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千羽的那一句死亡宣告，并没有，因为传旨太监李福的仓惶逃离，而，有丝毫的收敛。
恰恰相反，它，如同，一场，席卷了整个京城的，超级瘟疫，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在，短短的一夜之间，感染了，所有人的耳朵。
“听说了吗？护国鬼王妃，在天狼关，当着传旨太监的面，说，要回来，取镇国王爷和太子殿下的项上人头！”
“我的天！这也太……太刚了吧！那可是，王爷和太子啊！”
“刚？你，怕是，不知道，天狼关的战报！一人一枪，灭了北狄十万大军！这，已经，不是凡人了，这是神仙！神仙，说要杀两个凡人，还需要，看他们的身份吗？”
“嘶……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现在，整个京城，都，在赌，王爷和太子，能，活几天！”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
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显贵，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
那，一句，轻飘飘的，却，又，重如泰山的，“洗干净脖子等着”，成了一把，无形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高高地，悬挂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然而，最令人，感到，窒息的是……
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
三天，过去了。
天狼关，那边，却，是，风平浪静，再无，半点消息传来。
护国鬼王，与他的王妃，并没有，如，众人想象中那般，挟，雷霆之势，杀回京城。
他们，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般。
但，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比，那，狂风骤雨本身，还要，令人，恐惧！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那柄，悬在头顶的剑，随时，都可能，落下。而，你，永远不知道，它，会在，哪一刻，落下！
这种，等待死亡降临的，精神折磨，足以，将，一个正常人，逼疯！
……
东宫，寝殿。
曾经，富丽堂皇，雅致奢华的太子寝宫，此刻，却，是一片狼藉。
名贵的，前朝青瓷，被，摔得粉碎。
上等的，金丝楠木桌案，被，劈出了一道，狰狞的口子。
太子墨景轩，双眼，布满血丝，眼窝，深陷，整个人，仿佛，在，短短三天之内，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
他，就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疯兽，在，这，华丽的牢笼里，不断地，发出，低沉而又，绝望的，嘶吼。
“父皇！父皇，到底，在想什么？！他，为什么，还不动手？！难道，他，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朕，被那个孽种，杀死吗？！”
“还有凤啸天那个老匹夫！废物！一个，只知道，在朕面前，摇尾乞怜的废物！到了，这种时候，他，除了，躲在家里，发抖，还会做什么？！”
寝殿的角落里，镇国王凤啸天，同样，是，形容枯槁，面如死灰。
他，听着墨景轩的咆哮，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因为，他知道，墨景轩，骂的，没错。
他，就是，一个废物。
在这，三天里，他，想了，无数的办法。
收买杀手？
开什么玩笑！哪个杀手组织，敢去，刺杀，一个，能，一枪，秒杀三万人的怪物？！那是，去送死！
调动兵马，在京城设伏？
兵权，在皇帝手里！而且，就算，皇帝肯给，面对，那，非人的力量，再多的兵马，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多一些，炮灰罢了！
-
“殿下……事到如今，我们，只有一个办法了。”凤啸天，声音，沙哑地，开口。
“什么办法？！”墨景轩，猛地，回过头，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凤啸天，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一字一顿地，说道：
“负……荆……请……罪！”
“放屁！”墨景轩，一脚，踹翻了，身旁的椅子，“你是想让朕，去，给那个孽种，和那个贱人，下跪求饶？！你，休想！朕，是太子！是，东陵国，未来的储君！朕，就算是死，也，绝不，受此屈辱！”
