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的秋日带着透亮的蓝,京州市检察院的国徽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侯亮平站在顶楼露台,手里捏着一份泛黄的卷宗——那是陈海昏迷前最后整理的“一一六案”材料,边角被翻阅得卷起毛边,每页都有陈岩石用红笔打的勾。
“都结束了。”陆亦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的文件夹里,是所有涉案人员的终审裁定书。风掀起纸页,赵瑞龙的死刑判决、高育良的十八年徒刑、赵立春的无期徒刑……那些曾经在汉东翻云覆雨的名字,如今都被钉在了法律的刻度上。
技术分析室里,李阳的电脑屏幕暗着,十个技术系统完成了最后的使命。犯罪痕迹智能扫描仪的镜头下,是祁同伟那把自杀的配枪,枪身的划痕与他当年在孤鹰岭缴获的毒贩手枪完全吻合;追踪之瞳系统的最后轨迹,停在大风厂新厂房的门口,郑乾正指挥工人卸载朗姿公司的第一批面料,布料上印着郑西坡写的诗:“机器转着转着,春天就来了。”
陈海坐在父亲陈岩石的旧藤椅上,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腿上的《人民检察院组织法》上。书页间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陈岩石抱着襁褓里的他,背景是刚落成的检察院大楼。王馥真走进来,递过一个铁皮盒,里面是陈岩石的遗物——三枚军功章、半盒降压药、还有给陈海写的未寄出的信:“儿子,反腐这条路难走,但走通了,老百姓的日子就亮堂了。”
沙瑞金在省委大院的篮球场边停下脚步,田国富正指挥工人拆除最后一块篮球架。“改回网球场吧。”沙瑞金拍了拍他的肩膀,“喜欢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别让下面的人跟着装。”远处,几个年轻干部正围着公示栏看新出台的《权力监督细则》,其中一条是陈岩石生前提议的:“领导干部的爱好,必须晒在阳光下。”
李达康和易学习站在京州规划图前,争吵声比三个月前温和了许多。“光明峰项目的环评报告,必须重做。”易学习的手指重重敲在图纸上,“不能为了速度坏了规矩。”李达康哼了一声,却在修改意见上签了字:“六百八十万群众要吃饭,但更要吃干净的饭。”两人身后的墙上,挂着新制作的“责任清单”,每个部门的权责边界都用红线标得清清楚楚。
郑西坡的诗集《遥远的记忆》摆在大风厂的职工书屋,最常被翻开的一页,是写给二云的那首:“你走那年的春风,今年又吹绿了厂房的窗……”郑乾和张宝宝的婚纱照就挂在旁边,照片里的张宝宝抱着一本诗集,郑乾的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工人工会的入会申请表。马文明进来宣布:“下个月开始,咱们给职工上补充医疗保险,钱从利润里出。”
侯亮平去监狱看蔡成功时,他正在学修缝纫机。“那瓶茅台,我记着呢。”蔡成功搓着手上的机油,“等出去了,给你赔瓶真的。”侯亮平笑了,从包里拿出一本《刑法》:“先把这个学明白,比什么都强。”临走时,蔡成功在身后喊:“侯检,我记住了,再难也不能破底线!”
夕阳西下时,侯亮平来到陈岩石的墓前——没有墓碑,只有一块刻着“人民的儿子”的石头,是大风厂职工众筹立的。他放下一束向日葵,那是老人最喜欢的花。风穿过墓地,仿佛听见陈岩石的声音在说:“小子,别停,接着干。”
远处的城市亮起灯火,大风厂的新厂房里,机器的轰鸣声混着工人的笑闹声,像一首关于新生的歌。那些曾经的罪恶与遗憾,都在这歌声里渐渐淡去,只留下法治的基石与人心的温度,在汉东的大地上,生生不息。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