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林间晨露。哪吒将殷十娘护在身后,混沌神戟的玄光在掌心流转,戟尖对准声音来处。他屏住呼吸,听出那不是寻常战马的蹄声 —— 每一次落地都带着金石碰撞的脆响,更像是某种异兽踏在青石上。
“是麒麟蹄声。” 殷十娘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声音压得极低,“而且不止一只,至少有三匹黑麒麟。” 她迅速环顾四周,指着左侧茂密的灌木丛,“快躲进去,我用雾隐术掩护。”
水流在她指尖凝成白雾,刚要扩散却突然凝滞。殷十娘脸色微变,发现掌心的水纹竟在微微颤抖,手臂上的黑色印记泛起灼热感:“不好,邪气在干扰我的灵力!”
马蹄声已到林外,伴随着铁甲摩擦的铿锵声。哪吒看到三匹通体漆黑的麒麟从树影间走出,麟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光,马鞍上坐着穿皂色战甲的修士,头盔上的玄龟纹章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 正是截教的随军修士。
为首的修士勒住麒麟缰绳,手中钢鞭在掌心轻敲:“方才那股神器波动就在这片林子,仔细搜!教主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黑麒麟突然对着哪吒藏身的方向刨了刨蹄子,鼻孔里喷出的白气中带着火星。修士眼中闪过厉色:“在那边!”
“娘你先走!” 哪吒突然将殷十娘往密林深处一推,同时祭出乾坤圈。金环破空而去,撞在最前面的黑麒麟额间,却被麟甲弹开,只留下淡淡的白痕。
“胡闹!” 殷十娘哪肯独自离去,水流瞬间化作水墙挡在身前。但她刚被邪气侵体,灵力运转滞涩,水墙竟在黑麒麟的冲撞下泛起涟漪,隐约可见裂纹蔓延。
修士们见状大笑:“原来是个受伤的娘们,拿下她!” 三柄钢鞭同时挥出,带着黑气缠向殷十娘。
哪吒怒吼着挺戟而上,混沌神戟的玄龙纹突然亮起。他想起师父说过的戟法要诀,将灵力灌注于戟尖,划出道玄色弧线。弧线掠过之处,黑气纷纷溃散,钢鞭上的符文竟开始褪色。
“这是…… 混沌之气?” 为首的修士大惊失色,连忙收回钢鞭,“你真拿到了神戟!”
趁他们分神的瞬间,殷十娘突然抓住哪吒的手腕:“走!” 水流在前方凝成水桥,横跨过丈宽的山涧。两人踏着水桥奔逃,身后传来黑麒麟的咆哮和修士的怒喝。
奔出约摸三里地,殷十娘突然脚步踉跄,扶着树干剧烈咳嗽。黑色印记已蔓延到手肘,原本白皙的皮肤泛起青黑。“娘!” 哪吒急忙扶住她,发现她指尖的水膜正在消散,“我帮你输灵力!”
“别碰我!” 殷十娘猛地缩回手,声音带着痛苦,“这邪气会传染,你的莲花真身未必能挡。” 她望着前方云雾缭绕的山谷,突然眼前一亮,“那里有灵气波动,或许有能压制邪气的灵草。”
山谷入口处的崖壁长满青苔,隐约可见人工开凿的痕迹。哪吒搀扶着母亲踏入谷中,立刻感到股清凉气息扑面而来,手臂上的灼热感竟减轻了几分。更奇特的是,谷中雾气都是淡金色的,吸入肺腑时带着草木清香。
“是养魂谷。” 殷十娘眼中闪过讶异,“古籍记载巫妖大战后,女娲曾在此栽种灵草安抚亡魂,没想到真的存在。” 她指着谷底的发光植物,“那是镇魂草,能压制邪气!”
