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阳光洒在龙首原的红砖建筑上，给这片充满异域气息的土地镀上一层金辉。袁天罡与李淳风再次踏入这片禁地，心境却与昨夜截然不同。白日下的龙首原，少了些许神秘，多了几分蓬勃的生气与…不容置疑的强悍。
他们默默行走，目光扫过那些忙碌的、赤膊上身的红棍们身上狰狞而独特的图腾，看着那些与大唐工匠风格迥异、却效率奇高的工坊，听着空气中隐约传来的、富有节奏感的操练呼喝声…李淳风心中的最后一丝犹豫和疑虑，在这直观的冲击下，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和…隐隐的兴奋。
议事大厅内，秦哲、秦杨、秦战三人早已等候。见到袁李二人进来，秦哲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哈哈哈！欢迎欢迎！两位道长，看来是商量好了？”
袁天罡与李淳风对视一眼，齐齐躬身：“龙头，二爷，三爷。贫道师兄弟二人，愿入秦族，效犬马之劳！”
“好！”秦哲大手一挥，“痛快！老二，把东西拿来！”
秦战应了一声，转身从后面搬过来一个沉重的木箱，“砰”地一声放在地上，打开箱盖。
顿时，两套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装备呈现在袁天罡和李淳风面前！
那是两套通体玄黑、做工极其精良的服饰。并非铠甲，更像是某种特制的劲装，面料厚实挺括，隐隐有暗纹流动。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两张覆盖全脸的金属面具，一张漆白如雪，勾勒出诡异的微笑；一张漆黑如墨，唯有双眼处留出孔洞，森然冰冷！旁边还放着两顶宽大的斗笠，以及两件宽大华丽、绣着暗金色云纹的黑色斗篷！
除此之外，箱内还有两柄造型古朴、锋芒内敛的横刀，刀鞘上刻着繁复的符文。以及两块沉甸甸的玄铁令牌，上面只有一个古篆的“不良”二字，背后则刻着“天”、“罡”、“淳”、“风”四个小字。
“瞧瞧！”秦哲得意地拍了拍箱子，“专门为你们两位不良帅连夜赶制的！行头怎么样？够不够帅？够不够神秘？够不够吓人？”
袁天罡和李淳风看着这套融合了威严、神秘与杀气的服饰，眼中都闪过惊艳之色。这绝非大唐任何衙门官服的制式，充满了秦族特有的、超越时代的审美和实用主义风格。
“此物…精妙绝伦！”袁天罡拿起那张白色笑脸面具，入手冰凉，分量不轻，工艺更是他前所未见。
“穿上这身，保管没人认得出你们原来的身份！”秦战瓮声瓮气地补充道，“以后干点‘私活’，方便！”
秦哲哈哈一笑，随即朝外面喊了一嗓子：“鬼手七！滚进来！”
话音未落，一个精瘦的、胳膊还吊着绷带、眼神却异常灵活的中年汉子就笑嘻嘻地窜了进来：“龙头！您叫我？！”
秦哲指着鬼手七对袁李二人介绍道：“鬼手七，以前负责帮里…呃，负责一些情报和外围事务，现在暂时管着不良人的摊子。以后嘛…”他又对鬼手七说，“老七，这两位，袁天罡道长，李淳风道长，从今天起，就是我不良人的正副统帅了！你跟他们好好交接一下，以后这摊子事，就交给两位道长这位专业人了！你呢，就专心给老子经营好秦社和华仙居，天天琢磨怎么从那些世家大族口袋里掏钱就行！那才是你的老本行，痛快！”
鬼手七一听，非但没有丝毫不快，反而眼睛一亮，笑得更加灿烂了，对着袁天罡和李淳风连连拱手：“哎哟喂！原来是袁天师和李道长！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失敬失敬！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有二位高人来接手，我这心里可就踏实多了！您二位是不知道，搞情报这活儿，忒费脑子！还得是您二位这样能掐会算…呃，不是，是神机妙算的高人才玩得转！我还是喜欢开赌场，嘿嘿，天天骗…啊不是，是跟那些世家老爷们‘公平’赌钱，其乐无穷！其乐无穷啊！哈哈哈！”
鬼手七这番话半真半假，插科打诨，却巧妙地化解了权力交接可能产生的尴尬，也表明了自己乐于卸任的态度。
袁天罡和李淳风也被他这市井气息逗得微微一笑，心中那点刚刚升起的、担心鸠占鹊巢的顾虑也消散了不少。袁天罡拱手回礼：“鬼手七兄弟过谦了。日后还需七兄弟多多帮衬。”
