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才的声音在废墟边缘响起时，星玄正蹲在地上，用一片碎瓦片撬一头僵尸的牙。
那僵尸脸朝下趴着，后脑勺裂了个大口子，半边脸已经烂成了糊状，唯独那口牙还白得瘆人。星玄撬得格外认真，动作熟练得像是在拆盲盒，只不过这回开的是“阴间限定款”。
“星……星哥，”文才站在三步外，手里捧着个油纸包，声音有点发抖，“师父说，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星玄头也没抬，手腕一抖，一颗带血的犬齿“叮”地落进随身的小铜盒里。他顺手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纸，用灵泉泡过晾干的那种，包好牙齿，再塞进盒角。
“哦。”他应了一声，继续撬下一颗，“九叔没说别的？”
“说了。”文才咽了口唾沫，“说你要是敢把这东西拿去泡酒，他就追到天涯海角把你画成镇宅符贴门上。”
星玄终于抬头，嘴角一抽：“我有那么不靠谱吗？”
“你背上还背着个两岁模样的千年老妖怪呢。”文才小声嘀咕，“谁信你是正经道士？”
星玄没接话，只是把铜盒收进作战服内袋，拍了拍手站起来。他低头看了眼怀表，表面那圈黑斑还在，像是有人用墨汁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鬼脸。他皱了皱眉，从袖口抽出一截朱砂笔，在表盖上三笔两画，画了个迷你镇邪符。
金光一闪即逝。
“好了。”他轻声道，“暂时封住了。等回空间再处理。”
文才盯着他手里的怀表，欲言又止。
“怎么，不放心？”星玄笑了一下，“怕我偷学茅山秘术？”
“不是。”文才把油纸包往前递了递，“是这东西……师父从没给别人看过。他说，心得这种东西，传错了人，比失传还糟。”
星玄看着那包，没急着接。
“所以他为什么传给我？”他问。
文才愣了愣，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我刚才不是问过了？”星玄盯着他，“他有没有说，为什么改主意？”
文才抿了抿嘴，声音低了下去：“师父说……你让秋生自己把剑举起来了。不是你替他挡，也不是你教他怎么砍，是你站在那儿，让他自己走上前去。”
他顿了顿：“他说，心正则法正。法不传人，传的是‘心’。”
星玄静了几秒，忽然笑了。
他接过油纸包，动作很轻，像是接住一片不会碎但也不能重压的雪。
“这礼太重。”他说，“我记住了。”
文才松了口气，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一句：“对了，井里的动静没了，师父说可能暂时压住了，但也可能……它在等。”
星玄点头：“我知道。”
文才走了。
星玄站在原地，把油纸包打开一条缝。里面是两样东西：一本线装册子，封面写着《茅山符箓结构通解》，字迹刚劲有力，像是能劈开邪祟；另一本是薄些的手札，封皮上什么都没写，但边角磨损得厉害，显然翻过无数次。
他翻了一页，里面全是批注，密密麻麻，有些地方甚至用红笔画了叉，旁边写着“此法十年前已错，今修正”。
“还挺有自省精神。”他嘀咕，“比某些系统强多了。”
【叮~任务‘镇压腾腾镇尸祸’完成，奖励积分+600，符箓精通（初级）已注入宿主知识库，请注意查收。】
星玄脑门一炸。
“又来这套？”
话音未落，一股尖锐的刺痛从太阳穴直插脑干，像是有人拿电钻往他颅内刻字。他膝盖一软，单手撑地，差点跪下。
与此同时，怀表剧烈震动，表面那道朱砂符“啪”地裂开，黑斑迅速蔓延，像墨汁滴进清水，眨眼就爬上了表盘边缘。
“靠！”
他咬牙，左手猛地按住左臂旧伤。那地方原本已经结痂，此刻却像被冰锥反复穿刺，阴寒之气顺着经脉往上爬，直冲心口。
“系统你是不是忘了打补丁？！”他在脑子里怒吼，“结算能不能挑个安全时段？！”
【检测到宿主处于阴气污染环境，知识灌输已启动紧急模式，预计持续17秒。友情提示：此过程可能伴随灵魂撕裂感，建议不要尝试用头撞墙缓解。】
“你礼貌吗？”星玄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暴起。
他强迫自己闭眼，意识沉入灵泉空间。泉水汩汩流动，他引导一股清流顺着奇经八脉游走，与体内阴毒对冲。赛亚人血脉也在自动修复，肌肉纤维一寸寸再生，可那阴寒之气像是活物，不断反扑。
剧痛中，脑海里突然炸开无数符箓图样。
不是静态的，而是动态拆解——每一笔的起势、灵力流向、符胆核心、收尾封印，全被拆成慢动作，像教学视频开了0.5倍速，还带弹幕批注。
“原来……”他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哼，“符不是画出来的，是‘养’出来的。”
就像种菜，得浇水、施肥、等它自己长。画符不是手快，是“喂”对了那股气。
痛感还在，但某种顿悟像电流窜过脊椎。
他忽然睁开眼，从空间取出一张空白符纸，左手颤抖着抓起朱砂笔。
没有打草稿，没有犹豫，一笔落下。
金光微闪。
符成。
虽然只是最基础的“镇邪”小符，但灵力流转圆润，没有半点滞涩。
“牛啊。”他喘着气，看着手中符纸，“这波知识付费，值了。”
他把符纸贴在怀表上，黑斑蠕动了一下，终于停止扩张。
“搞定。”
他刚想松口气，忽然感觉背后一沉。
灵汐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趴在他肩上，小手勾着他脖子，脑袋一点一点，像是随时会睡过去。
“累了吧？”他低声问。
灵汐哼了一声，奶声奶气：“你脑子里放烟花，吵得我睡不着。”
“那是知识灌输，不是烟花。”
“有区别吗？”她打了个小哈欠，“反正都闪得我头疼。”
星玄笑了，伸手把她往上托了托：“行，咱们回空间歇会儿。等你醒了，说不定能告诉我这僵尸牙粉到底能干啥。”
“现在不能说。”灵汐眯着眼，手指卷着他一缕银发，“说了就破剧情了。”
“你还懂剧透机制？”星玄挑眉。
“我懂的比你多。”她小声嘟囔，“比如……你接下来会收到一个特别离谱的任务。”
“等会儿。”星玄皱眉，“系统不是刚结算完吗？”
“不是系统。”灵汐的声音越来越轻，“是……世界树的回响。”
她话没说完，人已经睡死过去，小手还抓着他衣领。
星玄站在原地，风卷着灰烬从脚边掠过。
他低头看了眼怀表，屏幕刚跳出一条新提示：
【检测到高纯度阴性物质（僵尸牙粉x17），是否启动‘灵能转化’模块？】
他正要操作，忽然指尖一麻。
怀表自动弹开，灵泉空间的界面跳出来，但画面扭曲了一瞬，浮现出一行不属于系统的文字：
“别信她。”
星玄瞳孔一缩。
文字一闪而逝，界面恢复正常。
他低头看着熟睡的灵汐，又看了眼怀表，沉默两秒，轻声说：
“你刚才……是不是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