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云道人听罢,又仔细询问了一下这童子具体的情况。
童子一一作答。
心中悲痛且心酸。
红云老祖幽幽一叹:
“吾与寒拂道君乃是多年的好友。”
“如今他落难,贫道焉能不管不顾。”
“你家老爷在汝等走时,可还有交代?”
青衣童子擦了擦眼睛,哽咽道:
“老爷他说,那敌人势大,非是寻常修行人士。”
“让吾等到了各家道君道场之后。”
“一定要叮嘱各位道君老爷,休要挂念他,也勿要为他报仇。”
“老爷甚至都不愿意说出那打上山门的敌人的名讳。”
红云老祖拍了拍腰间的红葫芦,恰逢此时,一缕难以捉摸的劫气自他元神之中闪过。
红袍道人一个恍惚,暗自思忖道:
‘看来是贫道想多了。’
‘寒拂怎会害吾?!’
他原本心中还存在着顾虑,所以特意问那童子。
他们临行之时,寒拂道君可以什么交代。
‘若是这童子言说,寒拂让他们来求助四海五岳,特意来请贫道出山助阵。’
‘贫道说不得还要犹豫再三。’
‘但如今......’
红云老祖豁然起身。
“故友蒙难。”
“贫道既然知晓,怎能不救?怎敢不救!”
不救,念头难以通达,不救,道途难以圆满。
话音未落,红云老祖已然乘祥云,径直出了万寿山五庄观。
只余一道声音远远传来,在虚空之中回荡,久久不散。
“清风,明月。”
“汝等且紧守山门。”
“勿要开了法阵。”
“贫道去去就回!”
......
这厢,红云老祖出了万寿山。
便直奔玉斧山寒霜洞。
他本是天地第一朵祥云得道。
速度何其之快。
不过瞬间便来到了寒霜洞前。
但下一刻,红云老祖眉头便一皱。
他望着太虚之中出现的寒拂道君。
目光落在其完好无损的衣袍之上。
心中一沉。
寒声问道:
“寒拂......”
“汝为何要骗吾?”
寒拂道君面上平静如水,白衣胜雪,一如既往的淡漠:
“道兄。”
“汝可知道吾修行亿万载岁月,修为不得寸进的苦楚?”
“镇元子道兄出世便伴生极品先天灵宝【地书】,还有那极品先天灵根与其共生。”
“如今已然闭关修行,只待一步便可踏入那混元之境。”
寒拂道君淡淡看了一眼红云老祖,眼中有艳羡,有傲气,也有不服:
“而道兄你......也快寻到自己的混元道了吧?”
不待红云老祖回答,寒拂道君便轻笑一声,意味不明道:
“但吾,出身寒微。”
“亿万载修行才堪堪证道大罗道君。”
“但吾比你们又差在了哪里?”
“道兄日日郊游,遍访三山五岳,而贫道日日修行不辍,不敢有丝毫怠慢。”
“但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是道兄得了鸿蒙紫气,得了成圣之基。”
“而吾寒拂道人的修为则没有丝毫进展。”
“凭什么?”
寒拂道君说到激动处,眼中的恶毒与嫉妒几乎要凝聚成为实质:
“天道何其不公!”
“天道何其不公呀!”
红云老祖先是微微一愣,而后冷声嗤笑道:
“寒拂,汝已入魔矣!”
“说白了还是嫉妒作祟。”
“既犯贪嗔痴,又怎得仙道清净,又怎得修行之真谛。”
“怨不得这么些年来,修行不得寸进。”
“说吧,汝将贫道诓骗至此,又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寒拂道君被红云道人说中心事,顿时是心中又羞又恨,气的三尸神暴跳。
“物华天宝,有德者居之。”
“汝红云不过是纯粹沾了气运功德,才被那鸿蒙紫气所青睐。”
“但汝得了鸿蒙紫气之后,非但不日日在火云洞天之中修行,反而招摇过市,肆意游玩。”
“汝对得起这鸿蒙紫气吗?汝对得起这大好机缘吗?”
寒拂道君小嘴像是淬了毒一样喋喋不休。
他恨呀,他嫉妒呀,他眼红呀。
又怕兄弟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凭什么呀。
为什么我这个卷王会输给你这个混子?
