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歇了一会儿。
有了些体力，终于能站起来了。
“师姐，你为什么不教我剑法。”
“我境界太高，你学不了。沈鸢乘霄，你筑基，你俩境界差不多，正好。”
我：“……”
关于这个境界差不多的结论，我持保守意见。
毕竟玄枵山上哪怕加上沈鸢，乘霄都凑不够五十个。在六如归一两派乘霄都可以当长老了，中州乘霄都能开山立派了。
师姐你觉得筑基出去开宗门，是不是有点太随意了？
嗯……
好像也不无可能。
我看魏岚符直到最后一刻，也对我成立的卫宣委深信不疑。
不得不说天机阁的人都是天真纯朴，魏岚符更是其中佼佼者，傻的没谱。
至于为什么不教剑法。
我已经有了答案
不能再问了……
再问我的罪过又会+1。
走着走着，二师姐忽然强调。
“我会剑法！但我境界太高，你学不了。”
我看了她一眼。
给了她一个——“随你说，我又没看见”的眼神。
“王随安，你不想活了是么！”
二师姐那双平静的桃花眼“瞪”起来了……
“王、王师兄好，楼、楼仙子好！”
两个天机阁女弟子手挽着手在谓玄门上闲逛。
因为天机阁弟子暂住，导致从谷雨院到食堂这一路上总能见到三三两两的弟子。毕竟不是谁家仙门都像谓玄门一样大方，不但免门票，管食宿，还能随便乱逛。
“你们好。”
回了一声礼，待两人走远后。
“王师兄？”
二师姐一挑眉毛。
“你是年纪能做师兄，还是修为能做师兄？”
我挠了挠鬓角。
“可能是中州的方言……”
我凑到师姐耳边，二师姐呼吸微微急促，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我小声道：“也有可能是口音太重。师弟，叫成了师兄！”
忽然就听身后两个走远的女弟子，窃窃私语——
“两人又黏在一起诶，他们感情真好！”
“是啊，王师兄笑得好温柔啊……”
“楼仙子真好看，你说咱们还有没有机会？”
一双桃花眼微微泛红。
我赶忙收起笑容，神情严肃，用手在自己脖子上一横。
“师姐你放心，我一定处理干净，不留后患！如有必要，我可以毁尸灭迹！”
然后后面就幽幽的飘来了一句——
“我还以为王师兄的道侣是沈前辈呢……”
我：“……”
刚刚我是哄师姐开心。
现在，我是真心实意。
就今天吧，兹事体大，不能拖了！
一个不留！
细细剁成臊子！
楼心月不再说话，也不看我，转身就往食堂走。
“师姐，等等我啊！我现在还没恢复好，跟不上啊！”
终于在我一瘸一拐的走到食堂后，只见偌大个食堂，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魏岚符，另一个，是个普通的老人。
二师姐却不在。
“哎！王主席，你说这巧了不是，巧了不是，来来来！陪我喝两杯！”
已经恢复了面相的魏岚符，满脸通红，举着酒杯和老头儿你一杯，我一杯，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已经喝大了！
我现在完全不明白魏岚符为什么在弟子食堂。
为什么还带上来一个老头儿……
而且桌上还摆了小菜。
凭我的经验来看，魏岚符能毫不避嫌，一点儿也不见外的大大方方使用我谓玄门的食堂请客，那八成桌上的食材都是从后厨拿的！
好家伙，白吃白拿，还借花献佛！
“哈哈、哈哈！小仙长，老汉儿敬你一杯！”
旁边那个老头儿也喝大了，一只胳膊搭在魏岚符肩膀上，举着酒杯，就站了起来，我连忙几步迎上去，将杯子接下来。
“老先生坐，快坐。”然后就看向旁边的魏岚符，“这是怎么回事？”
魏岚符嘿嘿一笑，豪放道：“某，请白——老先生吃饭，一摸兜里，没钱！哈哈哈！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五马分尸，六马奔腾！咱，不能食言！这——不就带着他，借王主席食堂一用么。哈哈哈！”
