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拳意慑魂
苏璎的伤势比预想的还要麻烦。不仅仅是内腑受创和灵力枯竭，更深层的是神魂因空间穿梭和飞梭坠毁而产生的震荡裂痕，以及……一丝极其隐晦、如同附骨之疽的阴冷邪气。这邪气并非此界末法规则所生，反倒与那“虚空噬魂妖”有几分相似，正不断侵蚀着她的生机与魂光。
林天给出的那缕混沌气流，虽能暂时稳住她的伤势，延缓邪气侵蚀，却无法根除。想要彻底治愈，要么林天耗费本源之力强行净化——这对他目前同样有伤在身的状态而言负担不小；要么，就需要寻找到蕴含精纯生机或针对神魂邪祟的灵物。
然而，在这灵气枯竭、万物凋零的末法绝地，寻找此类灵物，无异于大海捞针。
苏璎服下林天随手递过来的、聊胜于无的几颗低阶气血丹（得自之前幽冥宗等势力的战利品），勉强恢复了一丝行动能力。她看着林天那始终平静无波的脸庞，心中稍安，但也清楚，依赖这位神秘前辈并非长久之计。
“前辈，此地灵气断绝，灵物难寻。晚辈曾听宗门长辈提及，即便是末法绝地，也偶有上古遗留的秘境或特殊地脉，可能残存些许生机。我们是否……主动探寻一番？”苏璎试探着问道。她身为月华宗弟子，见识不凡，不甘心坐以待毙。
林天看了她一眼，混沌色的眼眸仿佛能洞悉她的想法。“可。”
他正好也需要更深入地了解这片绝地，寻找可能存在的空间节点或离开的线索。被动等待，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两人稍作休整，便离开了这片荒丘。林天依旧是一身朴素的布衣，气息内敛，如同凡人。苏璎则强撑着伤势，紧跟在他身后，月白道袍上的破损处被她用残余的灵力勉强缝合，依旧难掩狼狈，但那清冷的气质却未曾改变。
他们所过之处，依旧是满目疮痍。干裂的大地，枯死的植被，灰蒙蒙的天空，构成了一幅永恒的死寂画卷。偶尔能看到一些蜷缩在废墟角落、眼神麻木的遗民，感受到林天气息便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远远躲开，显然“荒丘魔神”的传闻已悄然扩散。
行了大半日，前方出现了一片更加破败、由各种锈蚀金属和巨石胡乱堆砌而成的聚集地。低矮的棚屋如同疮疤般附着在地表，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燃料和腐臭的味道。一些面黄肌瘦、眼神浑浊的人影在废墟间麻木地穿梭。
这便是这片区域为数不多的遗民聚集点之一，被称为“黑风寨”。
当林天和苏璎靠近寨子时，立刻引起了骚动。寨门处几个手持简陋锈铁刀、眼神凶狠的守卫，目光先是落在苏璎那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清丽容颜和残破道袍上，闪过一丝贪婪，随即又感受到林天那看似平凡、却让他们本能感到心悸的气息，顿时变得惊疑不定。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小头目厉声喝道，试图用音量掩盖内心的不安。
苏璎上前一步，忍着不适，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我等路过此地，只想打听些消息，并无恶意。”
“打听消息？”刀疤头目眼神闪烁，扫过苏璎玲珑有致的身段和林天那看不出深浅的样子，嘿然冷笑道，“黑风寨的规矩，外来者需缴纳‘供奉’，方可入内！看你们的样子，把这小娘们和身上值钱的东西留下，或许可以饶这小白脸一命！”
他身后几个守卫也发出不怀好意的哄笑，污言秽语不断。在这绝望的绝地，道德与律法早已崩坏，力量与残忍才是唯一的通行证。
苏璎脸色一白，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更多的是无奈。她如今伤势未愈，灵力近乎枯竭，连这几个炼气期的混混都难以应付。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林天，终于抬起了眼皮。
他没有看那些守卫，目光仿佛穿透了简陋的寨门，落在了寨子深处，一股比其他遗民强横不少、约莫筑基初期水准的气息之上。那应该就是这黑风寨的首领。
“滚开。”
林天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凛冬的寒风，瞬间刮过所有人的心头。
那几个守卫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怖威压如同冰山般压下，让他们四肢冰凉，血液都仿佛凝固！手中的锈铁刀“哐当”掉在地上，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几乎要跪伏下去！
那刀疤头目更是首当其冲，脸色煞白如纸，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无边的恐惧充斥着他的眼眸！
林天没有动用任何力量，仅仅是一丝自然流露的拳意与杀念，便已不是这些底层杂鱼能够承受的！
他迈步向前，如同分开水流般，从那几个僵立的守卫中间走过。苏璎连忙跟上，看着那些如同被施了定身术般的守卫，心中对林天的敬畏更深了一层。
