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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字印刷术如星火燎原,廉价书籍冲破世家知识的藩篱。

蔡琰熬尽心力编纂蒙学教材,却不知墨香渲染的文字战场更甚刀光剑影。

旧势力恨之入骨,从撕毁书籍到散布谣言无所不用其极。

当第一本被篡改的毒教材在青州蒙学课堂上被发现,书页上的墨迹仿佛流淌的毒汁。

腊月未尽,许昌城东那片新辟的“启明里”,却已透出早春般勃然的生气。这里的屋舍青砖黛瓦,虽非雕梁画栋,却端方整齐,全然不同于市井的喧杂。白墙之上,新炭涂写的“许昌官立启明蒙学”几个硕大隶书,墨迹犹湿,在冬阳下泛着沉实的光。卯时正,肃穆的钟声自蒙学正堂屋脊悬挂的青铜钟内悠悠荡开,清越穿云,压过了周遭街衢上清晨惯有的叫卖与车轮声。

一群半大的孩子,大的不过十岁出头,小的才七八岁,穿着浆洗得发白或打着补丁但干净的布袄,被父母或家中兄姊牵着手,有些羞怯又难掩兴奋地汇聚在学堂大门前宽阔平整的砂石空场上。孩子的眼神,带着初窥陌生世界的惶惑,更闪烁着纯净的好奇光芒,如同被晨露洗亮的星辰,在他们小小的、被冻得通红的脸上显得格外明亮。朴素而整洁的衣衫下摆,不时随着他们不安挪动的脚步轻轻晃动。陪伴的家长大多是农人、匠户、小商贩模样,布满风霜的脸上交织着期盼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局促,他们粗糙的手掌紧紧攥着孩子的小手,似乎要将自己未能企及的梦想,通过这粗糙的接触传递过去。

“肃静——!”

一声清越响亮的呼喝,仿佛利剑劈开空场上嗡嗡的私语。一个身着素色深衣、发髻一丝不乱的中年儒生,立于学堂高阶之上,正是蒙学首任“学监”郑玄。他目光沉静如古井,缓缓扫过人群。原本有些骚动的空气,瞬间沉凝下来。家长们的呼吸放轻了,孩子们也下意识地挺直了小小的脊背,仰起脸,带着敬畏望向那高处。

郑玄微微颔首,声音沉稳地穿透清冽的空气:“开蒙启智,乃朝廷新德,亦尔等子孙之幸!自今日始,尔等稚子,无论出身,只问向学之心!学堂之内,一应书本、纸墨、算筹、桌案,皆由官府支应!望尔等晓谕子弟,勤勉受教,莫负此旷世恩典!”

话音落下,早有十数名同样身着素净葛布深衣的年轻助教,手捧一摞摞方方正正、散发着崭新气息的物事,鱼贯而出,分列道旁。当那些物事被郑重其事地分发到每一个孩子手中时,人群里终于抑制不住地爆发出一阵低低的、充满惊奇的骚动。

那竟是一摞摞装订齐整的书册!封面是坚韧的桑皮纸,上面用浓墨印着清晰无比的字样:《蒙学千字文》、《蒙学算经初阶》、《农事月令图说》……翻开内页,并非竹简木牍,也非造价高昂的缣帛,而是厚实耐磨的楮皮纸。其上密密麻麻,竟是一个个如同活字印版上复刻下来般大小完全一致、清晰无比的字迹!这些字,不再是世家藏书阁里仅供瞻仰的孤本上的墨宝,它们被完美地复制了千百倍,每一个笔画都清晰、硬朗,带着墨与纸浑然天成的独特触感,散发着浓郁而质朴的墨香。

一个瘦小的男孩,生着一双格外大的眼睛,颤抖着手指,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蒙学算经初阶》的封面。指尖触到的纸面微糙而厚实,像摸着一块珍贵的土地。他深吸一口气,鼻子凑近书页,那从未闻过的、混合着植物纤维与松烟墨的浓烈气味瞬间涌入肺腑,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熨帖了他紧张的心神。

“爹……”他下意识地抓紧了身边父亲粗糙如树皮的手掌,声音带了点难以置信的哽咽,“这……这是书啊!给我的书?”

