量源核能量，不到半年，体内就长出了印记。一开始只是偶尔失神，后来越来越频繁，最后彻底忘了自己是谁，见人就咬，成了只懂吞噬的‘源蚀者’——就像那些被病毒感染后失去理智的怪物，只不过同化比病毒更隐蔽，更彻底。”
“彻底沦为它的‘细胞’……”林凡低声重复着铁锋刚才的话，心头泛起一股寒意。他终于明白那丝印记带来的联系是什么了——那是源噬在“标记”他，把他当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你吸收了太多本源能。”铁锋看向林凡胸口的噬灵玉，语气沉重，“从永恒冻土的时间源核，到万法城的交易会上吸收的源核能量，再到刚才突破时噬灵玉逸散的能量……你接触的本源能比我们任何人都多，印记不盯上你才怪。”
黑石急道：“那能不能把吸收的本源能逼出来？”
“逼不出来。”铁锋颓然道，“本源能早就和他的灵力、神核融合了，除非把他的灵力和神核一起毁掉。”
舰桥里再次陷入沉默。舷窗外，光雾巨门越来越近，巨门上的螺旋图腾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们——他们拼命寻找的核心层，或许正是源噬意志最浓郁的地方，也是那缕印记最容易成熟的地方。
苏媚突然想起什么，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晶莹的玉简：“这是我之前在交易会换来的‘清心玉简’，据说能稳固神魂，能不能用它压制印记？”
林凡接过玉简，注入一丝灵力。玉简发出淡淡的白光，涌入识海后，确实让神魂清明了几分，但那缕印记只是微微一顿，随即继续在经脉里游走，毫无影响。
“没用。”林凡摇了摇头，将玉简还给苏媚，“印记不在神魂里，在灵力里，清心玉简镇不住。”
铁锋盯着投影上的日志，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控制台：“日志里说，唯一的希望是找到‘源噬的逆源’——也就是能克制源噬意志的东西。当年机械仙域的人推测，这种东西可能在源噬的核心，也就是核心层的最深处。”
“核心层最深处……”林凡低声道。那里不仅可能有抗毒源核，有破界的希望，现在又多了一个目标——克制源噬意志的“逆源”。可那里的危险，恐怕也远超他们的想象。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去。”苏媚握住林凡的手，眼中虽有担忧，却带着坚定，“就算找不到逆源，也要找到抗毒源核。而且……说不定噬灵玉能帮上忙？它毕竟是成熟的源核碎片，或许能和印记对抗。”
林凡看向胸口的噬灵玉。玉体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想法，传来一阵温和的暖意，像是在回应。他之前引动噬灵玉的本源能时，并未感觉到印记的异动，或许苏媚说得对，噬灵玉与源噬同源，反而可能成为压制印记的关键。
“对，去核心层。”林凡重新振作起来，内视那缕淡金印记，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它想同化我，没那么容易。只要我还有意识，就不会让它得逞。”
他看向铁锋：“继续前进，靠近光雾巨门。不管里面有什么，我们都得闯一闯。”
铁锋重重点头，将投影关掉，重新握住操纵杆：“好！我会尽量避开源噬意志浓郁的区域，给你争取时间。”
黑石也拍了拍石矛，瓮声瓮气地说：“凡哥，要是这印记敢作乱，我就用石矛帮你把它捅出来！”
林凡笑了笑，心里却清楚，这只是黑石的安慰。印记与灵力交融，除非他死，否则根本不可能“捅出来”。
舰桥里的气氛虽仍凝重，却多了一丝破釜沉舟的决心。法则穿梭舰缓缓靠近光雾巨门，巨门上的螺旋图腾在舷窗外越来越清晰，金色的光雾缭绕，像一层神秘的面纱，遮住了门后的真相。
林凡靠在舷窗上，感受着体内那缕若有若无的印记，又摸了摸胸口的噬灵玉。一边是源噬的同化威胁，一边是唯一的希望之路。
他没有退路了。
“还有多久到巨门？”林凡问道。
“大概半个时辰。”铁锋答道，“雷达显示巨门后面有一片稳定的空域，应该是核心层的入口。”
林凡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开始用混沌能量小心翼翼地包裹那缕印记。他不知道自己能压制多久，但至少在找到“逆源”之前，他必须撑住。
同化的威胁如影随形，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
核心层，他必须去。不仅为了破界，为了抗毒源核，更为了自己不变成失去意识的“细胞”。
光雾巨门的轮廓在舷窗外缓缓展开，仿佛一张巨大的嘴，正等待着他们这些“猎物”自投罗网。而法则穿梭舰，这叶孤独的扁舟，正义无反顾地朝着那张嘴，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