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昀的现身,如同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荒灵仙宗众人那几乎要崩溃的心神。
“老大!!”
“宗主!您可算来了!!”
“大哥!”
苏霸天、黄轩、张道宗、洪齐、周一炜、刘盛昌,甚至连火风和刚刚缓过气来的墨琼,都忍不住激动地呼喊出声,声音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找到主心骨的激动。
苏霸天更是狠狠一抹脸上不知是血还是汗的污渍,瞪着铜铃大的赤红眼眸,周身那原本因绝望而有些涣散的凶煞之气重新凝聚起来,如同被激怒的洪荒凶兽,恶狠狠地扫视着周围那些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万族天骄。
仿佛在说:现在该轮到你们倒霉了!
陈昀的目光淡淡扫过自己的兄弟们,看到他们虽然狼狈,身上带伤,但精气神未散,核心战力犹在,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随即,他那如同寒夜星辰般的眸子,再次落回了前方那黑压压的万族联军之上。
被陈昀那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目光扫过,即便是迪库、耀歆这等心高气傲之辈,也感觉心头一紧,仿佛被无形的针尖刺中。
刚才那一戟秒杀血依依的威势,太过骇人,由不得他们不忌惮。
一时间谁也不敢有所动作。
短暂的死寂之后,神族耀歆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那丝不该有的悸动,周身圣光重新稳定下来,恢宏而冰冷的声音响起,试图重新掌握话语的主动权:
“陈昀,你终于出现了。”
他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光剑,试图刺穿陈昀的防御,看透其虚实,“不得不承认,你的实力确实超出预料。但,你也看到了,此地汇聚了我诸天万族年轻一代大半精英!你,只有一个人。”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仿佛施舍般的“宽容”:“轮回道果,乃天地神物,非一人一族可独占。你若识趣,现在交出轮回道果,并为你方才击杀血依依之事向我等赔罪,本神子可以做主,允你带着你的门人,自行离去。否则……”
否则之后的话语未尽,但那弥漫开来的肃杀之气和周围无数飞舟再次隐隐亮起的炮口,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在试图以势压人,用万族联军的庞大来抵消陈昀个人武力带来的威慑。
魔族迪库也压下暴躁,熔岩般的瞳孔盯着陈昀,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罕见的“讲道理”:“陈昀,我魔族与你,此前并无不可化解的仇怨。今日之事,归根结底,是为了那轮回道果。各让一步,你交出东西,我们放你们离开,对双方都好,何必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他这话,看似在劝和,实则也将自己放在了与陈昀“平等”谈判的位置上,隐隐承认了陈昀拥有让他们“两败俱伤”的实力,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态度的软化。
两位霸族神子先后开口,一个威逼,一个看似利诱,都试图让陈昀知难而退。
然而,面对这两位代表着诸天最顶级势力年轻一代的“劝告”或者说“威胁”,陈昀的反应,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仿佛完全没有听到耀歆和迪库的话,那深邃的目光缓缓移动,越过了前排的几位霸族天骄,落在了后方妖族阵营的方向。
他的目光在几位气息凶悍的大妖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了一位站在敖晟身后,身形相对娇小,有着一头银色短发,头顶竖着一对毛茸茸狼耳,眼神带着几分怯生生的少女身上。
陈昀开口了,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件寻常小事,与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妖族的朋友,请问,我三弟啸天,在你们噬魂天狼一脉,可还安好?”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所有人都是一怔。
啸天?
噬魂天狼?
陈昀的三弟?
许多人都想起了,陈昀曾将他三弟,一头据说是上古血脉的狼妖,送入了噬魂天狼一脉修行。
那位狼族少女显然没料到陈昀会突然向她问话,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躲在敖晟的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怯生生地看着陈昀,又看了看面色不善的敖晟,似乎不敢回答。
敖晟龙目一瞪,刚想呵斥,却感受到陈昀那看似平静的目光中蕴含的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让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冷哼一声,算是默许。
那狼族少女这才用细若蚊蚋的声音,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啸……啸天哥哥……他,他在十多年前,进入了族内的禁地‘幻海平原’历练……至今,至今没有出来,也……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陈昀闻言,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并未对啸天至今没有消息传回有所动容,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
然后,他便再次陷入了沉默,目光重新回到了耀歆和迪库等人身上,仿佛刚才那段插曲从未发生过。
这彻头彻尾的无视,这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的对话,让耀歆、迪库等人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们是谁?
是神族神子!
是魔族皇储!
是跺一跺脚诸天万界都要震动的存在!
他们放下身段,主动开口“劝说”,甚至隐含“威胁”,对方却根本置若罔闻,反而去关心一头不知道死活的狼妖?!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是对他们以及他们背后种族威严的极致蔑视!
“陈昀!”迪库再也压制不住怒火,魔气轰然爆发,声音如同深渊咆哮,“你到底是何意?!交出轮回道果,否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耀歆周身圣光也剧烈波动起来,冰冷的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意:“冥顽不灵!你真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可以对抗我万族天骄?”
