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两名面无表情的护卫,肖胜来到了位于天斗城西区,一片守卫森严的建筑群前。这里正是传灵塔设立在此处的办事处,高耸的塔楼尖顶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与周围喧闹的市场区形成了鲜明对比。他们并未进入主塔,而是绕到了侧面一处相对独立、门口悬挂着“魂导实验室”铭牌的建筑前。
实验室的建筑风格粗犷而实用,厚重的石墙上开着狭小的窗户,一根粗大的金属烟囱从屋顶伸出,此刻,正有缕缕带着刺鼻气味的黑烟从中冒出,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次不太成功的魂导实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和臭氧的气息,这对于魂导实验室来说,几乎是常态,却也无声地诉说着实验本身蕴含的风险。
之前接过图纸的那名护卫,让另一人在外面看着肖胜,自己则拿着图纸快步走进了实验室。没过多久,他便走了出来,对着肖胜扬了扬下巴,语气依旧冰冷:“赵执事正在忙,图纸收下了。你可以走了。”
显然,赵玄机连见他一面都觉得多余,只是确认图纸到手便打发了。
肖胜脸上立刻浮现出如释重负又带着几分谄媚的笑容,连连躬身:“是是是,多谢大人,多谢赵执事宽宏大量……”
他一边说着,一边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上前一小步,压低了声音,对着那名护卫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位大人,还有一事……小人必须提醒一下。”他指了指实验室里面,语气诚恳,“那份图纸,它……它真的只是最初的草稿,里面很多关键的能量参数都没来得及校准,尤其是那个核心转换周期,可能……可能有点小问题。您看,能不能劳烦您再跟赵执事说一声,让他……务必慎用,最好能找专业的魂导师复核一下,免得……”
他话还没说完,那名护卫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仿佛在听苍蝇嗡嗡叫。他粗暴地一挥手,打断了肖胜的话:
“哪那么多废话!赵执事什么身份?用得着你来教他做事?图纸既然献上来了,怎么用是传灵塔的事!赶紧滚蛋,别在这里碍眼!”
说着,像是驱赶苍蝇一样,连连挥手让肖胜立刻离开。
肖胜被他呵斥得“浑身一颤”,脸上露出惶恐之色,不敢再多言,连忙低下头,唯唯诺诺地应着:“是是是,小人多嘴,小人这就走,这就走……”
他一边说着,一边脚步踉跄地转身,仿佛被吓到了一般,快步离开了实验室门口的区域。在转身的瞬间,他眼底深处那一丝刻意营造的惶恐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他抬起手,看似无意地轻轻抚摸了一下袖中那根青翠竹竿光滑的竿身,指尖感受着冰线结传来的恒定暖意,心中默念:
“上钩了。”
他几乎可以预见,以赵玄机那急功近利、刚愎自用的性格,在得到这份“巧妙”的设计图后,绝不会耐心核查,更不会听他这“小摊贩”的“废话”,大概率会迫不及待地投入资源进行制作和测试,以期尽快出成果,作为他晋升的资本。
而那处致命的修改,以及他“善意”的提醒被粗暴打断,都如同精准投放的饵料,只待贪婪的鱼儿一口吞下。
他没有再回市场那个摊位。经过赵玄机这一闹,那里已经不再安全,也容易引人注目。他直接回到了那间简陋的临时住处。
屋内依旧保持着离开时的凌乱。他的目光扫过桌面,在那堆图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开始利落地收拾自己的行囊。几件换洗衣物,所剩不多的干粮,一些基础的魂导工具和材料,还有那根始终不离身的竹竿。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决然。
他将那张被动过手脚的图纸原稿,以及其他可能关联到他真实设计思路的草稿,都仔细地收拢起来,塞进了行囊最底层。
“惹不起,总能躲得起。”肖胜背起不算沉重的行囊,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短暂的容身之所,推开木门,融入了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
他需要消失一段时间,至少,要等到赵玄机那边“实验结果”出来之后。天斗城很大,传灵塔的触角虽广,但要想找到一个刻意隐藏、并无什么显着特征的普通魂师,也并非易事。
阳光洒在喧闹的街道上,肖胜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处,如同水滴汇入江河,不着痕迹。只有那根藏于袖中的竹竿,以及竿身上那个散发着微暖的冰线结,依旧无声地陪伴着他,走向下一个未知的临时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