旁边老头儿喜滋滋的：“是极是极！”
“那酒呢？酒哪来的？”
小老头儿抿着个嘴，笑道：“我酿的！小仙长尝尝，来尝尝！纯粮食酒，不上头！”
“诶好好。”我赶忙接过酒杯，然后道，“两位慢喝，慢喝！”
将酒杯放下，绕到后厨就见二师姐坐在小马扎上，拄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师姐，想到吃什么了吗？”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我开始处理食材。
“师姐，乘霄也会喝醉么？”
二师姐道：“当然能。所以咱们山上没人喝酒。”
葱段姜片备好，便又坐在二师姐身边剥蒜。
“为什么没人喝酒？难道是有门规？”
二师姐瞥了一眼我手里的蒜，从中拿了半头，帮忙剥起来。
“听你二师兄说的。当年师父喝酒喝大了，当众表演铁锅炖自己，好死不死被二师兄录了下来……”
我：“……”
二师姐道：“这只是其中一件小插曲。然后是大师兄……”
“你等会儿，我有大师兄？！”
我猛地一惊！
二师姐点点头。
“谓玄门唯一一个不正常的。卡在蜕尘，卡了一百年，才突破乘霄。”
这、这才正常吧！
这不才是正儿八经的修士么！
“然后次年羽化，再一年神游，再一年……”
“好了好了，师姐，我知道了。大师兄的确不正常！”我取过师姐手心里的蒜瓣，开始切片，“那大师兄人呢？”
师姐也缓缓起身，站在我身边看着我切蒜。
“他喝酒喝大了，耍酒疯，说他可以再造谓玄。继往开来，功堪弗盈，一边抱着师父吹牛，一边吐的师父全身都是，好死不死被二师兄录了下来，然后自觉自己不配再造谓玄，去红尘历练再没回来过……”
二师姐顿了顿。
“都是二师兄劝的酒。”
原来，最高级的宫斗，只需要最简单的手法！
世子之争，向来如此。
我能想象到二师兄为了这谓玄门的储君位置，所耗费的心力！
“那也就是说，我还有个大师姐咯？”
将蒜片切好，开始片肉。
“不然我为什么是你二师姐？”
我一直以为咱们谓玄门标新立异，另辟蹊径，喜欢玩创新，师兄师姐双线并行单独标序号也就算了，同时空出大师兄大师姐位置，全为引诱同门弟子厮杀竞争，便于掌门平衡势力，施展帝王心术。
“别在那里想乱七八糟的。”二师姐打断了我的发散思维，继续道，“大师姐我也没见过。她下山最早，也最久，大抵也快百年了。”
这么久啊。
转念一想，好像对于修士而言也不是很久。
魏岚符这一百多年的岁数，就好像长狗肚子里了，根本没有百年阅历的沧桑感……稳重感……
“为什么你不怕切到手？”
二师姐忽然疑惑的问道。
话说二师姐，你今天为什么会来厨房看我做饭？
“手法好。”
忽然，心思电转。
“师姐，你要不要试试？”
这样我可以借机，光明正大的亲近楼心月了！
二师姐眯起眼睛。
我赶忙收拾起乱七八糟的邪念，一本正经！
这是正规厨艺辅导大师课！
很正规的！
楼心月看了我好一会儿，屈指在我额头上一弹。
唉，还是被识破了……
没办法，我能控制表情，却控制不了心跳，厨房里全是我的心跳声。
二师姐听不见才怪。
下回要好好控制。
然后，就见一只白皙如玉的手伸了过来，想要接过菜刀……
再然后，外面魏岚符和老头儿，大声唱道——
“一杯二锅头，哦～！呛得眼泪流，哦～！；生旦净末丑，哦～！好汉跟我走！大哥，来来来，喝完这一杯，还有一杯！”
“嗝~来来来，喝完这一杯，还有三杯！”
楼心月瞬间把手收了回去。
冷淡道。
“算了，没兴趣。”
“！！！”
魏岚符，我跟你拼了！！！
……
“楼仙子，我！魏某人，敬你一杯！嗝！所谓百闻不如一见，真见到楼仙子才发现他们说得都是屁话！这么好看的仙子怎么可能是大魔王？！”