面对这再次汹涌而来的质问和杀意,陈昀的脸上,终于不再是毫无表情。
他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极其细微,却仿佛蕴含着无尽嘲讽与淡漠的弧度。
他依旧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
而是缓缓抬起了那只一直背负在身后的右手,对着下方那块钉着血依依的星骸,轻轻一招。
“嗡——!”
那柄贯穿血依依、散发着银黑光芒的战戟发出一声欢快的嗡鸣,猛地从星骸中拔出,化作一道流光,乖巧地飞回了陈昀的手中,被他随意地握住。
而随着战戟离体,那股封印和镇压血依依的力量骤然消失!
“噗哈——!”血依依猛地喷出一大口污血,那被贯穿的剧痛和濒死的恐惧让她几乎崩溃。
但她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感受到束缚消失,她甚至连回头看的勇气都没有,体内残存的血能疯狂燃烧,化作一道凄厉的血色虹光,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朝着万族联军的方向亡命飞遁!
她只想逃离那个恶魔,逃离那个仅仅一招就让她体会到什么叫绝对绝望的男人!
看到这一幕,万族联军中不少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收回了战戟!’
‘他放过了血依依!’
‘看来他还是忌惮了!他不敢真的与万族彻底撕破脸!’
‘刚才的强势只是装出来的?现在知道怕了?’
各种念头在众人心中闪过,就连迪库和耀歆紧绷的脸色也稍微缓和了一些。
看来,陈昀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只是碍于面子,用这种“默许”血依依逃走的方式,来变相地回应他们之前的“提议”。
然而,就在血依依即将冲入万族联军阵营,脸上甚至已经浮现出一丝死里逃生的庆幸和怨毒,准备回头狠狠记下陈昀的样貌以待日后报复的刹那——
一个冰冷得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召唤,清晰地在她身后,也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
“我让你走了吗?”
这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仿佛言出法随!
血依依脸上的庆幸瞬间凝固,化为无边的惊恐!
她感觉一股无法抗拒、无法理解、无法挣脱的恐怖吸力,猛地从身后传来!
这股力量并非作用于她的身体,更像是直接作用于她的存在本身!
她拼命催动血遁,燃烧精血,甚至不惜动用损耗本源的禁术,但一切都像是徒劳的挣扎!
她的速度骤然减缓,然后……竟开始倒退!
“不!不!救我!!”血依依终于发出了绝望的尖叫,朝着近在咫尺的万族联军伸出手,眼中充满了乞求。
迪库、耀歆、长歌等人脸色剧变,想要出手阻拦,但那股无形的吸力场太过诡异和强大,他们释放出的魔气和圣光刚一靠近,就被那股力量无声无息地湮灭、吞噬!
就在这万众瞩目,所有人都被这诡异一幕吸引的瞬间——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磅礴气息,从陈昀身后冲天而起!
虚空扭曲,一尊庞大无比、顶天立地的灰色法相,骤然显化!
这尊法相凝实无比,面容清晰,与陈昀一般无二,冰冷、淡漠,俯瞰众生。
法相周身,没有任何华丽的道则符文流转,似乎就是那么一个巨大的凡人,甚至感觉不到一丝波动!
但是没有任何人敢小看!
这巨大人形法相几乎是陈昀标志,诸天万界,还没出现过第二尊。
只见那灰色法相,缓缓抬起了它那只仿佛由混沌气流构成的巨手,对着正在拼命挣扎、却依旧不可逆转地被吸回来的血依依,轻轻一握。
动作看似缓慢,却仿佛跨越了时空的限制。
在所有人惊恐万状的目光注视下,那只混沌巨手,精准地将血依依那渺小的血色身影,攥在了掌心。
然后——
骤然握紧!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状。
只有一声轻微得仿佛捏碎一个水泡的声响。
在那混沌巨手握拢的刹那,血依依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尖叫、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怨毒……连同她的身体、她的血能、她的神魂、她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在那极致的“寂灭”与“虚无”之力下,被彻底抹除!
仿佛世间从未有过“血依依”这个生灵。
混沌巨手缓缓松开,掌心之中,空无一物,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静!
绝对的死寂!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也被那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骤然一紧!
呼吸都在那一刻停止了!
血依依,血族第一天才,诸天万族排名第十一的种族寄予厚望的崛起之星,就这么……死的不能再死了!
形神俱灭,痕迹不存!
从陈昀开口问话狼族少女,到收回战戟,再到放出法相捏死血依依,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充满了一种令人绝望的从容和……残忍!
他用自己的行动,给出了最明确,也最残酷的回答。
妥协?退让?识趣?
不。
他的答案只有两个字,用血依依的彻底湮灭,书写在了这片星空之下——
碾压!
陈昀手握战戟,身后灰色法相缓缓消散,他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黑发微扬,目光淡漠地扫过下方那些脸色煞白、瞳孔收缩、甚至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的万族天骄们。
仿佛刚才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聒噪的虫子。
而这,比任何咆哮和威胁,都更具冲击力,都更能彰显他那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绝对强大与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