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夜风中摇曳,林秋生颤抖着将镇邪药釜置于母亲床前。药釜表面的刺桐花纹与母亲颈间的紫黑咒印隔空气势相撞,釜中残留的刺桐花露突然沸腾,蒸腾出的雾气中竟浮现出保生大帝乘龙飞升的幻象。母亲喉间发出含混的呻吟,腕间咒印如活物般窜向心口,秋生分明听见无数窑工的哭号从她体内涌出:「还我窑火!还我灵脉!」
「阿母!」秋生握紧母亲冰凉的手,触到她掌心隐约的茧纹 —— 那是常年握瓷片留下的痕迹,与记忆中父亲修补瓷器的手势如出一辙。李长生曾说母亲是陶灵转世,此刻他终于惊觉,那些被父亲称作「祖传瓷艺」的修补术,竟是封印焚心咒的太素针法。
药釜突然剧烈震颤,釜底「永乐元年」刻痕渗出微光,与秋生怀中残页产生共鸣。他想起炼药时父亲的低语「陶灵血是打开下卷的钥匙」,咬牙扯断银针丝线,针尖刺破指尖。鲜血滴在药釜「太素」古篆上的瞬间,整座青源堂的药柜无风自动,数百味草药悬浮空中,在月光下组成人体经络图。
「太素血脉,果然在此!」李长生破窗而入,草笠下的面容映着药釜金光,「秋生,你母亲是古窑灵脉化形的陶灵,而你...... 是太素门与陶灵血脉融合的「药人」!」老人甩出青蚨玉佩,与秋生的玉佩合璧,显化出太素门祖师画像 —— 竟与保生大帝容貌相同!
母亲突然睁开眼,瞳孔中倒映着三十年前的火光。秋生识海剧痛,幻象中年轻的父亲将残页塞进磁灶窑废墟,母亲(彼时还是素衣少女)被药王宗长老追上,焚心咒的锁链刺入她眉心:「医典下卷若不交出,我便让这灵脉永无宁日!」
「原来父亲藏起下卷,是为了用古窑封印咒灵......」秋生低语,药釜金光突然转为血红,将母亲体内的陶毒瘤显化为悬浮的窑砖。每块砖上都刻着七十二窑工的名字,正是族长提及的灭窑惨案受害者。
「当务之急是稳住焚心咒。」李长生撒出风炉丹方灰烬,「秋生,用你的血为引,施展出残页最后一页的「灵炉封煞针」!」秋生依言扎出针法,却见银针在母亲皮肤表面凝结出冰晶 —— 那是灵脉逆流的征兆。
窗外突然传来刺桐港方向的巨响,血手堂的「血雾船」竟突破泉州湾灵脉屏障,船上飘来的黑雾中,隐约可见青礁岛血祀阵的轮廓。母亲咒印猛地扩散至咽喉,她忽然坐起,用陌生的男音嘶吼:「药王宗的火,终将烧尽太素余孽!」
秋生被震飞数步,手中残页自动翻开,背面的「灵炉篇」残句竟补全为:「陶灵血祭开窑门,五气归源破血阵」。他这才惊觉,母亲的咒印与药釜、残页形成三角封印,而自己的血脉正是解开一切的钥匙。
「秋生,带春桃去清源洞!」李长生抛出药葫芦拦住血雾,「水脉灵珠能暂时压制咒印,我去刺桐港拖延时间!」老人转身时,秋生看见他后颈新添的血手印 —— 那是与母亲咒印同源的灼伤。
背起母亲冲出青源堂时,秋生路过父亲的书房。月光照亮墙上的《针灸铜人图》,他突然想起老君岩的八卦药田图与铜人穴位重合的秘密:原来太素门早已将灵脉分布融入人体经络,泉州城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聚灵阵!
清源洞的石阶在夜雨中泛着冷光,母亲在怀中渐渐化作轻烟状,秋生这才发现她的身体开始瓷化 —— 那是陶灵本体即将溃散的征兆。当药釜触碰到清源洞石门时,门上的刺桐浮雕突然转动,显化出郑和宝船的罗盘刻度。
「永乐元年...... 原来医典残页是随郑和船队传入南洋。」秋生将双佩嵌入石门,洞内突然喷出幽蓝泉水,与药釜的刺桐火焰形成水火交融之象。母亲在泉水中睁开眼,眼神恢复清明,她指尖轻抚秋生眉心:「阿秋,去青礁岛...... 保生大帝庙的龙柱里,藏着你父亲留下的下卷残页......」
话音未落,洞外传来血手堂的铜锣声。秋生将母亲安置在灵泉旁,取出太素青蚨针,针尖映着洞内水脉灵珠的微光。他终于明白,自己的血液为何能激活古篆 —— 那是太素门掌门人与陶灵守护者的宿命之血,是医典传承的活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