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苏晚晴那辆标志性的跑车就停在了别墅门口。
凌夜顶着两个并不存在的黑眼圈（纯粹是心累的具象化），慢吞吞地爬上车，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你没休息好？”苏晚晴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关切地看了他一眼，“是不是昨天那两个人打扰到你了？他们到底来干嘛的？”
“没事，就问了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什么异常震动之类的。”凌夜含糊其辞，顺势把话题引开，“你爷爷还好吧？没被那块石头吓到吧？”
提到这个，苏晚晴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脸上浮现出既好奇又担忧的神色：“爷爷还好，就是觉得挺稀奇的。视频你看了，觉得那是什么？荧光粉？还是什么特殊的矿物质？”
凌夜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说：“隔着视频能看出什么，得亲眼见了才知道。说不定是你家咸菜缸成精了，石头是它的内丹。”
“去你的！”苏晚晴被他逗笑了，紧张气氛冲淡了不少，“就没个正经。”
车子驶向位于城市近郊的苏家老宅。那是一片保留着些许旧式风貌的区域，苏家老宅是一栋带着独立院落的中式别墅，看起来有些年头，但维护得相当不错，绿树成荫，显得颇为宁静。
两人下车时，苏老爷子已经在门口等候了。老人家精神矍铄，穿着中式褂子，看到凌夜，笑呵呵地迎上来：“小凌来了，快请进快请进，为了一块石头还专门让你跑一趟，真是麻烦你了。”
“苏爷爷您太客气了，不麻烦。”凌夜脸上挂起乖巧的笑容，瞬间进入“晚辈”模式。
寒暄几句后，三人径直来到厨房。
那块方方正正的压菜石依旧静静地压在咸菜缸上。此刻是白天，厨房光线充足，石头表面看起来黝黑无光，与普通石头无异，丝毫看不出昨晚那萤火般的光芒。
“咦？怎么不亮了？”苏晚晴凑近看了看，甚至用手摸了摸，冰凉粗糙，“爷爷，您昨晚没看错吧？”
“怎么可能看错！”苏老爷子有点急，拿出手机，“我拍了视频的！就那时候亮，后来我再来看，就不亮了，怪得很。”
凌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打量着这块石头。在他的感知中，这块石头内部确实蕴藏着一股沉睡的、纯净而厚重的土系元灵之力，只是此刻极度内敛，几乎与大地融为一体。同时，他也清晰地感知到，脚下深处，那个古老阵法的波动比昨晚更加清晰了一点点，如同即将苏醒的巨兽，呼吸变得略微沉重。
这石头与地底阵法是一体的，它的光芒变化，反应的是阵法的状态。
“小凌啊，你见识广，你看这……”苏老爷子带着期盼看向凌夜，显然希望这个孙女的“神秘朋友”能给出个科学（或者不那么科学）的解释。
凌夜沉吟了一下，他当然不能直接说这是上古阵法的钥匙。他想了想，决定采用一个比较“玄学”但又不会太惊世骇俗的说法。
“苏爷爷，晚晴，”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表情变得稍微严肃了一点，“这块石头……可能不是普通的石头。我感觉它……有点像一种很特殊的磁石，或者能量石。”
“能量石？”苏晚晴眨眨眼。
“嗯。”凌夜点点头，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掺杂一点点真实信息，“有些特殊的矿物，会因为环境变化，比如地磁、温度、甚至……月相潮汐之类的影响，偶尔会积聚或者释放一些微弱的能量，表现出来可能就是发光或者发热。这块石头放在这里这么多年，一直没什么异常，可能最近某些外在条件达到了一个临界点，所以才偶尔显现出一点特别之处。”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现象，又隐去了洪荒、阵法等核心秘密，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又留足了想象空间。
苏老爷子听得似懂非懂，但“特殊”、“能量”这些词让他觉得这石头可能确实有点来历，不是坏东西，于是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不是闹鬼就好，吓我一跳。”
苏晚晴则想的更多一些，她联想到凌夜之前展现的一些“特别”之处，低声问：“那这对家里……没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暂时看，应该没有坏处。”凌夜摇摇头，“这股能量很平和，很内敛。反而可能……嗯，某种程度上，有点镇宅安神的效果？”他顺势把偈语里“镇厄运”的意思模糊地解读了一下。
“镇宅？”苏老爷子眼睛一亮，老人家对这个词可是很有好感的，“这可是好事啊！我说怎么最近睡觉特别踏实呢！”
凌夜：“……”老爷子您这心理作用来得真快。
“不过，”凌夜话锋一转，提醒道，“这东西毕竟比较特别，为了安全起见，平时还是尽量不要频繁移动或者触碰它，就让它保持原样最好。”他得确保这把“钥匙”别被乱动，万一真提前把“祖地”门打开了，天知道会跑出来什么。
“明白明白，不动不动。”苏老爷子和苏晚晴都连连点头。
正说着，凌夜目光无意中扫过厨房窗外老宅的后院，眉头忽然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在他的感知中，后院角落的一株半枯的老树根须深处，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压菜石同源但更加孱弱的灵力波动，正在缓慢地消散。
那波动……带着一种不甘、遗憾，却又即将彻底释然的意味。
就像是一个坚守了无数年、终于等到了一丝希望、却因为自身过于残破而无法坚持到最后的……守望者？
凌夜心中蓦地生出一丝明悟。
那株老树，或者说，老树的根须缠绕守护着的某样东西，恐怕才是这苏家老宅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阵眼”或“守护者”。它年复一年地汲取着微薄的大地灵力，勉强维系着地下阵法最后一丝不灭的灵光。
而如今，压菜石这个主阵眼开始复苏，它所需要的力量远超那老树根须能提供。这脆弱的平衡被打破，老阵眼终于耗尽了最后一点力量，即将彻底消散。
它的使命，似乎已经交接完成了。
凌夜暗自叹了口气。这苏家祖上，看来留下的秘密不小啊。
“怎么了？”苏晚晴注意到他瞬间的走神。
“没什么，”凌夜收回目光，笑了笑，“看那棵老树好像快枯死了，有点可惜。”
苏老爷子闻言叹道：“是啊，那棵树有些年头了，一直半死不活的，今年看样子是熬不过去了。”
凌夜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有些使命的终结，意味着新的开始。
只是不知道，这苏家“祖地”之门后，等待的究竟是福是祸。
看来，这咸鱼想置身事外，是很难了。
（第五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