明明之前是我寒拂道君遥遥领先。
红云道人闭了闭眼睛,将那亿万载岁月所有的温情统统斩断。
对待朋友要像春天般温暖。
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
“多说无益。”
“你我今日恩断义绝。”
“便休要怪贫道不客气。”
红云道人冷声开口。
言语之中满是煞气。
他是个爱憎分明的性子。
虽然有些滥好人。
但终究是在洪荒之中证得大罗道果,只差一步便能成就混元金仙的大能。
又岂是真个好相与的。
如今被那寒拂道君背刺。
心中已然生了杀意。
他一拍腰间悬挂的【九九散魄葫芦】。
嗡嗡嗡~
顿时之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只见那葫芦猛然跃起,映照在太虚之上。
好似无限大,又好似无限小。
亿万缕霞光垂落之间,一道道先天法则弥漫交织。
下一刻。
那【九九散魄葫芦】葫芦口中顿时放出无量玄光。
数不尽的红沙如同海浪一般汹涌而出。
只瞬间便冲散了无尽维度,弥漫在了时空上下。
在那红砂笼罩之下。
阵阵阴风消磨日月,黑雾弥漫侵蚀星辰。
浩浩荡荡,杳杳冥冥。
煞气冲霄,杀气飒飒。
消魂灭魄,任你亿万载修持成画饼。
损神丧气,虽逃千万劫艰辛俱失脚。
那寒拂道君见【九九散魄葫芦】之中的红沙携带着漫天黑雾向他席卷而来,不由得头皮发麻。
他连忙一拍头顶,便现了顶上三花。
胸中五气凝聚的庆云之上,一冷飒飒的玉瓶氤氲灵光。
“去!”
寒拂道君掐了一个法诀。
那玉瓶顿时便放出一阵阵惨白色的气流。
冻结天地,停滞日月。
那漫天红沙,滚滚黑雾在这玄冥终结之气面前,竟然隐隐有停息的念头。
“哈哈哈。”
“红云。”
“汝能奈吾何?”
寒拂道君见状,大喜过望。
他还道这红云老祖好歹也是个大神通者,只差一步便能证就混元金仙,自家对上他恐怕要吃亏i。
却没想到,也就这两下子。
寒拂道君顿时便支棱了起来,他掏出一把法剑,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便朝着红云老祖杀将过去:
“今日若道友肯乖乖交出鸿蒙紫气。”
“贫道念在你我亿万载交情的份上。还能饶你一命。”
“不然......哼哼,定叫你月缺难圆!”
红云老祖见此,却是怜悯一笑,摇头淡淡道:
“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
“劫气迷心,端是可怖!”
在他看来,眼前的寒拂道君已然走火入魔,在劫气的影响下失了心智。
“吾这【九九散魄葫芦】既取这散魄之意,又岂是区区冰封天地,冻结万物所能治?”
说罢,红云老祖只在葫芦之上再轻轻一拍。
顿时,便有一道漆黑无比的玄光,越过了时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瞬间落在了寒拂道君的身上。
可怜那寒拂道君上一刻还在自鸣得意,沾沾自喜。
下一刻已经是吓得肝胆俱颤。
毫无形象的对着太虚大声呼喊:
“道兄救我!”
但下一刻,那黑色的玄光已经席卷了他的元神。
三魂竞消,七魄不存。
寒拂道君瞪大眼睛。
只能看到那漫天红砂席卷着滔天黑雾,只在片刻便吞没了他的道体。
那红沙在吞没了寒拂道君的道体之后,变得更加鲜红,只在太虚之中打了一个圈,便又回到了葫芦之中。
红云老祖收了葫芦。
才对着太虚冷哼道:
“道友好狠辣的心肠。”
“竟然能舍了一尊大罗道君,来诱使贫道入局。”
“却不怕终日打雁,被雁给啄了眼睛?”
红云老祖这般说着。
便做出一副谨慎小心,手持葫芦,随时便要战斗的姿态。
但只在霎那。
他脚下便出现了一道由红沙所形成的虚空裂缝。
早在他与寒拂道君交战之时。
便借助【九九散魄葫芦】所放出的漫天红沙之便利,悄然洞开了一座虚空门户。
红云老祖眼神一闪,双手往那裂缝两侧一拉,便要溜之大吉。
这寒拂道人倒还好说,只是一尊大罗道君罢了。
自家还能应付。
但其背后那位谋划鸿蒙紫气的存在......