他的父亲,一个脸庞黝黑、手掌布满厚茧的铁匠,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只是更紧地回握住了儿子冰凉的手,用力地点着头,浑浊的眼眶里,有滚烫的东西无声地积蓄着。他这辈子在铁砧上砸过无数的铁,火星四溅,但那都是为别人打造器物。此刻,儿子手中这崭新的、沉甸甸的书册,才是他从未奢望过的、真正能砸开命运的东西。

“跟我来!”助教的声音再次响起,温和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引导。

孩子们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懵懂而顺从地排成不甚整齐的队列,捧着他们人生中第一份来自“圣贤”的馈赠,踏过那高高的木门槛。门内,是窗明几净的敞轩学堂,一排排矮几矮凳整齐列置。当孩子们被引至各自的位置坐定,助教便拿起粉笔——一种由雪白细腻的石膏烧制而成、能在刷了黑漆的木板上留下清晰痕迹的新奇玩意,转身在那块巨大的“黑板”上,一笔一划,稳稳地写下了三个大字:

人、口、手。

“跟我念——”助教的声音在安静下来的学堂里清晰回荡,“人!”

“人——!”几十个小嗓子汇聚在一起,稚嫩而响亮,带着初生牛犊般的无畏,冲出窗外,惊起了檐下几只停驻的麻雀。麻雀扑棱着翅膀飞向铅灰色的天空,留下几片飘落的羽毛。这整齐划一的诵读声,如同投入古老深潭的第一颗石子,注定要在这片沉寂了太久的大地上,激起无法预知的涟漪。

许昌城南,毗邻旧官仓的一片区域,早已被高墙圈起,日夜传出迥异于寻常作坊的声响。这里便是蔡琰(苏清)一手擘画、依托司空府之力兴建的“弘文印坊”。空气中弥漫着浓烈而独特的混合气息:新鲜木料的松脂清香、松烟墨汁的沉稳焦香、浓稠米浆的甜腻气息,以及无数纸张散发出的植物纤维味道,它们交织、碰撞,形成一股蓬勃而不容忽视的力量场域。

印坊核心处,是巨大的排字房。数十排高达丈余的巨大木架,如同沉默的碑林,整齐地矗立着。架上密密麻麻,是无数方方正正、闪着润泽反光的木活字(少量关键常用字,已开始尝试用更为耐磨的陶活字)。每一个小木块不过指甲盖大小,端面阳刻着一个清晰的反字。排字匠人,多是招募的军中识字的退伍老兵或寒门学子,他们手持如同药铺抓药般带格的长木盘“字盘”,对照着工部核定颁发的《正字表》稿样,目光锐利如鹰,手指在字架间飞速跳跃、拈取。指尖翻飞,快得只余残影。木活字被精准地钳入字盘内预留的方槽,发出轻微的、连续不断的“咔哒”声,如同雨打芭蕉,又似计时沙漏的倾泻,节奏分明而急促。

“《农事月令图说》丙字部第七版,排字毕!”一个排字匠头也不抬地高喊一声,声音在空旷高大的排字房里激起轻微的回音。

立刻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学徒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排满反字的沉甸甸字盘抬起,步履沉稳地送入隔壁的刷印工棚。

工棚内,热气蒸腾。十几架结构稳固的木质印版台分布其间。台上,是已经拼合固定妥当、刷上薄薄一层米浆以增加附着力的整块印版。刷印工赤裸着精壮的上身,仅着一条及膝短裤,浑身筋肉虬结,汗水在古铜色的脊背和胸膛上肆意流淌。他们一手执巨大的鬃毛圆刷,饱蘸浓黑如漆、粘稠适度的上等松烟墨汁,另一只手则稳稳按住排好的印版边框,手腕发力,力道均匀,如抚琴般稳健地来回刷过印版的每一个细小的凹处。动作千锤百炼,每一次刷动都精准覆盖整个版面的凸起文字和线条,墨色均匀,浓淡一致,绝无溢染或缺漏。