进入寨子，内部的景象更加不堪。肮脏、混乱、绝望是这里的主旋律。许多遗民躲在破烂的棚屋里，透过缝隙惊恐地望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很快，寨子中央一片相对空旷的场地出现在眼前。一个身材高大、穿着不知名兽皮袄、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爪痕的独眼大汉，在一群凶悍手下的簇拥下，拦住了去路。他手中握着一柄门板大小的、布满锈迹的巨斧，独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凶光。
此人，正是黑风寨首领，独眼龙！他感受到了寨门处的异状，立刻带人赶来。
“朋友，哪条道上的？来我黑风寨，伤我的人，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独眼龙声音粗嘎，试图用气势压人，但他那微微颤抖的斧刃，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他完全看不透林天的深浅。
林天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落在独眼龙身上。“问你几个问题。答得好，可活。”
独眼龙脸色一变，他在此地称王称霸多年，何曾被人如此轻视过？但对方那深不可测的气息，又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他强压怒气，沉声道：“你想问什么？”
“此地为何变成这般模样？可知晓离开此界的方法？或者，哪里有蕴含生机或针对神魂邪祟之物？”林天直接问道。
独眼龙独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嘿然道：“原来是新来的倒霉蛋。告诉你也无妨，这鬼地方叫‘葬古绝域’，传闻是上古大战打碎的一方世界残骸，早就被天道抛弃了！灵气枯竭，法则沉寂，进来就别想出去！至于生机灵物？哼，早就被搜刮干净了！倒是在北边的‘枯萎沼泽’深处，听说偶尔会生出一种能暂时压制魂毒的‘净魂苔’，不过那里是‘腐骨蜥蜴’的老巢，凶险得很！”
他语速很快，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似乎想用绝境的信息打击林天的心态。
林天听完，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继续问道：“还有吗？”
独眼龙一愣，没想到对方如此平静。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又道：“还有一个传闻，不知是真是假。据说在这绝域最中心的‘归墟之眼’，有一条连接外界的裂缝，但那里是绝对的死地，空间破碎，万物归墟，从未有人能靠近后活着出来！”
归墟之眼？林天心中微动，这名字倒是与他的寂灭真意隐隐相合。
“消息，有价值。”林天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现在，交出寨中所有储存的‘净魂苔’，或者类似功效之物。”
独眼龙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朋友，消息我已经说了，你别得寸进尺！净魂苔何等稀少，我黑风寨……”
他话未说完，林天已然失去了耐心。
不见任何动作，一股无形的拳意领域骤然以林天为中心扩散开来，将独眼龙及其手下全部笼罩在内！
刹那间，独眼龙等人感觉仿佛坠入了无边炼狱！眼前不再是破败的寨子，而是尸山血海，是星辰崩灭，是万物终结的恐怖景象！一股纯粹到极致的“死”意，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刺入他们的神魂！
“啊！”
“不！”
惨叫声戛然而止！
除了独眼龙还能勉强站立，浑身冷汗如雨，抖如筛糠外，他带来的那些凶悍手下，已然七窍流血，眼神涣散，如同被抽走了魂儿般瘫软在地，生死不知！
苏璎站在林天身后，并未受到波及，但也能感受到那股令她神魂战栗的恐怖拳意，看向林天的背影，充满了震撼。
林天看着几乎崩溃的独眼龙，淡淡道：“我的耐心有限。”
独眼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再无半分凶悍，只剩下无边的恐惧，颤声道：“给……我给！寨中库存的三株净魂苔，全都献给前辈！只求前辈饶命！”
很快，一个破旧的木盒被战战兢兢的遗民送来。林天打开，里面躺着三株干枯发黑、却隐隐散发着一丝清凉气息的苔藓，正是净魂苔，虽然品质低劣，但聊胜于无。
收起木盒，林天不再理会跪地求饶的独眼龙，转身对苏璎道：“走，去枯萎沼泽。”
苏璎看着眼前这如同神魔般的身影，心中复杂难言，只能默默点头。
两人在黑风寨所有遗民恐惧的目光中，飘然离去。
经此一事，“荒丘魔神”的凶名，将在这片葬古绝域，彻底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