就在这时,脚下突然传来轻微的震动。哪吒低头一看,发现他们正站在片凹陷的空地边缘,空地中央的岩层上刻着无数幽蓝色符文,符文组成个巨大的莲花形状,花瓣层层叠叠,中心处的光芒最为耀眼。
“这是…… 阵法?” 哪吒刚迈出脚步,就被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推开。他踉跄着后退数步,喉咙发甜,竟咳出一小口血沫。
殷十娘急忙扶住他,指尖轻轻触碰空气。水流在她掌心凝成细针,试探着刺向阵法边缘,刚触及蓝光就被弹飞,化作漫天水雾。“好强的排斥力,这阵法比十二都天神煞阵还厉害。”
哪吒盯着那些幽蓝符文,突然按住胸口:“娘,我体内的青莲灵力在动。” 他能感觉到,自莲花真身诞生以来就潜藏在丹田的灵力,此刻竟随着阵法的光芒共振,像是遇到了同源之物。
殷十娘眼中闪过精光:“混沌青莲本是开天辟地的灵根,这阵法若与它有关,或许真是破解神戟之谜的关键。” 她扶着哪吒在崖边坐下,“你先调息,我去周围看看有没有阵法的破绽。”
镇魂草在谷底摇曳,淡金色的雾气中,隐约可见更多发光的符文刻在岩壁上。殷十娘顺着岩壁摸索,发现这些符文并非杂乱无章,而是按照某种规律排列 —— 左壁的符文呈顺时针旋转,右壁的则是逆时针,像是在围绕谷底的莲花阵缓缓转动。
“这些是阵眼的引动符文。” 她从怀中取出那片刻着昆仑镜线索的玉简,突然发现玉简背面的纹路竟与岩壁符文隐隐相合。当她将玉简贴近岩壁时,淡金色的雾气突然汇聚过来,在玉简表面凝成层薄霜。
与此同时,谷底的莲花阵突然光芒大盛。幽蓝色的花瓣开始缓缓张开,露出中心处的凹槽 —— 那凹槽的形状,竟与哪吒手中的混沌神戟完全吻合。
“哪吒!” 殷十娘惊喜地回头,却见哪吒已站在阵法边缘,正闭着眼睛,双手结着奇怪的印诀。他周身萦绕着淡青色的光晕,与阵法的幽蓝光晕交织在一起,形成道青蓝相间的光幕。
“别打扰他!” 殷十娘刚想阻止,就看到阵法的符文开始顺着哪吒的灵力流动,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这才明白,哪吒并非鲁莽行事,而是在以自身青莲灵力为引,试探阵法的规律。
哪吒的眉心渗出细汗,混沌青莲的灵力在经脉中奔涌,每一次流转都像是在冲刷河道。他能 “看” 到那些幽蓝符文的轨迹 —— 它们在阵法中形成七个漩涡,每个漩涡都对应着体内的一处灵力窍穴,只是旋转方向完全相反。
“原来如此。” 他喃喃自语,突然改变印诀。青莲灵力不再强行冲撞,而是顺着符文的轨迹缓缓流淌,如同溪流绕开礁石。当灵力与最外侧的符文漩涡同步时,排斥力果然减弱了许多。
就在他即将踏入阵法的瞬间,岩壁突然传来轰鸣声。左壁的符文突然倒转方向,右壁的则加速旋转,原本和谐的光幕瞬间变得紊乱,无数细小的电蛇从符文间窜出,朝着哪吒噬咬而来。
“小心!” 殷十娘将玉简狠狠按在岩壁凹槽处。淡金色的雾气突然暴涨,在哪吒身前凝成盾牌。电蛇撞在盾牌上发出滋滋声响,却没能前进一步。
哪吒趁机稳住心神,发现阵法中心的凹槽里,竟浮现出半朵莲花虚影 —— 那虚影与他丹田中的混沌青莲气息完全一致,只是缺少了另一半花瓣。“娘,这阵法需要另一半莲花印记才能完全开启!”
殷十娘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块玉佩。那是李靖留下的遗物,玉质普通,背面却刻着半朵模糊的莲花。她将玉佩抛给哪吒:“试试这个!”
玉佩落入阵法的瞬间,幽蓝光幕突然静止。半朵莲花虚影与玉佩上的刻痕完美契合,组成朵完整的青莲。随着青莲旋转,阵法中的排斥力渐渐消散,露出通往地下的阶梯 —— 阶梯由白玉砌成,每级台阶都刻着片莲叶纹,显然是人为开凿的通道。
“成功了!” 哪吒刚要迈步,却感到丹田的青莲灵力突然躁动。那些顺着符文流动的灵力像是受到了牵引,竟有脱离掌控的趋势。他急忙收敛心神,却发现阵法中的幽蓝符文正在顺着灵力逆流而上,在他手臂上留下淡淡的印记。
“这些符文在侵入你的经脉!” 殷十娘脸色剧变,甩出水流缠住哪吒的手腕,试图将符文逼退。但那些符文如同附骨之疽,竟顺着水流蔓延到她的手臂,与她原本的黑色印记纠缠在一起。
“娘!” 哪吒急忙切断灵力,阵法中的青莲虚影顿时黯淡下去。幽蓝符文的逆流之势虽然停止,却已在他小臂上形成半朵莲花纹,与殷十娘的黑色印记遥遥相对。
殷十娘看着两人手臂上的印记,突然想起古籍中的记载:“这是子母同心咒的变种!布阵者早就料到会有人用青莲灵力破解,所以设下了这种共生印记 —— 你的灵力越强,我的邪气就会越重。”
哪吒心中一沉:“那我们岂不是不能再用灵力了?”