明明我和师姐已经距离他们很远，魏岚符还是磕磕绊绊的走过来。
只留人一个老头笑眯眯的在位置上吃着炒花生。
二师姐压根没理他，筷子夹了一小口米饭送入口中。
魏岚符似乎也不是诚心敬酒，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老头儿，便满身酒气的对着楼心月笑道：“楼仙子，那个，我借你的小师弟一用，不打紧吧！”
二师姐依旧没理他。
不是，你找我，为什么要问我师姐？
你是不是另有图谋啊！
“师姐，我马上回来。”
二师姐点点头。
魏岚符勾住我的肩膀，出了食堂，脸猛地一垮，道：“老弟啊，帮哥哥一把！哥哥这坎过不去了！”
我：“……”
对于魏岚符的任何表现，我都不会有丝毫的惊讶与好奇。
谁会对个将死之人保持好奇心？
并非人人都是巴甫洛斯。
坏我好事！死有余辜！
你八成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说话！快点！我还要回去陪我师姐吃饭呢！”
“你帮我这个大忙，我再教你几手佳肴！”
魏岚符一边说，一边附在我耳边低语了几句。
“……太多了，实在太多了！我找了一下午啊！眼睛都花了，愣是毫无头绪！你知道么，十万把剑啊！你家小师姐，昨晚真搞来了十万把剑啊！我以为是个虚数，随便凑个字数说着玩的呢！你知不知道，从那剑海里面，找一把平平无奇的剑，简直是大海捞针啊！你帮帮我吧！我这夸下海口，要是不帮老先生找到这把剑，会留下心魔的！”
“不是，你做事之前，不先考虑能不能做到么？！”
“咱们修行之人，当然是随心所欲，恣意而为啊！心里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想到不去做，修个鸟仙！”
我不和酒鬼辩经！
酒鬼一张嘴，全是自己深信不疑的歪道理。
“好吧，那你告诉我……我一个小小筑基，何德何能，可以找到你这个乘霄都找不到的剑？！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再说了，你怎么不找你师弟师妹！那么一堆蜕尘修士，都可以随便踏平一个普通的修仙门派了！”
魏岚符蹙起眉毛，一摆手：“哎呀！我说王老弟啊！你又不是没看见我那群师弟师妹啥德行！他们但凡靠谱，我早就跟他们说了！不行的，他们处事，哪里有老弟你细致啊！”
我拍掉魏岚符搭在肩膀的手。
“我劝你把真实原因告诉我。我只给你一句话的机会，不说我就回去陪师姐了。”
“好吧好吧！”魏岚符“嘿嘿”一笑，“啥都瞒不过王主席！”
然后伸直了脖子，左右瞧了瞧，随后收回脑袋，夹紧肩膀小声道。
“太丢人了。”
我：“……”
我：“我信了。那你想让我怎么帮你？不会叫我下去当苦力，和你闷头翻吧！”
“不用！找你来，主要是想让你请沈剑主出手。十万剑共主！跟你说笑呢？！”
“她说什么，你信什么？！”
“反正我亲眼看见，她把剑借来了！怎么借，怎么还啊！你去问问，万一呢！我这茬就结了，老先生开心，你还得了我的人情，你小师姐也能还了债……”
“等会，什么债？！小师姐什么债！”
魏岚符眯起眼睛道：“借剑不还，不是债务？！我天机阁主司星辰，最重因果。有因有果，今天你不还，以后这‘剑主’必然用不了！”
我疑惑道：“下次借‘刀’好了，反正是个带尖的就行，再不济借木桩子也行，何况昨天破蛮族什么肉身的也不是武器本身。”
魏岚符：“……你听我说，你小师姐，用剑的！甩木头桩子像话吗！不知道的以为是木遁呢！”
我：“实在不行，我给她买十万把剑，那就不算借了。”
魏岚符：“……”
魏岚符：“你小子真是油盐不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