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冰洞内仿佛失去了意义,唯有洞口处那几个被幽蓝冰霜不断侵蚀、缓慢扩大的窟窿,以及洞外那如同幽灵般徘徊不去、时有时无的恐怖气息,在无声地标记着它的流逝。
转眼,已是三日过去。
洞口的冰堵比三天前薄了整整一圈,最薄的地方甚至能隐约看到外面晃动的翡翠色阴影。冰碧帝皇蝎的耐心好得惊人,它不再频繁攻击,但每一次尾刺的凿击都更加精准,落在冰堵结构最脆弱的地方,效率反而比之前盲目的冲撞要高得多。它就像个老练的矿工,不疾不徐,却坚定地挖掘着通往猎物的隧道。
然而,冰洞内的气氛,却与三日前的绝望慌乱截然不同。
篝火依旧在角落里持续燃烧,干海藻所剩不多,被肖胜严格控制着用量。此刻,他正站在那滩已经成为“训练场”的融冰水旁,观察着水面的细微变化。经过三日的持续融化和偶尔的添加,这滩水面积扩大了些许,水流向深处地下的趋势也愈发稳定和明显。
“水流很稳定,指向性明确。”肖胜收回目光,看向旁边正闭目凝神,将一只爪子浸在水中的白秀秀,“这说明下面不是简单的缝隙,很可能连接着一条稳定的地下暗河。只要找到入口,我们或许就能离开。”
白秀秀闻言,睁开了复眼。三日的高强度专注练习,让她那双原本只是晶莹的眸子里,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灵动的神采。她爪子上的淡蓝色纹路,此刻即便在不主动催动时,也隐隐散发着微光,显示出她对本源力量的掌控有了长足的进步。
“但是,”肖胜话锋一转,目光扫过那不断被削薄的洞口冰堵,语气凝重,“以我们现在的状态,贸然去寻找暗河入口,风险太大。洞口那家伙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下面的情况也完全是未知。”
他看向白秀秀,做出了决定:“我们得在这里待一阵子。至少,要等到你更能掌控自己的力量,或者……等到外面那家伙失去耐心离开。”
“嗯!”白秀秀用力地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和抱怨。这三日的相处和学习,让她对肖胜建立起了绝对的信任。她甚至主动说道:“我跟你学感知水流!学好了,以后就能自己躲开那些坏蛋了!” 她的小脑袋转向洞口方向,复眼里闪过一丝与其可爱外形不符的“凶狠”,显然对那只把她逼入绝境的蝎子怨念极深。
从那天起,白秀秀的学习劲头更加高涨。她几乎每天一有空就缠着肖胜练习。不再仅仅满足于感知那滩融水,她开始尝试着去感知洞壁的冰凉,去感知空气中微弱的水汽流动,甚至去感知篝火燃烧时产生的那一点点水蒸气。
肖胜也倾囊相授。他将自己通过竹竿感知水流、能量的许多小技巧和心得,用最浅显易懂的方式教给她。如何通过精神力的细微调整来放大感知,如何区分不同性质的能量波动,如何从杂乱的信息中捕捉到最有价值的那一缕……
在这个过程中,白秀秀的冰蚕武魂似乎也被彻底激活了。她身上的蓝色纹路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晰,有时在她全力感知时,甚至会自主地散发出柔和的冰蓝色光晕,将她小小的身体笼罩,显得神圣而空灵。她对水、对冰的亲和力与日俱增。
或许是觉得单纯练习有些枯燥,又或许是小孩子心性发作,某一天,白秀秀在休息时,突然用自己的能力,凝聚出了一根极其纤细、却坚韧异常的纯白冰线。她偷偷爬到肖胜放在一旁的蓑衣旁,用那根冰线,笨拙而又认真地在蓑衣的下摆角落,开始“绣”起东西来。
她绣得很慢,很专注,小脑袋几乎要埋进蓑衣里。过了好久,她才抬起头,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招呼肖胜:“肖胜肖胜,你看!”
肖胜疑惑地看去,只见蓑衣下摆上,多了一个用纯白冰线“绣”出的图案——那是一只蝎子的形状。只是这蝎子歪歪扭扭,比例失调,两只螯钳一大一小,尾刺弯弯曲曲,看起来丑萌丑萌的,带着一种稚拙的童趣。
“这是……?”肖胜有些不解。
白秀秀挥舞着小爪子,气哼哼地说:“就是外面那个坏家伙!我把它绣在这里,记仇!等以后我变厉害了,就找它算账!” 她的小模样配上那“凶狠”的语气,让人忍俊不禁。
肖胜看着那只丑萌的冰蝎子,又看看一脸“我很记仇”的白秀秀,不由得莞尔一笑。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没有说什么。这只小冰蚕,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
而在这三日的频繁接触和练习中,白秀秀凝聚出的冰线,不可避免地多次与肖胜的竹竿钓线接触、缠绕。那根银蓝色、原本以雷霆之力为主的钓线,在多次浸润了白秀秀那纯净无比的冰系本源能量后,其色泽竟然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在特定的光线下,仔细看去,会发现钓线的银蓝底色中,隐隐透出了一股极淡却无法忽视的冰蓝色光泽,与白秀秀身上的纹路颜色如出一辙,仿佛被同源的能量悄然浸染。
冰洞之外,杀机凛冽,步步紧逼。
冰洞之内,学习与成长却在悄然进行,一丝微小的希望与改变,正在这绝境中孕育。三个月的约定,如同一颗种子,埋在了这冰封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