“也不是无法可解。” 殷十娘仔细观察着阶梯,“你看台阶上的莲叶纹,边缘有细小的缺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磨损的。这通道经常有人走动,说明布阵者留下了破解之法。” 她指着最底层的台阶,“那里有处凹陷,形状与混沌神戟的戟尾完全吻合。”
哪吒握紧神戟,突然明白过来:“布阵者是想让我们用混沌神戟镇压印记?” 他扶着母亲走下阶梯,每一步都格外小心。石阶两侧的岩壁上镶嵌着夜明珠,照亮了前方的通道,通道尽头隐约可见座石门,门上刻着与阵法相同的青莲纹。
走到底层台阶时,哪吒按照殷十娘的指示,将神戟的戟尾嵌入凹陷。玄色龙纹与莲叶纹接触的瞬间,发出清脆的咔嗒声。通道突然剧烈震动,岩壁上的夜明珠同时亮起,将两人手臂上的印记照得格外清晰。
幽蓝莲花纹与黑色印记开始发光,顺着神戟的纹路缓缓流动,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哪吒感到丹田的青莲灵力渐渐平稳,而殷十娘手臂上的黑色印记则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
“真的有效!” 殷十娘惊喜地看着手臂,“这阵法不仅是屏障,更是净化邪气的祭坛!”
就在这时,石门突然发出沉重的声响,缓缓向内开启。门后并非想象中的密室,而是片广阔的地下空间,中央矗立着座巨大的莲台,莲台顶端悬浮着半面青铜镜,镜面蒙着层白雾,隐约可见东海的波涛影像 —— 正是他们要找的昆仑镜!
“昆仑镜竟然在这里!” 哪吒又惊又喜,刚要上前,却被殷十娘拉住。她指着莲台周围的地面,那里刻着无数细小的符文,组成个与地面阵法相似却更加复杂的阵图,阵图边缘散落着几具白骨,看服饰正是截教修士的打扮。
“有陷阱。” 殷十娘捡起块碎石,朝着阵图掷去。碎石刚落入阵中,就被突然升起的火焰吞噬,火焰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人脸,发出凄厉的尖叫。
“是噬魂火。” 哪吒认出这是种极为阴毒的法术,专门灼烧魂魄,“看来截教的人早就来过,只是没能破解阵图。” 他看向莲台上的昆仑镜,突然发现镜面的白雾中,除了东海波涛,还映出个模糊的人影 —— 那人影身着葛布道袍,手持竹杖,正是在远古战场遇到的神秘老者。
“是云游子前辈!” 哪吒惊呼出声,“他在镜中留下了影像!”
话音刚落,昆仑镜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白雾渐渐消散,露出清晰的画面:云游子站在片海滩上,对着镜头说道:“能看到这段影像的,想必是拿到混沌神戟的小友。昆仑镜与神戟本是同源,需以青莲灵力为引才能完全激活。但切记,镜中藏着上古秘辛,若心神不稳者观看,会被镜中幻象吞噬。”
画面中的云游子从怀中取出块玉简,对着镜头展示:“这是开启镜中世界的钥匙,需与神戟配合使用。但你们要小心,截教早已布下天罗地网,闻仲的黑麒麟军就在谷外待命,他们真正的目标不是神戟,而是能通过昆仑镜看到过去的能力 —— 他们想找到阐教的弱点。”
影像突然剧烈晃动,云游子的身影变得模糊:“我已在镜中留下道清气,若遇危险可注入神戟……” 话音未落,画面便被阵黑雾吞噬,昆仑镜重新蒙上白雾。
“他知道我们会来。” 殷十娘若有所思地看着莲台,“而且他似乎早就料到截教的图谋。” 她突然捂住胸口,脸色变得苍白,“不好,外面的邪气正在渗透进来!”
哪吒这才注意到,通道入口处的光芒正在变暗,原本淡金色的雾气被股黑气侵蚀,正顺着石阶缓缓蔓延。他看向莲台周围的阵图,突然明白过来:“这阵图不仅是陷阱,还是屏障!一旦被邪气攻破,昆仑镜就会被污染!”