却不好打发。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待回转万寿山。’
‘待来日与镇元子道兄谋划一二,再行清算。’
这个仇,他红云记下了。
就在红云老祖谋划跑路之时。
这时候,太虚猛然一震。
一座通体金黄,氤氲无量灵光的宝塔便出现在了无尽维度之上,只在片刻便镇压住了这一片时空。
而后,一根龙头拐杖似是穿破了混沌,悍然朝着红云老祖攻来。
“寒拂小人也。”
“道友杀之,本君自无不可。”
“但道友这厢想走,今日却不能遂了汝的愿望。”
一道声音自红云老祖耳旁响起。
他抬头望去。
不知何时。
那虚空之中,已然出现了一尊神圣。
这神圣笼罩在无尽的霞光之中,身披九彩,重重玄黄功德凝成华盖,自然垂落而下。
更显得其威严而高大。
红云老祖望着这一道身影,眼睛微微眯起,心中暗沉。
他嘲讽道:
“东王公!”
“贫道没有想到,第一个出手的竟然是你。”
“但贫道与汝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如今为了鸿蒙紫气,汝竟然便如此不顾面皮,连先天神圣的操守都要丢掉吗?”
被叫破了行踪,东王公索性便也不再遮掩。
他一袭紫色帝袍,白发金冠,淡淡开口道:
“只鸿蒙紫气一个理由那便够了。”
吾辈修行,为了大道,为了超脱,又有什么不可以舍弃了?
何况,鸿蒙紫气不仅仅是成圣之根基。
‘更是吾东王公摆托既定的命运,真个使得紫府洲有一争天地正统,自家有证道天帝资格的一缕契机。’
想到这里,东王公目光之中闪过一抹灼热。
“红云道友。”
“若是汝能够主动交出鸿蒙紫气。”
“本君保证,待吾一统洪荒之后,定许汝一个权柄果位。”
“来日亦有重登大道的机会。”
红云老祖哈哈一笑:
“道友可莫要说笑了。”
“这鸿蒙紫气因果何等深重。”
“今日,不管吾交不交出这鸿蒙紫气。”
“道友恐怕都不会放过贫道。”
“所以,何必再来诓骗贫道。”
“左不过做过一场罢了。”
东王公目光幽深。
他早已带着道庭之中的心腹在此地布下了法阵。
任这阵中翻天覆地,乾坤颠倒。
阵外仍然是一片宁静祥和。
‘且如今洪荒之中,量劫已起。’
‘诸天神圣难辨因果。’
‘只要吾在此悄无声息将红云此獠扼杀至此。’
‘又有谁能怀疑贫道取了那鸿蒙紫气?’
这般想着,东王公便起了速战速决的心思。
他朝着红云老祖微微摇头:
“敬酒不吃吃罚酒。”
东王公以手指轻弹【纯阳无极剑】。
淡淡的水波在虚空之中掀起阵阵涟漪。
一道极致璀璨的剑光朝着红云老祖斩杀而去。
剑气纵横时空上下。
大道轰鸣声响彻寰宇。
恍惚之间,似有亿万金阳自东海之滨升腾而起。
即使是以混元金仙面对大罗道君。
他一出手便也是全力以赴。
只见天在摇,地在动,宇宙星辰皆在震颤。
东王公一剑切断光阴。
恐怖的气息随着那一缕剑光蔓延开来,时空在坍塌,大道在哀鸣。
这一剑,不斩现实,不斩虚幻,斩的只是大道。
红云老祖面上露出一抹动容。
“世人皆道上清灵宝天尊那诛仙四剑杀的诸天神圣胆寒。”
“只说那冥河老祖手中【元屠】、【阿鼻】沾染无量鲜血。”
“又有谁知,你木公手中这把剑也不是摆设!”
红云老祖已经从这一剑之中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他只能硬着头皮,施展神通。
周身一股逍遥意境弥漫四方。
他便不在此间,不在彼间。
只在一瞬。
便成为了不可锚定之生灵。
那纯阳剑气虽然厉害。
一时之间,竟然也拿不下他。
东王公见状,眉头一挑:
“有些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