“上纸——!”工头粗砺的嗓音炸响。

早已等候在侧的递纸工闻声而动。他们从身旁堆叠整齐、吸水性恰到好处的楮皮纸垛上,捻起薄薄一张,看准印版位置,手腕一抖,那纸便如同被驯服的白色鸟羽,带着轻微的破空声,轻盈而精准地覆盖在刷好墨的印版之上。纸张落下的瞬间,彼此接触的部位发出细微的“啪”声。

紧接着,负责拓印的匠人上前。他们手持一种特制的、带有细密坚韧棕毛的平头工具“棕刷”,自纸张中心向四周,稳而快地、均匀有力地擦拭按压。棕刷所过之处,纸张紧密地贴合在涂墨的印版字面上,墨色便清晰无比地转印到纸张背面。每一个细微的笔画转折都纤毫毕现,力透纸背。

“揭——!”又是工头一声令下。

拓印匠人屏息凝神,捏住纸张一角,手腕轻巧一提,一张墨迹饱满、字迹清晰、图文分明的书页便如蜕变的蝶翼,带着温热的墨香与纸香,被完整揭起!

“下一张!”

“《蒙学算经初阶》甲字部第三版,排字需快!各郡催要甚急!”工头的催促声在整个工棚内此起彼伏,如同战鼓。

成筐成筐带着温热墨香的湿纸页被迅速转移到后方的敞亮大屋里。这里,则是另一番景象。数十名妇人(多是匠工家眷或城中招募的贫寒女子)围坐在巨大的长条案几旁,案上堆满刚刚印好的书页。她们动作麻利,手指翻飞如蝶,将晾至微干的散页按顺序叠齐,用一种特制的细麻线、配合粗大的骨针,飞快地缝缀装订成册。再用薄木削成的书板(封面、封底)夹住,以米浆粘合加固。一本本簇新、挺括、散发着生命温度的书册,便在这看似重复枯燥却井然有序的动作中诞生。

印坊深处一间僻静的校勘室,门窗紧闭,唯有窗棂缝隙透进一方方清冷的光柱。光柱中,尘埃如金屑般飞舞。蔡琰端坐案前,案几之上,几摞不同地域、不同形制的新编蒙学书稿堆叠如山,几乎压弯了坚实的楠木案脚。

她手中正捧着一卷刚从成都快马送来的书稿,封面素朴,上书《益州蒙学算经(初编)》。她看得极为专注,眉心微蹙,清减的面容在灯下泛着白玉般的清冷光泽,唯眼底因长期熬夜而积下的淡淡青影,透出无声的疲惫。案旁,一只小小的兽首三足铜熏炉,正袅袅吐出宁神的艾草烟气,却似乎驱不散她眉心的凝重。

室内并非只有她一人。三个年轻的书记官伏在各自的矮几上,笔走龙蛇,沙沙作响,正根据她的口述批注或直接誊录整理各地送来的书稿精华。空气里只有翻动书页的脆响和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此处不妥。”蔡琰忽然出声,声音不高,却清冷如冰玉相击,打破了凝滞的空气。她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在《益州蒙学算经》某一页上,“‘九归歌诀’中,‘七归添一下加三’一句,蜀地或有此土俗口诀,然其理未明,于通识不利。易生歧义。”她提笔,在一旁的素笺上写下:“宜改为:‘七归添一作七十,下位加三十’。再辅以珠盘图示,更利蒙童领悟。”她的字迹瘦硬清峻,力透纸背。

旁边负责记录的书记官立刻应声,在另一份汇总簿上飞快记下:“《算经》蜀稿‘九归’条,蔡师批:七归口诀晦涩,理未达,易歧。改:‘添一作七十,下位加三十’,并配珠算图释。”

又翻过几页,蔡琰的目光停留在荆州所献《楚地蒙学地理图志》的草稿插图上。那描绘长江的一段,画工粗糙,江道弯曲失真,标注更显简略含糊。

她微微摇头,放下书卷,转身从身后巨大的多层楠木书架上,费力地抽出一个沉重的木函。打开函盖,里面是一卷精心绘制的巨大绢本舆图——《禹贡九州山川形胜总图》。此图耗费司空府舆曹数年之力,广采各地精测数据,由蔡琰亲自参与校核督成。她将绢图小心翼翼地摊开一部分,指尖划过那蜿蜒壮阔、标注着精确里距的长江河段,又对比案上荆州草稿那模糊失准的简笔描绘。