“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凤啸天，也，崩溃了，他，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王位……我的富贵……全都，完了……全都，完了啊！”
两个，曾经，在京城，呼风唤雨，权势滔天的男人，此刻，却，像，两条，等待被宰杀的，死狗，在，这，封闭的寝宫里，上演着，一出，末路穷途的，悲剧。
……
与此同时。
天狼关。
与，京城那，压抑到，令人发疯的，氛围，截然不同。
这里，虽然，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新生，与，前所未有的，凝聚力。
关内的校场上，数万名，幸存的，和，新补充进来的，东陵将士，正在，进行，有条不紊的，操练。
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颓唐，反而，充满了，一种，昂扬的，战意，与，狂热的，崇拜！
因为，在，校场的高台之上，那，一袭，倾城绝世的红衣王妃，正在，亲自，为，那些，在战斗中，身受重伤的将士们，施针疗伤。
凤千羽，没有，动用，那些，太过，惊世骇俗的，丹药。
她，只是，用，她那，出神入化的，金针之术，辅以，一些，普通的草药。
然而，效果，却，是，立竿见影！
一名，被，北狄战斧，砍断了手臂经脉，本该，终身残疾的百夫长，在，她，几针下去之后，竟然，感觉，那，早已，麻木的手臂，重新，恢复了知觉！
一名，被，蛮族箭矢，射穿了肺叶，奄奄一息的士兵，在，喝下，她，亲手调配的药汤之后，竟然，当晚，就能，下床行走了！
神迹！
这，在，所有将士的眼中，就是，不折不扣的神迹！
如果说，鬼王殿下，是，他们心中，无敌的，战神！
那么，王妃殿下，就是，能，起死回生，带来希望的，慈悲菩萨！
有，战神，杀敌！
有，菩萨，救我！
跟着，这样的主帅，夫复何求？！
一时间，整个北境军营，三十万大军，上下一心，对，凤千羽和墨九渊的，忠诚与崇拜，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点！
这种，发自内心的，狂热拥戴，比，任何，皇权敕令，都要，来得，稳固！
墨九渊，就，静静地，站在，凤千羽的身后，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
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她，半分。
那，鬼面之下，冰冷的眼神，只有，在，落在她身上时，才会，融化成，一汪，足以，溺死人的，温柔春水。
“累吗？”
待，凤千羽，为，最后一名伤兵，处理好伤口，墨九渊，递上了一方，干净的丝帕。
“不累。”凤千羽，擦了擦额角的薄汗，摇了摇头。
看着，下方，那，一张张，充满了，感激与崇拜的，质朴脸庞，她，心中，一片，宁静。
这，就是，她，要的力量。
不是，依靠，血脉的压制，不是，依靠，武力的震慑。
而是，人心。
“京城，那边的，恐惧，应该，发酵得，差不多了。”凤千羽，抬起头，望向，那，广阔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再等下去，我怕，他们，还没等到，我们回去，就，自己，先，把自己，吓死了。”
“那，多没意思。”
墨九渊，沉默不语，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
他，在等，她的决定。
凤千羽，转过身，迎上他的目光，凤眸之中，闪烁着，如同，星辰般，璀璨的光芒。
“酒，已经，酿好了。”
“是时候，回去，请他们，喝了。”
她，伸出手，轻轻，抚上，他，那，冰冷的，鬼面。
“九渊，我们，回家。”
“好。”
墨九渊，只，说了一个字。
下一刻，一声，高亢嘹亮的，鹰啼，再次，响彻天狼关！
那头，神骏非凡的，黑翼狮鹫，从天而降，安静地，匍匐在了，两人的面前。
“王妃！殿下！”
“你们，要走了吗？”
周围的将士们，见状，纷纷，围了上来，眼中，充满了，不舍。
凤千羽，看着他们，微微一笑，声音，清朗，传遍了，整个校场。
“放心，我们，只是，回京，处理一点，私事。”
“很快，就会回来。”
“我，凤千羽，在此，向，众位兄弟，承诺！”
“只要，我与殿下，在，这北境一日！”
“犯我东陵者，必，诛！”
“伤我袍泽者，必，杀！”
“这，天狼关，将，永不陷落！”
“犯我东陵者，必诛！伤我袍泽者，必杀！”
-
“天狼关，永不陷落！”
“恭送殿下！恭送王妃！”
数万将士，齐声，怒吼，声浪，直冲云霄，震得，整个天地，都，为之，颤抖！
在，这，山呼海啸般的，恭送声中。
凤千羽与墨九渊，一跃而上，黑翼狮鹫，双翼一振，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刺破云层，向着，那，风起云涌的，京城，疾驰而去！
一场，注定，要，血流成河的，清算，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