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书院。
藏书阁这名字听起来很气派,但里面的书其实并不多。
四面墙都是高大的木质书架,排列得整整齐齐,但上面空荡荡的,没放几本书。
这也难怪,现在正是王朝末年,书籍本身就很珍贵,再加上战争不断,像当年蔡邕家里就有很多书被烧毁了,实在可惜。
幸好还有蔡琰这位才女,她过目不忘,靠记忆复原了不少书籍,多少弥补了一些损失。
因此,书院也鼓励学生们抄书,既能维持书院的学术氛围,还能赚点零花钱,确实吸引了不少人参与,也让藏书阁的书渐渐多了起来。
此刻,藏书阁里略显空旷,只有一个高大魁梧的人在里面敲敲打打,动静不小,难怪原本抄书和看书的人都躲了出去。
没有学生敢去打扰他,只因为——他是吕布。
身为雍州之主,他也曾来书院讲过几次课,学生们对他并不陌生。
但他总是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简直就是严师之中的工程师,让人敬而远之,不敢靠近。
过了一会,吕布放下锤子,将方才敲打好的成品摆在桌案上。
那是一个铁片与铜线穿插的古怪物件,让一名刚跨进门的青年学子为之一愣。
吕布浑然不觉,顾自低头伏案,手里拿着羽毛笔写着古怪符号,嘴里轻声念叨着:
“初级线圈若绕二百匝,输入电压取二十伏...”
“次级欲得一百伏,匝数须翻十倍,千匝吗?好像铜线圈数不太够...”
“然铁芯磁通量须校核,若磁路截面积不足,则易饱和...燃烧?或者...接电就炸?”
他忽然停手,靠在椅背上陷入沉思。
这...‘变压器’也太危险了吧?玲绮怎会知道这些?莫非她也炸过?
他思量一会,又提笔在一旁的糙纸上疾书几个算式:“Φ= bx A”“N?\/ N?= V?\/ V?”
笔下不停,随即又勾勒出几幅磁力线穿透铁芯的路径草图,沉吟片刻后,竟又拆掉已绕数十匝的线圈,自语道:
“硅钢片与...普通铁片,想必差不多吧,涡流损耗应不高,但窗口面积有限,铜线若太粗,下次级二千匝未必容得下...”
于是重新取线,手下缠绕速度加快,仿佛一名将军在沙盘前推演兵力分布,每绕一层,便以指节轻叩铁芯,似在估测填充是否紧密、磁路是否允当...
空气中只剩下铜线划过矽钢片的细响,和他偶尔脱口而出的低沉数字。
“成了!”
一个狗盆大小的‘变压器’,便在汉末横空出世。
吕布哼笑几声:“那帮学子说什么...物理高深,化学危险,依本将军来看,不过尔尔,很容易嘛...”
嘴上说着,手里也没闲着,把变压器的低压端接在一个有刷电机上——这便是他用来代替‘人力鼓风机’的动力包。
至于百伏供电...
其实黄月英早就设计出来,并委托工程司建造,在渭河边上造了个水车用来发电,导线早就接到书院来了。
目前还没有合适的材料做电灯,也只能先放着,让对电力有兴趣的学子用来研究之用。
但她万万没想到,第一个对电力有兴趣的人,竟是个盗墓达人。
其动机也很单纯——为了更方便地盗墓。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吕布深以为然,不然也不至于花费众多时间,来藏书阁研究理论知识了。
但他还有一个疑问...
“如何确定电压达到110伏?”
此时可没有万用表,但这难不倒吕布,他随手捏在一条导线的裸露端上,缓缓摇头:“没电,或者是...零线?”
随后,他又捏向另一端...
“嗯...酥酥麻麻,吸力不俗!”他声音发颤,赶紧甩开导线,伸手摸向头顶,按了按被电得竖起的乱发,自语道:
“电力比之前还要猛,可见渭河之水解冻之后,流速增强了不少,连带这...电压,也高出甚多。”
身为武将,最喜欢‘猛’的物件,即便这是电力也不例外。
被电麻的吕布不以为意,反而引为好兆头,随手推开闸刀开关,将电线接入线路之后,便信心满满地合上开关。
眼前的景象让他欣喜不已。
只见电机高速转了起来,不再如之前那样烧毁,即便噪声甚大,也令吕布深受鼓舞。
可惜好景不长,一股焦味传来——变压器冒烟了。
吕布只能切断电源,失落地摇了摇头,颓然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这位...大叔,”在一旁看了许久的青年学子开口问道:“此等...力量转换实验,你已成功一半,为何气馁?”
吕布微微张目,便看到一个俊美后生...
嚯嚯嚯!这身材,这样貌,绝对是做上门女婿的好料子!
他神情顿时为之一振,再也顾不上什么电机实验了,转而心情大好,甚至起身帮这个年轻人搬来座椅:“贤侄请坐,且听我细细道来。”
等那后生就座,吕布便笑盈盈地问道:“这‘电力’可是学院的高新门科,莫非贤侄对此也有研究?”
后生微微摇头,拱手抱拳:“在下看过相关书籍,并未参与实验,只能算是...略知一二,实不敢当‘研究’二字。”
“如此甚好!”吕布闻言大喜——竟还是个饱学之士,不错,不错...敢说‘略知一二’者,定是个行家。
“贤侄请看!”吕布指着变压器说道:“此物学名为...硅钢铜丝变压器,我已按照书中公式来制作,却不知为何会冒烟。”
他把桌案上的计算草稿推了过去:“这是设计稿件,你帮我看看,到底哪里出错了。”
那后生低头仔细审阅,随后抬眸说道:“大叔算得没错,若书本无误,理应成功才对。”
他往前探身,打量着变压器说道:“应该是所用材料不符合要求。”
“怎会?”吕布皱眉道:“书上说用铜线,我便亲自拉丝,说要绝缘,我也涂上了油漆,也就那不知所谓的‘硅钢’,直接用钢片代替而已。”
“这便是结症所在,大叔请看...”年轻后生扳动变压器,指着铜线说道:
“线圈颜色发青,这是铜性不纯的体现。据我所知,工坊正在紧锣密鼓地压铸铜钱,出炉样品质地赤红,或许要用那种材料拉丝才行。”
“还有这钢片,在下虽不知‘硅钢’为何物,但直接用铁来代替肯定不妥。材料不同,磁通量便不同,怎能随意替代。”
他说完,又将目光看向简易电机,建议道:“与其大费周章造变压器,还不如直接增加电机的线圈绕组,以适应高压电流。”
“妙啊!”吕布闻言,不由瞪大眼睛,面露欣喜之色。
如此直截了当的方法,他怎就没想到?为此还在这里钻了几天牛角尖。
“贤侄所言,令我茅塞顿开,敢问贤侄,尊姓大名?”
后生:“吾乃琅琊诸葛亮,游学至此,些许浅见倒是让大叔见笑了。”
“不浅,一点都不浅!”吕布起身,抓起他的手,语态热切:
“诸葛贤侄,相逢既是缘分!此刻已至晌午,你我一见如故,何不共饮一杯?”
诸葛亮哪里见过如此热情之人,动不动就摸手,实在让人难以消受:“承蒙大叔错爱,奈何亮不善饮酒,何况家中已煮好饭食,不好在外奢费钱财。”
“哎呀呀!”吕布一拍大腿,兴奋道:“这不就巧了吗!那还等什么?走!去你家吃饭去。我这人素来不挑食,即便粗茶淡饭,亦可随意对付,好招待得很...”
说话间,不由分手便拉着诸葛亮向外走。
诸葛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