“舆地之学,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她轻叹一声,对另一位书记官道,“传讯荆襄,其所呈《地理图志》稿,江汉源流、郡县方位多处失真。令其速遣精于测绘者入许,携本州详图,参校《禹贡总图》修订。幼童开蒙,心性如素绢,第一笔便错了,日后矫正,千难万难。此图关乎天下形胜之认知根基,务必精审。”她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喙的权威。

“是!”书记官肃然领命,笔下如飞。

蔡琰端起案头早已凉透的药盏,抿了一口苦涩的汤汁,压下喉间一阵熟悉的痒意。她抬眼望向窗外印坊工棚的方向,那里机器般的运转声隐约传来。目光落在案头那本刚刚装订好、墨香犹浓的《许昌官定蒙学算经》(试行第一版)上,封面下方,一行小字清晰印着:“司空府商律草议所 蔡琰 总纂”。

“荒唐!荒谬!滑天下之大稽!”一声饱含惊怒与不屑的咆哮,几乎掀翻了颍川荀氏别院“清谈轩”那雕花繁复的楠木屋顶。说话的是颍川名宿、前朝博士韩融,须发皆白,此刻因激动而根根颤抖,枯瘦的手指重重拍在身前的柏木凭几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几上,一本簇新的《蒙学千字文》摊开着,那清晰整齐的印刷字体,此刻在他眼中无异于洪水猛兽。

“《千字文》乃前贤心血!周兴嗣大人呕心沥血之作,字字珠玑,岂容此等粗陋工坊随意雕版,如同贩夫走卒印售其货单般批量炮制?学之大统,贵在精微传承,需皓首穷经,需口传心授!如今倒好,阿猫阿狗,交点粟米,便能领到这等‘书’?”韩融的声音因激动而尖利,“此非兴学,实乃贱学!使圣贤之言流于贩夫皂隶之口,斯文扫地!长此以往,纲常何在?尊卑何存?”

清谈轩内,一众应邀前来的世家耆老和名士代表纷纷点头附和,面上皆是不豫之色。熏炉香烟袅袅,却驱不散这厅堂中的沉郁与愤懑。

坐在下首主位的荀彧,容色平静如深潭。他今日未着官袍,仅是一身素色深衣,更显温润儒雅。他端起面前的青瓷茶盏,指腹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并未回应韩融的怒火,而是转向坐在他对面、神情同样凝重的清河崔琰(崔琰):“季珪兄尝言,邺城明公亦在冀州广设蒙学,未知成效如何?幼童所学者,亦是此等印本?”

崔琰素以方正刚直着称,闻言,两道浓眉锁得更紧,沉声道:“文若明鉴。冀州蒙学所用教材,确系邺城工坊印制,形制与此相类。然……”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语气带着隐忧,“明公之意,固然在广启民智,以收教化之功。然此印本四处流布,其内容……是否尽合圣贤本义?有无删改增损?何人校雠把关?若各地所印同书而文异,岂非乱了根本?更有甚者……”他拿起几上那本《蒙学千字文》,翻到一页,“譬如这‘天地玄黄’,幼童朗朗上口,可其中‘玄’字深意,宇宙肇始之奥妙,岂是这般轻飘飘印在纸上,再由浅薄童师照本宣科所能传达万一?学无深究,徒知表象,恐催生无数一知半解、妄议经典的狂悖之徒!此非教化,实为祸端之始!”他忧虑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深知这印本背后潜藏的是对经典解释权的稀释。

荀彧微微颔首,放下茶盏,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千钧之力:“诸位长者忧心,彧深体之。然时移世易,不可不察。曹司空兴蒙学,印书籍,其意有三。”他竖起三根手指。

“其一,治大国,需通文墨之吏。若尽赖世家子,杯水车薪。广开蒙学,十年树木,可得大批通晓文牍、算术之基层干员,此乃稳固根基之策。”

“其二,农知其时,工知其巧,商明其数,兵晓其令。此等印本所传农工医算之实学,非为造就鸿儒,而在使黎庶各安其业,各精其能。民智开,则仓廪实,技艺精,赋税增,兵甲利。此乃富国强兵之道。”