“好说好说！都是一家人！”鬼手七拍着胸脯，虽然扯到伤口龇牙咧嘴，但笑容不减。
这时，李淳风看向秦哲和秦杨，语气带着一丝最后的确认和期盼：“龙头，二爷…昨日所言，关于将道门传承刊印成书，广传天下之事…”
秦杨摸了一下鼻尖，接过话头，语气沉稳而肯定：“李道长放心。秦族规矩，入了门，就是自己人。对自己人，我们向来一言九鼎！答应的事情，必定做到！我们说能刊印，就一定能刊印！届时，道长只需将需要刊印的道藏典籍整理出来，后续事宜，我秦族自会处理。”
秦哲也点头：“没错！老子还要给你们建最大的道观！让天下道门都羡慕死！说到做到！”
得到这双重保证，李淳风心中最后一块大石终于落地，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释然和憧憬的笑容：“如此…贫道便再无顾虑了！多谢龙头！多谢二爷！”
袁天罡亦是颔首，随即切入正题：“既然如此，敢问二爷，对于这不良人组建，接下来该如何着手？贫道师兄弟，当从何处开始？”
秦杨显然早已深思熟虑，闻言便道：“我提个建议，二位道长参考。招募不良人，两位道长凭借道门遍布天下的网络和人脉，自然比我们更方便。我认为，可以双管齐下。”
他伸出两根手指：“其一，面向江湖。那些游侠儿、绿林豪杰、三教九流之中，不乏身怀绝技、重义轻生之辈。袁道长或许可以主要负责这方面，以道长之威望，甄别、吸纳其中可用之才，加以约束和引导，纳入不良人体系。这些人，消息灵通，行动力强，可用于外部情报搜集和一些特殊行动。”
“其二，培养根基。可以挑选一些无家可归、心性纯良的孤儿，或者从流民中选拔适龄少年，由李道长主要负责，建立一套培养体系。一方面，可以作为不良人的后备力量进行严格训练；另一方面，这也是筛选道门弟子的绝佳机会！发现有向道之心的好苗子，便可引入道门，传授道法，延续香火。这些人，忠诚度更高，可塑性更强，可作为未来之核心。”
秦杨看向二人：“如此分工，袁道长主外，招募现成的江湖力量；李道长主内，培养未来的核心根基。二位既能相互配合，又可各自侧重，不至于耽误道门传承之事。二位以为如何？”
李淳风听得连连点头：“二爷思虑周详，如此安排，甚好！培养孤儿，既能给他们一条生路，又能为不良人和道门积蓄力量，确是良策！”
袁天罡也表示赞同：“贫道亦无异议。江湖之上，鱼龙混杂，贫道会仔细甄别，定下规矩，绝不令害群之马混入。”
但他随即又提出一个关键问题：“二爷，贫道招募这些江湖游侠、三教九流之人，虽可定下规矩，但毕竟良莠不齐。不知…秦族这边，对于加入不良人，可有什么具体的门槛或标准？例如，武功高低？出身来历？或者…心性方面有何要求？”
秦杨沉吟片刻，道：“门槛自然要有。首要便是心性！需重诺守信，讲义气，有底线！武功高低倒是其次，有一技之长亦可。至于出身来历，反而不是最要紧的，英雄不问出处嘛！但需查清底细，确保与我们的敌人没有牵连。具体细则，我们可以稍后详细拟定一份章程。”
这时，秦哲插嘴道：“对了！最重要的一点！跟咱们秦族自己兄弟一样规矩！不准欺男霸女！不准祸害老百姓！谁他妈敢仗着身份欺负普通人，老子第一个剁了他！不良人是把刀，但要砍的是该砍的人，不是对着自己人和平民百姓！”
“龙头所言极是！”袁天罡郑重应下，“贫道必当严加约束！”
秦杨补充道：“另外，两位道长需知，不良人虽是秦族麾下，但本质上，它应是一个民间组织，与皇权并无直接隶属关系。这样，两位道长行动更为自由，许多事情也更方便处理。陛下那边，自有龙头去应对。你们只需对龙头，对秦族负责即可。”
袁天罡与李淳风闻言，眼中都闪过一丝了然和轻松。脱离皇权直接管辖，确实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和制约，更能放开手脚。
“贫道明白了。”袁天罡拱手，“如此，贫道师兄弟便即刻开始着手！先行整理道藏书目，同时暗中物色合适人选，拟定招募章程。”
“好！”秦哲一拍大腿，“需要什么支持，尽管跟老二说！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老子就一个要求，尽快把这不良人，给老子搭起架子来！要让这长安城，乃至整个大唐，都有咱们的耳朵和眼睛！”
“是！龙头！”袁天罡与李淳风齐声应道，眼神中燃烧起前所未有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