“必须尽快拿到昆仑镜。” 殷十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体内的邪气,“你用青莲灵力稳住阵图,我去取镜子。”
“不行,太危险了!” 哪吒急忙阻止,“你现在灵力不稳,噬魂火会伤到你的。” 他看向混沌神戟,突然有了主意,“让我来试试。”
他将神戟插入阵图边缘的凹槽,同时运转青莲灵力。玄色龙纹顺着阵图流动,与莲台周围的符文产生共鸣。噬魂火虽然依旧燃烧,却不再向外扩散,反而像是被神戟吸引着,在阵图中央形成个漩涡。
“娘,趁现在!” 哪吒大喊着,将灵力催至极限。神戟的光晕越来越盛,竟在噬魂火中开出条通路。殷十娘知道机不可失,立刻踩着水膜冲向莲台。水流在她脚下凝成莲花形状,每一步落下都激起层淡金色的涟漪,将噬魂火隔绝在外。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昆仑镜的瞬间,阵图突然剧烈震动。原本被神戟压制的符文突然倒转,噬魂火瞬间暴涨,朝着哪吒猛扑而去。与此同时,通道入口传来震天的吼声,黑麒麟的蹄声和截教修士的怒喝清晰可闻 —— 他们终于攻破了谷外的屏障。
“哪吒!” 殷十娘回头望去,只见噬魂火已将哪吒团团围住,他手臂上的幽蓝莲花纹正在发光,显然在强行支撑。而莲台上的昆仑镜突然射出道金光,将她与哪吒连接起来 —— 母子二人的灵力通过金光相连,形成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娘快拿镜子!” 哪吒的声音带着痛苦,却异常坚定,“我能撑住!” 他能感觉到,丹田的青莲灵力正在快速消耗,但与母亲相连的金光中,却传来股温暖的力量,支撑着他不被噬魂火吞噬。
殷十娘不再犹豫,伸手握住昆仑镜。镜面入手冰凉,却在接触到她指尖的瞬间泛起青光。随着镜子被拿起,莲台周围的阵图开始寸寸崩塌,噬魂火失去依托,渐渐熄灭。
哪吒脱力倒地,殷十娘急忙上前扶住他。昆仑镜悬浮在两人之间,镜面映出他们的身影,突然闪过行文字:“镜映前尘,戟开未来,母子同心,方能破局。”
“这是…… 破解印记的方法?” 殷十娘看着镜中的文字,又看了看两人手臂上的印记,突然明白过来,“它是说,我们的灵力必须完全融合,才能彻底消除子母同心咒!”
就在这时,通道入口传来石门被撞开的巨响。为首的截教修士手持钢鞭,带着黑麒麟冲了进来:“昆仑镜果然在这里!把镜子和神戟交出来!”
哪吒挣扎着站起来,将殷十娘护在身后。混沌神戟在他手中重新亮起玄光,昆仑镜则自动飞到他身前,镜面射出金光,将冲来的黑麒麟逼退。“想要神器,先过我这关!”
殷十娘握住他的手,两人掌心相对的瞬间,青莲灵力与水流之力完美融合。幽蓝莲花纹与黑色印记同时亮起,顺着手臂流转,最终汇入神戟与昆仑镜之中。神戟的玄龙纹与镜子的青光交织成巨大的青莲虚影,将整个地下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截教修士的钢鞭刚触及青莲虚影,就被弹飞出去,黑气在青光中迅速消散。黑麒麟焦躁地刨着蹄子,竟不敢再前进一步。
“我们走!” 哪吒拉着殷十娘,踩着青莲虚影冲向通道另一侧的暗门 —— 那是云游子在影像中暗示的逃生路线。昆仑镜在前方引路,镜面射出的金光劈开黑气,混沌神戟则在身后形成屏障,将追兵牢牢挡住。
冲出暗门的瞬间,他们发现自己正站在座山巅。山下云雾缭绕,隐约可见截教修士在谷底搜寻的身影。昆仑镜突然射出道金光,在空中画出条弧线,指向东方 —— 那是东海的方向。
“看来我们得先去东海。” 殷十娘看着镜中的指引,又看了看两人手臂上几乎消失的印记,欣慰地笑了,“而且这镜子似乎能指引我们避开截教的耳目。”
哪吒握紧手中的神戟,感受着体内平稳流转的灵力:“只是不知道,这镜子和神戟还有什么秘密。” 他看向昆仑镜,镜面中除了东海的方向,还隐约映出片冰封的海域,海面上漂浮着无数巨大的冰块,冰块中似乎冻着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山下突然炸响一声惊雷般的怒吼,伴随着铁蹄践踏碎石的铿锵声,闻仲的声音裹挟着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冲天而起:“封锁所有出口!无论是兽道、密径还是山间裂隙,统统给本帅布下三重大阵!就算挖地三尺,掘穿十八层地脉,也要将那逆贼碎尸万段!” 话音未落,漫山遍野的玄甲军已如潮水般涌动,青铜战旗猎猎作响间,各色符咒与阵旗在山道间次第亮起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