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门后山的洞府深处,烛火在石壁上投下扭曲的光影,将黑衣人罩帽下的阴影拉得很长。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确认了,他终究还是应了南宫燕的邀约,要随队进入上古秘境。”
洞府中央的寒玉蒲团上,那人一袭玄色道袍,闻言只是缓缓转动着手中茶盏,茶汤里映出他半垂的眼帘。“南宫燕……”
他喉间溢出一声冷笑,指节在盏沿轻轻叩了三下,“那丫头倒是可惜了,这次谁也护不住他。”
烛火噼啪一声爆响,他抬眼时,眸底翻涌着冷光:“上古秘境本就危机四伏,妖兽横行,禁制遍布,正是杀人灭口的绝佳之地。让你安插的人找准时机,最好在他深入秘境腹地时动手,伪造成被妖兽吞噬的模样,神不知鬼不觉。”
黑衣人躬身应道:“属下明白。只是那人体内好像有股奇怪的灵力,周历被杀好像留下了痕迹,我们一时也差不清楚。”
上位者放下茶盏,茶盖与盏身碰撞发出清脆一响,“在绝对的杀局面前,再强的手段也只是徒劳。”
他指尖在膝头轻轻点着,语气愈发阴狠,“若是秘境里没能得手,也不必急。你找个由头,把他身怀火灵精石的消息透给青岚谷和黑煞教的人——那些家伙为了灵石连同门都能反目,得知他有这等至宝,定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扑上去。到时候,不用我们动手,有的是人想撕碎他。”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却还是沉声应道:“属下这就去安排。另外,此次同行的弟子中,除了他和南宫燕,其余十人已尽数被属下拉拢。”
他从怀中掏出一只锦盒,打开后露出里面泛着莹光的丹药与几卷泛黄的功法玉简,“用凝神丹和残缺的《玄冰诀》打底,再许了他们事成之后晋升到几个重要堂口的承诺,个个都拍着胸脯保证会‘照应’好他。”
上位者扫了眼锦盒,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做得好。不过,这些毛头小子不足为惧,真正的关键在带队长老。”
他屈起手指轻叩桌面,“此次随行的四名长老,我已让人送去了千年雪莲和上品法器。尤其是姓刘的那个老东西,他儿子在试炼中折了腿,我许了他一枚续骨丹,如今已是我们的人。”
黑衣人闻言瞳孔微缩:“四位长老都已打点妥当?那南宫燕……”
“南宫燕虽是独孤仁的徒弟,但双拳难敌四手。”上位者站起身,玄色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就算他前面两次没有被杀,回到山门,有司刑阁的人对付他。”
他走到洞壁前,指尖抚过石壁上刻着的上古秘境地图,“三重杀局,环环相扣。进了秘境是死,被其他门派追杀是死,就算他能拖着半条命爬回天穹门,司刑阁的刑规也饶不了他——私藏至宝,勾结外敌的罪名我都替他拟好了。”
烛火渐渐微弱,将两人的影子叠在石壁上,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黑衣人躬身退下时,听见身后传来一句冰冷的话语:“告诉所有人,这次,我要他有来无回。”
赵锋盘膝坐在青石上,指尖凝结的火纹在暮色里明明灭灭。他舌尖抵着齿间,能清晰感受到五颗火髓丸的温润——那是他耗费十天心血,以地心火髓辅以七叶莲炼制的秘药,每一颗都能在瞬间爆发出沛然灵力。
他深吸一口气,周身衣袍无风自动。当“焚天之怒”的法诀在丹田流转时,灼热的气浪瞬间席卷周身,经脉像被烈火炙烤,灵气如决堤洪水般倾泻而出。
就在灵力即将告罄的刹那,他舌尖一卷,第一颗火髓丸化作暖流涌入喉间。丹田猛地一震,枯竭的灵海竟在瞬间翻涌起来,刚消散的火焰重新凝聚,比先前更炽烈三分。
他不敢怠慢,趁着灵力回涌的间隙,指尖法印急变。第二次,第三次焚天之怒施展开来。
每一次灵力濒临耗尽的瞬间,都有新的火髓丸及时接续,五颗丹药像五道接力的星火,让本应转瞬即逝的焚天之怒竟生生延续了数息。
汗水顺着下颌滴落,在青石上砸出深色印记。他能尝到口腔里残留的药苦味,也能感觉到经脉因灵力反复冲击而隐隐作痛,但此刻眼中只有决绝——这是他在重重杀机中搏出一线生机的唯一筹码。
天穹门的演武广场上,晨曦穿透云层,将巨大的玄龟法器镀上一层金辉。那法器足有三丈见方,龟甲纹路间流转着淡青色灵光,边缘刻满晦涩符文,正是宗门用于远距离传送的“玄甲遁天盘”。
广场四周站满了整装待发的弟子,青色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人人脸上都带着既兴奋又忐忑的神色。
队伍前方,四位长老并肩而立。左侧两位身着灰袍的是筑基期长老,腰间悬着制式长剑,眼神锐利如鹰,正逐一检查弟子们的法器。
中间那位身着紫袍的假丹长老面色沉静,指尖不时拂过袖中拂尘,周身灵力虽不如金丹期醇厚,却也带着一股迫人的威压。
最右侧的金丹长老则一袭金纹道袍,负手而立时,发髻上的玉簪折射出冷光,偶尔扫过人群的目光,让弟子们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
天穹门主缓步走上广场高台,他须发皆白,道袍上绣着象征宗门最高权柄的九龙图案。“诸位弟子,”苍老却洪亮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上古秘境难得一开,里面既有通天机缘,也藏着致命杀机。此番历练,不仅是为宗门寻获至宝,更是对你们道心的试炼!”
他抬手一挥,空中浮现出秘境地图的虚影:“记住,需同心协力,莫要贪功冒进。遇危时捏碎传讯符,宗门定会接应。”
说到此处,他目光扫过四位长老,微微颔首,“有四位长老护航,当保你们周全。去吧,愿尔等载誉而归!”
弟子们齐声应和,声浪直冲云霄。假丹长老率先踏上玄甲遁天盘,指尖掐诀引动符文,龟甲上的灵光骤然炽盛。筑基长老们吆喝着让弟子排好队形,金丹长老则最后一个登上传送盘,目光在人群中若有似无地停顿了一瞬。
随着门主一声“启程”,玄甲遁天盘猛地腾空而起,符文尽数亮起,将整支队伍笼罩在青光之中。广场上的灵光越来越盛,最终化作一道璀璨光柱直冲天际,带着满场的期待与隐秘的算计,朝着千里之外的上古秘境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