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两天……
而在时间秘境中,已是千年光阴!
最初的千年,陈昀沉浸在浩如烟海的感悟里。
十份心得被他翻来覆去地研读,每一个字,每一段感悟,都试图与自身情况印证。
《明心道诀》不断运转,洗练心神,让他保持空明,试图照见前路。
然而,收获甚微。
先贤们的路,终究是别人的路。
他们的困惑与顿悟,无法直接解答陈昀独有的难题。
他就像是一个苦苦求索的学子,博览群书,却始终找不到那道能解开自身难题的特定公式。
而且......很多地方他境界不足,压根就看不懂!
第二个千年,他开始将更多心思放在对武魂体系雏形的推演上。
结合陈启源等人的实践记录,他不断尝试感应自身意志,模仿着凝聚魂印的过程。
但源初命相的存在,仿佛一个巨大的干扰源,它的位格太高,使得任何试图在它之外另立“核心”的尝试都举步维艰。
意识深处,那混沌光团静静悬浮,对一切试图分化权力的行为漠不关心,却又无形中镇压一切。
第三个千年,焦躁感开始不可避免地滋生。
三千年的枯坐参悟,即便有时间加速,那种灵魂层面的漫长孤寂感依旧真实存在。
若非《明心道诀》时时抚平心绪,加之长生不死带来的底气,他恐怕早已心神崩溃。
他意识到,闭门造车或许真的不行。
光靠“想”,似乎无法诞生真正的“武魂”。
第四个千年,陈昀做出了一个改变。
他开始在这片时间秘境中活动,不是打坐,而是练拳、挥刀、演化自身所学的一切技法。
从最基础的淬体拳法,到后来摸索出的能量运用方式,再到驱动源初命相那浩荡之力。
他将意念高度集中,不是在思考“什么是武魂”,而是在战斗中体会“我就是武”,“我的意志就是魂”的那种状态。
他在挥出的每一拳、斩出的每一刀中,倾注自身全部的精神、意志、乃至情感。
《明心道诀》的光芒在意识中持续闪耀,帮助他在这种动态的修炼中保持本心不迷,清晰内观。
第五个千年的某个瞬间,无尽虚空深处,陈昀正心无旁骛地打着那套看似朴拙的拳法。
动作徐缓如推山移岳,每一式却凝聚着他五千载光阴沉淀的全部心念。
汗水不曾滴落,呼吸近乎停滞,唯有意志如烈火燃烧,随拳锋倾泻而出——那是五千年的孤寂独行,五千年的执着坚守,五千年的迷惘求索,五千年的炽热渴望,尽数融于这缓慢而沉重的拳势之中!
就在他一拳缓缓推出,心神与拳意臻至完美交融的刹那——
福至心灵,天光破云!
他并未刻意催动,体内那六大沉寂已久的窍穴却骤然自行轰鸣,如同被唤醒的远古星辰,与灵魂深处的某种神秘力量产生深渺共鸣!
一直潜藏的力量洪流终于挣脱所有束缚,不再涌入命相,而是以滔天之势逆冲向上,直贯识海,向他意志的核心疯狂奔涌!
嗡——!!!
一声仿佛开天辟地般的巨响在他灵魂至深处轰然爆发!
《明心道诀》自发运转到极致,心灯大放光明,照彻识海万千迷雾,映现真如自性!
一道朦胧却无比锐利的光影自他身后虚空浮现,初时如晨曦微露,继而迅速凝聚,迸发出刺破无尽虚空的纯粹白光!光芒急速凝聚,化作一尊顶天立地的巨大法相!
这法相通体如琉璃净火,纯净无瑕,白光湛然,轮廓清晰宛若天工雕琢。
其五官、身形,乃至眉宇间那份历经沧桑而不改的坚毅,以及眼中偶尔流转的深邃慧光,竟与陈昀本人一般无二!
它仿佛是他意志的化身,是他精神的图腾,是他五千年来所有苦修、所有感悟、所有心血的终极结晶!
武魂!
于此觉醒!
陈昀骤然睁开双眼,眸中神光如电,映照着身后那尊与他静静对视的白色武魂法相。
一股难以言喻的澎湃激动与万千感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五千载寒暑交替,五千次星河流转,凡人不知已历几世轮回,而他,终于踏出了这超越自我、印证大道的关键一步!
他心念微动。
轰隆!
另一尊混沌朦胧、散发着开天辟地般古老威严气息的源初命相也随之浮现,巍然矗立在武魂法相之旁。
一者混沌鸿蒙,如同万物源初,道威浩瀚;一者纯净凝练,彰显本我真意,锐意冲天!
两道皆顶天立地的巨大法相并肩而立,散发出截然不同却又道韵互补的磅礴气息,震荡虚空,威压寰宇。
陈昀屹立于两大法相之间,黑衣无风自动,感受着两股同源而异质的浩瀚力量同时加诸己身。
一种前所未有的、足以撼动乾坤的强大感充盈每一寸血肉、每一分神魂,仿佛举手投足间,便可撕裂这片永恒虚无!
这种力量感,远超之前仅驱动源初命相之时,是一种质的飞跃!
他尝试挥出一拳,简单的直拳,未曾动用任何花哨技巧。
轰隆!
前方的虚无空间竟被硬生生打出一片短暂的真空地带,拳风所过之处,能量乱流尽数平息!
“好强!”陈昀自己都感到震惊。
武魂法相的觉醒,不仅带来了新的力量,更像是一个完美的“驱动器”,极大地提升了他对源初命相那庞大力量的调动效率和掌控精度!
欣喜过后,陈昀冷静下来,开始仔细体会这新生的武魂。
然而,随着研究的深入,他脸上的喜悦渐渐凝固,最终化作一丝无奈的苦笑。
他发现,这武魂法相的成长方式,竟然与源初命相如出一辙!
它同样需要海量的能量注入,通过不断吸收能量来使其变得更加凝实、更加强大。
所谓的修炼,就是从虚无中汲取能量,或者炼化灵石灵药,然后分别“喂给”源初命相和武魂法相。
过程简单、粗暴、直接。
没有任何复杂的境界感悟关卡,就是纯粹的“吃”!
觉醒武魂带来的兴奋感逐渐褪去,陈昀陷入了沉思。
“这……岂不是换汤不换药?只是从喂养一个‘大爷’,变成了喂养两个‘大爷’?”
“我的前路,难道就是无止境地寻找能量,让这两个法相无限凝实下去?它们凝实的尽头又是什么?这样做,真的算是找到了正确的修行之路吗?还是说,我只是在一条看似不同、实则本质相同的死胡同里,走得稍微远了一点?”
巨大的困惑再次笼罩了他。
路走不通,换了条路重新走,结果发现,又走回了原地!
长生不死让他有无尽的时间去挥霍,但并不意味着他愿意永远重复同样单调且看不到质变希望的过程。
刚刚突破的喜悦荡然无存,陈昀望着身边无尽虚无,再次感到前路迷茫。
修行,仿佛又陷入了一个新的死局。
虚无之中,不知岁月长。
陈昀自那千倍时间秘境中起身,周身气息圆融内敛,那双深邃眼眸中,五千载枯寂沉淀下的沧桑一闪而逝,旋即被更为锐利的明悟所取代。
虽对前路仍有困惑,但武魂既成,实力暴涨,终究是迈出了一大步。
他再次全力感应第六窍穴,那与荒灵城之间坚韧无比的因果联系如同黑暗中最明亮的灯塔,指引着归家的方向。
归心似箭,他身形一动,撕裂虚无,朝着锚点疾驰而去。
实力大增后,在虚无中穿梭的速度与稳定性远非昔日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