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磊心里跟揣了只兔子似的，砰砰跳着。
他搓了搓手，脸上笑着，语气都比平时轻快了几分，
“可不是嘛！前阵子老家有点事儿，回去忙活了几天，刚赶回来上班。本来昨天就该来的，又赶上临时整理旧报纸，就耽搁到今天了。”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林心萍，目光落在她明媚的五官上，又飞快移开，生怕被发现端倪。
现在听到林心萍问起他，还说 “这几天没见你”，高磊只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连耳朵尖都红了。
他瞎琢磨，“她肯定是在意我的！不然怎么会注意到我没来上班？图书馆那么多人，她偏偏记着我，这不是有意思是什么？”
可他压根没想起，图书馆总共就几个同事，大多都女的，他没来上班，整个图书馆的重活都得几个女同志扛，林心萍能不注意到吗？
可高磊满脑子都是 “林心萍对我也有意思”，哪会想这些细节？
马媛媛在旁边看得清楚，憋着想笑。
马媛媛故意咳嗽了一声，打趣道，
“高哥，你可算回来了！你不在这几天，搬书整理货架的活儿可累坏我们了！”
这话一出，高磊眼睛都亮了，赶紧接话，
“是啊是啊！以后有重活你们别自己扛，喊我一声就行！我年轻力壮的，这点活儿不算啥！”
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生怕别人不信。
林心萍无奈地看了马媛媛一眼，这丫头，故意逗高磊呢！
不过她也没戳破，只是笑着说，“行啊！那以后就麻烦你多帮忙了。对了，你刚说要一起走？你家不是跟我们反方向吗？”
高磊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赶紧找补，
“啊…… 我，我今天有点事儿要去那边办，顺道！顺道一起走一段！”
其实他家明明在东边，林心萍和马媛媛家在西边，哪是什么顺道，不过是想多跟林心萍待一会儿罢了。
马媛媛在旁边偷偷扯了扯林心萍的袖子，小声说，
“那咱们就一起走呗，正好路上还能唠唠嗑。”
她心里打着小算盘，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看看高磊到底啥心思，也帮林心萍探探底。
林心萍可是军嫂！人家丈夫还是团长！
图书馆里面现在无人不知。
这个高磊兴许是没人告诉他， 他不会以为林心萍还单身， 所以在打她什么主意吧？
三人一起出了图书馆，太阳刚落到西边的屋顶上，把天边染成了橘红色。
路上的行人慢悠悠地走着，有下班回家的工人，有背着书包的学生，还有推着自行车买菜的大妈，透着一股子热闹的烟火气。
高磊走在林心萍旁边，一个劲儿地找话题。
一会儿问图书馆最近来了什么新书，一会儿说街上新开了家包子铺，肉馅的特别香，一会儿又聊起天气，说 “这几天天儿不错，适合出去走走”。
林心萍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偶尔点头，偶尔说两句。
马媛媛则在旁边当 “旁听生”，时不时插句话，逗得高磊更起劲了。
走着走着，高磊瞥见林心萍帆布包侧兜露着半本《读者文摘》，眼睛一亮，赶紧凑话，
“心萍，你也看这个啊？我前阵子也看了，里面有篇讲航天的文章，写得特别好，你看过没？”
林心萍顺着他的话点头，
“看过，那篇确实不错，讲得挺通俗易懂的，我还跟戚何聊过呢，他对这些也感兴趣。”
戚何？
高磊心里咯噔一下，像被针扎了似的，刚热起来的话头瞬间冷了半截。
他强装镇定地笑了笑，
“哦…… 戚何同志也喜欢这个啊，挺好，挺好。”
手里的帆布包带子被他攥得发皱，脑子里飞快琢磨着，戚何是谁？听着像个男的，是心萍的朋友？还是…… 亲戚？
他不敢往深了想，生怕答案戳破自己的幻想。
马媛媛在旁边看得清楚，心里暗笑，这高磊，怕不是真不知道心萍结婚了吧？
她故意放慢脚步，跟林心萍并排走，提高了点声音，
“心萍，你上次说戚团长周末要带你来街上买布做新裙子，这都快周末了，你们选好哪家布店了吗？我知道西街那家最近进了新的碎花布，可好看了！”
这话跟敲钟似的，一下砸在高磊心上。
他脚步猛地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声音都有点发颤，
“戚、戚团长？心萍，你…… 你结婚了？”
林心萍看他这反应，也知道他大概是真不知情，语气平和地点点头，
“嗯，我对象是部队的，平时比较忙，所以同事们知道的也不算多。”
她没说太多，却把 “已婚” 的信号给得明明白白。
高磊站在原地，脑子嗡嗡响，刚才的兴奋劲儿全没了，只剩下尴尬和失落。
他这才想起，之前好像听同事们闲聊提过 “林心萍家那位是军人”，可当时他满脑子都是怎么跟林心萍搭话，压根没往心里去，还以为是大家随口说的玩笑话。
现在想来，自己这阵子的心思，简直像个笑话。
马媛媛见他愣着不动，赶紧打圆场，
“高哥，你是不是没听大家说过啊？戚团长人特别好，对心萍也体贴，上次心萍感冒，戚团长还特意请假来接她下班，可让人羡慕了。”
她说得真切，既点出了林心萍的婚姻状况，也断了高磊不该有的心思。
高磊慢慢缓过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他勉强挤出个笑容，
“哦…… 原来是这样，都是我平时太粗心了，没注意听大家说，刚才真是不好意思了。”
他心里又悔又窘，悔自己没早打听清楚，窘自己刚才还在这儿献殷勤，闹了这么大的乌龙，跟个笑话似的。
林心萍看出他的不自在，赶紧说，
“没事，本来也没特意跟大家宣扬，你不知道也正常，咱们赶紧往家走吧，一会儿天该黑了。”
她不想让高磊显得太难堪，语气尽量轻松。
三人重新往前走，可气氛明显跟刚才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