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娘的狗臭屁!”
张卫国枪口稳稳指着他,
“你娃吃人心喝人血?!今儿个连你一块儿收拾!”
老头看着下面满地猴尸,老泪纵横。
“俺…俺也不想啊!可它们…它们饿疯了…俺管不住…”
“管不住就祸害人?!”
李强啐了一口,“少废话!把枪扔了!滚下来!”
老头叫孙老蔫,早年是个跑山的炮手。
这山坳里,藏着鬼子当年废弃的一个小型试验场。
“那年大雪封山,俺迷了路,撞进这鬼地方。”
孙老蔫蹲在火堆旁,声音发苦。
“里头…里头关着好些猴子,白的,红的…鬼子拿它们做试验,打药…惨呐!”
后来试验场废弃,大部分猴子死了,就剩这十几只白的,不知咋的活了下来,还变得异常凶暴。
“俺看它们可怜…有时偷偷喂点…”
孙老蔫抱着头,“可开春闹饥荒,山里没食儿,它们…它们就…”
“就下山掏人心窝子?!”
张卫国眼神冰冷,“你喂它们,就是纵容它们吃人!”
“俺知道错了!可…可它们跟了俺十几年…”
孙老蔫哭嚎着,“求求你们,给它们留条活路吧!”
“留活路?”李强冷笑。
“它们吃人的时候,给过谁活路?多少人就死在它们手下!”
张卫国站起身,看着缩在石缝里,对着孙老蔫龇牙低吼的几只幸存的小白猴,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强子。”
“在!”
“把剩下的,全处理了。一个不留。”
“好!”
李强抄起红缨枪,大步朝石缝走去。
黑子和小斑一左一右跟上,杀气腾腾。
“不!不要啊!”孙老蔫扑上来想拦。
张卫国一把攥住他胳膊,铁钳似的。
孙老蔫看着李强手起枪落,听着猴子最后的惨叫,瘫软在地,像个抽掉骨头的破口袋。
石缝里很快没了声息。
李强拖着沾满血的枪走出来,抹了把脸。
“清净了!妈了个巴子,早该这么干!”
张卫国看着死寂的山坳,长长吐出一口白气:“祸根,算是拔了。”
两人押着失魂落魄的孙老蔫,带着黑子和小斑,踏上了回屯的路。
雪停了,日头从云缝里钻出来,照在雪地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这回,屯里能睡个安稳觉了。”
李强扛着枪,脚步轻快。
张卫国点点头,没说话。
他看着远处屯子升起的稀薄炊烟,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屯口,老朱抱着老套筒蹲在那儿,小白趴在他脚边。
看见他们回来,老朱抬了抬眼皮。
“都拾掇干净了?”
“嗯,连根拔了。”
张卫国把孙老蔫往前一推,“这老蔫头,咋处理?”
老朱瞅了孙老蔫一眼,吧嗒口旱烟。
“先关屯公所柴房,开春了,让他给组织里干活赎罪。”
“便宜他了!”李强哼了一声。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遍整个团结屯。
“真逮着了?那老多白毛猴子都弄死了?”
万喜抓着张卫国胳膊,激动得直晃。
“死了!死得透透的!”
李强拍着胸脯。
“卫国哥一枪一个,我跟黑子小斑包圆儿!那老东西也逮回来了!”
“哎呀妈呀!可算除了这祸害!”
周铭媳妇拍着大腿,“这下能睡踏实了!”
“张卫国!李强!好样的!”
屯里汉子们围上来,拳头捶着两人肩膀,脸上是久违的轻松笑容。
范小强挤在人群里,看着张卫国,嘴唇动了动,最终啥也没说,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徐若琴和娜塔莉站在院门口,看着自家男人平安回来,眼圈都红了。
“进屋!快进屋!饭都捂锅里了!”徐若琴赶紧招呼。
屯公所柴房里,孙老蔫缩在草堆上,像个霜打的茄子。
老朱推门进来,扔给他一个冻窝头。
“吃吧。”
孙老蔫没动,老泪又下来了。
“朱老哥…俺…俺有罪啊…”
“现在知道有罪了?”
老朱蹲他跟前,烟袋锅子磕了磕鞋底。
“早干啥去了?那白毛畜生祸害人的时候,你心不哆嗦?”
“哆嗦…咋不哆嗦…”孙老蔫捂着脸,“可…可它们…”
“它们个屁!”
老朱声音不高,却像锤子砸在孙老蔫心上。
“它们是你爹还是你娘?比活生生的人命还金贵?多少人让它们掏了心窝子,死得多惨?你想过没?”
孙老蔫浑身一抖,说不出话了。
“开春了,老老实实给屯里干活。”老朱站起身。
“挑粪、垒墙、开荒…啥脏活累活都是你的!敢耍滑头,打断你的腿!”
“哎!哎!俺干!俺一定好好干!”
孙老蔫连连点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为了庆祝除掉白毛猴子的祸患,也为了给熬过严冬的屯民们打打牙祭。
李强带人又进了一次黑龙山,抓回来一头活蹦乱跳的小野猪。
“摁住了!摁住了!”
王二牛和几个壮汉死死压住嗷嗷叫的肥猪。
这小猪浑身漆黑,估摸着也就七八个月大,但身上的肉是真不少。
为了满足村民们凑热闹的心理,他们没急着在山上把猪打死。
而是制服后用木棍和绳子固定好后给带回了屯子里。
李强拎着把磨得锃亮的杀猪刀,嘿嘿一笑。
“对不住了老伙计,今儿个给大伙儿添道硬菜!”
他刀光一闪,精准捅进猪脖子。
滚烫的猪血“哗啦”流进大盆里,冒着热气。
“好!”周围一片叫好声。
褪毛、开膛、分割…大锅里的水早就烧得滚开。
大块的猪肉、猪骨扔进去,咕嘟咕嘟冒着泡,肉香混着柴火味儿,飘得满屯子都是。
孩子们围着锅台转,口水直流。
“香!真他娘的香!”
李强捞起一块煮好的大骨头,吹着气啃了一口,烫得直咧嘴,脸上却笑开了花。
张卫国也难得露出笑容,端着碗热腾腾的骨头汤,跟老朱、李强他们碰了碰碗沿:
“这回,能消停过个尾巴春了。”
范小强没去凑热闹。他蹲在自家冷清的厢房里,面前摆着他爹的牌位和那个供着的熊头。
他拿起老朱给的骨哨,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下。
呜咽的哨音在空屋里回荡。
“爹…害你的畜生,卫国哥和强子哥都收拾干净了……”
他声音沙哑,“您…您安息吧…”
他抹了把脸,站起身,走到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