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几天像一场短暂而温暖的避风港。有专业的护士指导,有规律的送餐,虽然辛苦,但终究有个缓冲。然而,出院的时刻终究到来,意味着他们要真正独自面对这个柔软而脆弱的新生命了。
提着大包小裹,抱着裹在柔软包被里、只露出一张小脸的陆予辰,林星辰和陆见深站在了他们熟悉的家门口。开门的一瞬间,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个他们精心准备的爱巢,因为这个小生命的加入,仿佛被赋予了全新的、沉甸甸的意义。
然而,浪漫的遐想很快被现实击得粉碎。真正的“战役”,从踏入家门的那一刻起,才正式打响。
第一个挑战来自夜晚。新生儿没有昼夜概念,他的世界只有最基本的需求:吃、睡、排泄。回家的第一晚,陆予辰用他嘹亮的啼哭宣告了自己的存在。起初,哭声一响,两人就像听到警报的消防员,瞬间从床上弹起,手忙脚乱。
“是不是饿了?”林星辰睡眼惺忪地抱起孩子,尝试哺乳。但初为人母,哺乳姿势不对,宝宝含接困难,急得两人一头汗。好不容易吃上,没几分钟,小家伙又睡着了。刚放下不到半小时,震耳欲聋的哭声再次响起。
“是不是尿了?”陆见深强打精神,动作僵硬地解开纸尿裤,果然已经沉甸甸。他学着护士教的样子,用温水小心翼翼擦拭,涂上护臀膏,再换上干净的。整个过程耗时十几分钟,期间宝宝的哭声足以掀翻屋顶。刚换好,林星辰摸了摸孩子的脖颈:“好像有点热,是不是穿多了?”又是一阵折腾。
这一夜,就在“哭闹-猜测-处理-短暂安静-再哭闹”的循环中度过。平均一两个小时就被打断的睡眠,将人的精力撕扯得支离破碎。天蒙蒙亮时,林星辰抱着终于熟睡的孩子,靠在床头,感觉自己像打了一场硬仗,浑身散架。陆见深眼下乌青浓重,声音沙哑,却还坚持去厨房热了牛奶,默默递给她。
白天同样不轻松。母乳喂养不顺利,林星辰出现了涨奶的疼痛,情绪低落。陆见深一边查资料、联系哺乳指导,一边宽慰她:“没关系,慢慢来,不行我们加奶粉,宝宝一样健康长大。”他的话像定心丸,缓解了她的焦虑。
给宝宝洗澡更是像完成一项精密又危险的任务。陆见深提前看遍了教学视频,准备好所有用品,调好水温。可当那个滑溜溜、软绵绵的小身体放入澡盆时,两人还是紧张得大气不敢出。陆见深的大手托着宝宝的头颈,动作轻柔得近乎颤抖,林星辰则快速而小心地擦拭。短短几分钟的洗澡,像过了一个世纪。洗完裹上浴巾,两人都长长舒了口气,相视苦笑,才发现后背都汗湿了。
家里随处可见的尖锐桌角被贴上了防撞条,热水壶被放在厨房最里面,地板上随时可能出现需要擦拭的“意外”。以往整洁有序的空间,现在充斥着奶瓶、尿不湿、湿纸巾、各种小衣服和毛巾,弥漫着奶香和婴儿爽身粉混合的特殊气味。生活节奏被彻底打乱,计划成了奢侈品,时间被切割成以三小时为单位的碎片。
疲惫和睡眠不足折磨着两人的神经。林星辰因为激素变化和哺乳辛苦,情绪时有波动,有时会因为一件小事莫名掉泪。陆见深也因连续缺觉而反应迟钝,但他总是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一次深夜,林星辰抱着哭闹不止的孩子怎么都哄不好,挫败感和疲惫感一齐涌上,她忍不住低声啜泣。陆见深默默接过孩子,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直到宝宝终于安静下来。他将孩子放回小床,转身将林星辰紧紧拥入怀中,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那个无声的拥抱,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然而,在这片混乱的战场上,也时时闪烁着无法替代的甜蜜星光。
当林星辰终于掌握哺乳技巧,看着怀中的小家伙用力吮吸、发出满足的吞咽声时,那种被需要、被依赖的幸福感,足以抵消所有疲惫。
当陆见深第一次成功独立给宝宝宝拍出奶嗝,听到那声响亮的“嗝”时,他脸上露出的、像攻克了技术难题般的骄傲笑容,让林星辰忍俊不禁。
当清晨阳光照进房间,他们并排躺在床上
(第十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