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指尖在青铜表盘上划出半道弧线,三毫米长的金属指针突然在零点零三秒内偏离了既定轨迹。他猛地按住太阳穴,视网膜上跳动的数据流像被干扰的电视信号般扭曲成杂乱的色块——这是近三个月来第七次观测到时间异常偏移。
“又出问题了?”实验室的合金门无声滑开,助理小陈抱着保温杯的手微微发颤。她刚入职时总惊叹于这里的恒温系统,后来才明白二十四摄氏度的标准室温是为了维持那些悬浮在真空舱里的铯原子钟。此刻,最内侧舱体的观察窗上正凝结着诡异的霜花,在强光灯下泛着幽蓝的光。
林夏没抬头,显微镜下的晶体结构正在发生肉眼难辨的改变。那些原本规整如蜂巢的碳原子突然开始不规则震颤,就像一群被惊动的蜂群。他想起三天前在太平洋底观测站传来的数据,马里亚纳海沟的深潜器拍到了不该存在的发光生物,它们的游动轨迹恰好与此刻晶体震颤的频率吻合。
“把2017年3月15日的存档调出来。”他按下操作台侧面的红色按钮,整个实验室瞬间陷入黑暗,只有穹顶屏幕亮起幽绿的光芒。那是七年前全球同步时间系统崩溃的记录,当时所有原子钟在同一秒内出现了十七毫秒的误差,事后官方解释为太阳风暴干扰,但林夏清楚,那天他在南极科考站的冰芯样本里,发现了来自未来的放射性同位素。
小陈的声音带着哭腔:“林教授,您看这个。”她调出的卫星云图上,北大西洋上空形成了直径两百公里的气旋,螺旋中心的云层呈现出完美的斐波那契数列形态。更诡异的是,气象雷达显示这片区域的时间流速比外界慢了百分之七——在那里停留一小时,外界已经过了六十五分钟。
林夏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想起导师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的话:“时间不是河流,是叠起来的纸。当有人在不该折叠的地方用力,就会出现褶皱。”当时他以为是老人弥留之际的胡话,直到五年前在敦煌壁画里发现了与原子钟频率完全一致的波纹图案,那些创作于北魏时期的飞天,飘带的摆动幅度精确到了小数点后六位。
警报声突然撕裂寂静,所有真空舱的红灯同时闪烁。林夏冲到主控台前,瞳孔因震惊而放大——全球一百二十七个基准钟站的数据流正在同步紊乱,最古老的那台建于1955年的铯钟,读数竟然在倒着走。屏幕右下角弹出的新闻推送让他脊背发凉:埃及金字塔内部发现的石英钟开始自行运转,考古学家证实那是公元前2500年的产物。
“启动‘守钟人’协议。”林夏的声音异常平静。小陈浑身一震,这个只有最高权限才能调用的预案,据说包含着人类对抗时间坍塌的最后手段。她颤抖着输入密码,实验室中央的地面缓缓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竖井,井壁镶嵌的荧光石组成螺旋上升的光路,像一条通往地心的时光隧道。
下降到第三百层时,林夏摸到了墙壁上的刻痕。这些深浅不一的凹槽是历代守钟人留下的标记,最新的一道是他十年前刻下的,此刻却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氧化层,仿佛已经存在了百年。他突然想起女儿三岁时画的那幅画,歪歪扭扭的时钟里,指针长成了树枝的模样,当时只觉得童趣,现在才明白那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