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帮我，这昧良心了？！”
李娘子出离了愤怒，唾沫星子喷金小山一脸。
“……”
金小山舔了舔嘴唇。
“你说话呀！”
李娘子用力的摇晃金老爷的脖领子。
“说什么？”
金小山无语。
“哪里昧良心了？”
李娘子愤愤不平。
“通奸何罪？”
金小山举了个栗子。
“死罪，寝猪笼！”
李娘子光速回答。
“我们哪儿，只是道德问题，算不上犯罪。”
金小山推了推李清照的手腕，没推动。
“……”
李娘子僵住了。
王夫人也僵住了。
在场的人都僵住了。
“卖儿卖女，何罪？”
金小山又举了个栗子。
“无罪，需十抽一……”
李娘子秒回。
卖人，只要不是拐来的，合法，十抽一是税率。
“我们哪儿违法。”
金小山一摊手，无奈至极。
自己习惯了的东西都是文明的。
李姐姐习惯的东西都是野蛮的。
“卖儿卖女也不行？”
李清照秀眉紧皱。
卖儿卖女虽然凄惨，却也是穷苦人家儿女的一条活路。
“不行！”
金小山翻了个白眼儿。
他又推了推李娘子的小手。
特么的，抓的更紧了。
“人人平等？”
李清照用力紧了紧手中的脖领子。
她何等聪明，须臾之间已经在一堆纸张中找到了一切的根源。
“哎哎哎……”
金小山费劲的往后扯着身子。
再拉就亲上了呀！
你娘还在呢！
“你给我松手！松手松手，恩公都让你给嘞死了！！”
王夫人狠狠在女儿小爪子上拍了两下，把金某人解救了出来。
李娘子默默的回到桌子前，把后面写的那些纸张铺开，认真的一张又一张的翻看。
咳！
金老爷清了清嗓子。
呼啦！
二娘把圏椅放到了老爷屁股下面。
哗啦！
刘娘子把瓜子盘递到了老爷手中。
吱——
金奴拖着桌子腿儿把一张桌子拖到了师父身前。
“老爷喝水！”
师师摆上了茶水。
金老爷这腐败的样子，哪里还有现代人的味道？
“这个实现了？”
李清照指着人人平等，声音微抖。
豪言壮志固然让人激动。
可是，
把豪言壮语实现，这就不是激动，而是恐怖了。
“实现了。”
“…男女平等呢？”
“超额实现了。”
“…平等友善呢？”
“基本实现了。”
…
李清照拿着一张一张的宣纸，一句一句的问。
越问越心凉。
金员外磕着一个一个的瓜子儿，一句一句的答。
越答越飞扬。
其他人已经听不懂了。
这对她们来说，就是1+1，2+2，微积分……
随着一句句的确认，李清照这段时间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桔生淮南则为桔，桔生淮南则为枳。
一千多年后的人，他的道德水平放到现代，顶多就是个小土包，放到大宋的话，那至少有八层楼那么高。
“我很少欺负人！”
“就拿汴京城中的娃娃来说，满头虱子、大鼻涕、黑脖子，脏的要命，你见过我踢过他们一脚吗？”
“我府上的丫头，调皮捣蛋的时候也不少，你见过我把她们当下人吗？”
“我从不看身份。”
“无论朝中大员还是街头小贩，我从不低头哈腰，也不鼻孔朝天。”
“平等已经刻进我的骨子里了。”
“我觉得你的事情，就是在为难我！”
金员外觉得自己的道德水平至少有十层楼那么高。
一千多年前的东北人不是好玩意儿。
一千多年前的大宋人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打金救宋？
狗都不做！
要打，就一起打，公平公正。
“你府上的丫头都是买来的！”
“你刚抢了张贞娘！”
李清照倔犟的瞪着金小山，满眼不甘的情绪。
她明白了！
金小山看不上大宋。
就像自己看不起大唐。
他觉得大宋不值得救。
就像自己觉得大唐是一摊屎。
让他救大宋。
他可能真的做不到。
因为，他的道德标准和这个时代是不一样的。
就好比让自己跑到大唐救大唐，身为后人的自己深知世家门阀的危害，那么，拯救大唐的过程中，肯定会顺手把世家门阀消灭了呀。
大唐没了世家门阀，还是大唐吗？
让他拯救大宋。
他肯定也会顺从本心做些什么，真要来个人人平等，大宋得死多少人？
“咳，这不是入乡随俗，尊重你们地方传统嘛！”
“我们这儿可没见死不救的传统！”
“病入膏肓，没救了，你就放过我吧！我的道德底线太高了，做不来的。”
金老爷捂脸。
喝酒聊天打牌看戏，插花弄玉潇洒二十年不好吗？
北宋没了可以去南宋接着潇洒啊！
南宋更繁华，玩的更花呀。
岂不闻，山外青山楼外青楼，西湖歌舞日夜不休，暖风熏得世人醉，直把杭州作神州。
逐水而居，顺也！
“呼——”
李清照转过身去，对着空荡荡的大街，长长的呼出一口郁闷之气。
呼——
狂风吹过，青石板噼里啪啦的飞了个昏天黑地，像黑山老妖过境一样。
这混蛋真难搞！
“不许打架！”
王夫人双手一张，俏脸一白，接着又是一黑，气鼓鼓的就挡在了两人之间。
师师扔下水壶，嗖一声就跑出去老远。
先跑为敬！
刘娘子一手抱起金奴，一手拉住没反应过来的二娘，噗一下吐掉瓜子皮儿，嗖一下就紧随其后。
酒盅：？？？
“娘——”
李清照幽怨的看着母亲，一口新生的郁闷之气差点儿把自己憋死。
“我不是你娘，我可生不出泼辣蛮横，不懂感恩的女儿！”
王夫人看着破破烂烂的上三门街道，脸若寒霜，胸口剧烈起伏。
她不知道女儿在求什么。
可，
飞天遁地，阖家团圆。
你还有什么可求的？
求不到，就发脾气毁街道？
你凭什么发脾气？
金员外是我的恩人！
金员外是让你飞天遁地！
你不感恩戴德，
还迁怒？
这超出情侣打闹了！！
“水火有气而无生，草木有生而无知，禽兽有知而无义，人有气、有生、有知、亦且有义，故最为天下贵也。”
王夫人当街念起了《荀子》。
古人愚钝，没有自己的思想，故，行为但有差池，第一步就是从古籍中寻找依据。
这也是文明古国的威力。
你不会，老祖宗教你！
噗通！
李清照直接就跪了。
把亲娘气的当街念书，这是真急眼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