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砸在魂火盾上，炸开一圈暗红波纹。我膝盖压进地底三寸，脚下的龙脉震得更急了，像是被惊醒的蛇脊在岩层下翻滚。
盾没碎，门也没关。
南宫寒悬在半空，指尖还凝着那道未散的剑意，眉头一挑。他大概没想到，一个死人还能站着挡他的招。
我没看他，只把右手按进地面。魂火顺着掌心渗下去，沿着龙脉逆流而上，百里内的地气走势全在金瞳里铺开。剑冢的位置还在北偏西十三度，七丈深，九阴钉第三根右侧——和风翩翩说的一样。
可那不是终点。
我知道，真正锁住我肉身的，是埋在剑冢最底层的九阴炼形阵。它用阴煞之气封我三魂七魄，让我不得归窍。而现在，阵眼已被南宫寒改造成活阵枢纽，借师父的剑气遮掩波动，骗过所有探查。
但他漏了一点。
这阵法再强，也压不住那些曾与我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她们的心跳、呼吸、痛楚，都成了我的引路灯。
我闭眼，五缕气息瞬间浮现。
娜娜在抖，眼尾的朱砂痣渗出血丝，像是有人在她识海里抽鞭子；冷清月左手按着肩上，血又从指缝里溢出来，但她没松剑；风翩翩跪坐在地，罗盘裂成蛛网，边缘碎片扎进掌心，她却还在咬唇维持推演。
还有两个。
叶绾绾正在南疆烧最后一炉逆命丹，心口发烫，那是我留下的魂印在回应召唤；云溪站在玄门祭坛上，莲花簪微微震动，她已经准备好了以魂祭命格。
五个名字，在我心里一字排开。
“你们撑住。”我低声道，“这次，轮到我来牵你们。”
舌尖一痛，我咬破它，精血喷在龙形玉佩上。玉佩嗡鸣，金光骤闪，瞬间与我指尖的情念共鸣。娜娜的、冷清月的、风翩翩的——三道赤红丝线从远处拉来，缠上我的手指。
还不够。
我把魂火往深处压，直逼命核。那一瞬，叶绾绾心口烙印炸开热流，云溪的莲花簪迸出微光。两股气息冲破空间阻隔，猛地汇入。
五道丝线齐现，交缠成链，像是一把钥匙，插进我魂体最深处。
南宫寒终于动了。他抬手，剑气再次凝聚，目标却是风翩翩的心口。“断了她的命，你就断了情念连线！”
剑光划破空气。
我没有回头，只是将五情锁链猛地贯入魂核。
“你以为无情是破绽？”我睁眼，金瞳燃起烈焰，“可在我眼里——这是点燃魂火的引信！”
话落，心口炸开一团金色火焰。
那不是普通的火，是我死后三年，每逢月圆夜借龙气重生的那一息魂力。现在，我把它们全点燃了。
魂火顺着经脉狂涌，烧穿四肢百骸。原本虚幻的魂体开始凝实，皮肤泛出淡淡的金纹，像是血脉里流淌着熔化的黄金。
头顶传来轰响。
一根由阴气凝成的九阴钉虚影当头落下，要将我重新镇压。我抬手，魂火化拳，迎上去。
钉碎。
第二根从背后刺来，我转身，一脚踹裂虚空，火浪掀出十丈。
第三根、第四根……接连不断，全是残阵残留的禁制投影。我一边承受冲击，一边往前走。每一步落地，脚下龙脉就震一次，仿佛整片大地都在为我助威。
南宫寒的脸色变了。
他挥剑再斩，剑气劈向娜娜咽喉。只要她一死，合欢宗反控术就会失效。
但我早有预判。
五情锁链一转，我将一丝魂火送入娜娜体内。她猛然睁眼，朱砂痣红得滴血，双手结印，反向扯动“逆心锁”。
南宫寒闷哼一声，身形晃了半息。
就是这半息。
我跃起，魂火裹身，整个人撞向梦门。
门内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搏动传来——那是我肉身被封印的地方，剑冢之下，心跳如鼓。
南宫寒怒吼：“你进不去！梦门只认活魂主宰！”
“我不是主宰。”我冲着他笑，“我是劫。”
脚尖踏入门框的刹那，身后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冷清月倒下了。寒霜剑脱手，插在地上，她用手撑着才没完全趴下。风翩翩的罗盘彻底碎裂，碎片散落一地，她仰头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娜娜蜷在地上，抱着头，嘴里还在呢喃：“祁郎……别丢下我……”
我咬牙，魂火暴涨。
五情锁链不再只是连接她们的线，而是成了我向前的锚。我拉着她们的执念，一头扎进梦门。
黑暗吞没视线的瞬间，我听见南宫寒的咆哮。
下一刻，世界塌陷。
魂火在我体内炸开第二波浪潮。这一次，不再是燃烧，而是重塑。我的魂体开始蜕变，从残魂蜕变为半实质的存在，能触、能感、能杀。
百里内的命格破绽全部浮现。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就在下方七丈，被九阴钉贯穿四肢，锁在石棺中。而那具身体里，南宫寒的魂正盘踞其中，妄图以夺舍之术彻底抹去我的印记。
但他在怕。
因为他听见了。
我的心跳，正透过地层，一下一下，敲在他的骨头上。
我睁开眼，金瞳照亮前路。
前方是倾斜向下的地穴通道，岩壁上刻满镇魂符文，已经被魂火燎得焦黑。我飞驰而下，速度越来越快，魂火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尾迹，像一道坠落的星痕。
剑冢到了。
石门紧闭，上面插着九根黑钉，每一根都冒着寒气。中间那扇棺盖裂了一道缝，隐约透出一丝金光——那是我肉身自发的龙髓反应，在回应魂火的靠近。
我抬手，五情锁链缠绕手腕，猛然发力。
轰！
石门炸开，碎石四溅。
棺中之人猛地睁眼。
那张脸是我的，可眼神阴鸷，眉间煞气浓重。他坐起身，盯着我，嘴角扭曲：“你竟真能闯进来？”
“我说过。”我一步步走近，魂火在指尖跳动，“死人，不怕再死一次。”
他冷笑，掌心凝聚剑气，竟是师父的无痕剑意。
“那你试试看，能不能活着回去。”
他跃起，剑光如雪，直取我咽喉。
我抬手，魂火化刃，迎上。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地底。
第一击对上，他的剑气崩了一角。我趁势逼近，左拳轰在他胸口。
魂体与肉身相撞，爆开一圈气浪。
他踉跄后退，眼中首次闪过惊意。
“不可能……残魂怎能伤本体？”
“因为你忘了。”我抹去唇边溢出的魂血，冷笑，“她们给我的，不只是情念。”
五情锁链从我背后抽出，如鞭甩出。
“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