“其三,”荀彧的目光变得深邃,缓缓扫过韩融、崔琰等人,“学问之道,如大江奔流,堵不如疏。与其让此等粗浅之学流于市井,滋生异端邪说,不若由朝廷主导,正本清源,将圣贤大道之精髓,以平实之语、图文并茂之方式,植入蒙童心中。使其初识文字,便知忠孝节义,便明天地伦常。此乃……以新瓶装旧酒,以渠水引洪流。”他顿了顿,语气转沉,“至于季珪兄所虑同书异文、删改经典、释读浅薄之弊……此非印书之过,实乃编审、校雠、训导之责。正需诸位鸿儒大家,不吝出山,共襄此千秋盛举,执掌这编书、教书之牛耳,导引方向,使其入于正途,而非拒之于门外,任其荒蔓。”

这番话说得条理清晰,既点明了利害,又抛出了诱饵,更暗含机锋。韩融张了张嘴,那股滔天的怒火似被无形的堤坝阻挡,一时竟找不到更犀利的言辞反驳,脸憋得通红,最终化作一声不甘的冷哼,颓然坐了回去。崔琰则目露思索,荀彧所言“以渠水引洪流”、“执掌编书牛耳”,确实触动了世家大族最核心的关切——对知识解释权与传承主导权的掌控。

颍川世家清谈轩内唇枪舌剑未散,千里之外的益州成都锦官城,另一种冲突却已如滚油泼水,骤然炸裂开来。

成都府学“明伦堂”前的小广场,本是学子课间休憩之所。此时却被黑压压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一方是数十名神色激动、脸色涨红、手持崭新《益州蒙学算经》和《劝工惠民券》的学生及部分家长;另一方,则是十几个身着陈旧儒衫、神情或倨傲或悲愤的老者,正是城中几家着名旧式私塾的塾师。空气中充满火药味,连春日里暖融融的气息都仿佛凝固了。

一个身材高大、脾气火爆的刘姓塾师被推在最前面,他手中高高挥舞着一本簇新的《蒙学算经》,仿佛那不是书,而是招致灾祸的妖物。他须发戟张,声音嘶哑,直指对面被护卫簇拥着的府学司业马良(幼常):“马幼常!你也是读书种子!你且睁眼看看!看看这些是什么?!”

他猛地将书翻开,指着其中一页,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马良脸上:“‘珠算歌诀’!‘农亩丈量’!‘市井交易’!满纸铜臭!锱铢必较!我辈寒窗苦读,皓首穷经,所求者,乃圣贤大道!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是这等计蝇头小利、操持贱役的市侩之学!你们将这些乌糟东西塞进学堂,塞给这些本该诵读诗书、涵养心性的蒙童!”他猛地将书狠狠摔在地上,厚实的书页撞击青石板,发出沉重的闷响。

“还有这劳什子‘惠民券’!”刘塾师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印着“当百文”字样的桑皮纸券,手指因愤怒剧烈颤抖,“读书人,当以文行忠信立身!岂能与商贾同流,沾惹这阿堵物?!竟还将其堂而皇之引入学堂,教孩子们辨识、兑换?礼崩乐坏!斯文扫地!长此以往,读书人眼中只有利字,心中再无圣贤!这与那唯利是图的商贾何异?这与那禽兽何异?!”他的话语极端而充满煽动性,立刻引起身后那群旧塾师和部分思想守旧家长的强烈共鸣,人群中响起一片激愤的应和声:“刘先生说得对!”“圣学不容玷污!”“赶走这些铜臭之徒!”

马良一身月白儒衫,长身立于台阶之上,面容清癯,神色平静无波,并未因对方激烈的言辞而动摇。待刘塾师吼完,他方上前一步,声音清朗,清晰地压过嘈杂:“刘先生稍安。你言此乃‘铜臭之学’,学生斗胆请教,若无此‘锱铢必较’之学,如何丈田亩以均赋税?如何兴水利以溉良田?如何通有无以裕民生?如何计粮饷以养军士?莫非先生欲使治下之吏,皆如赵括,只知纸上谈兵,临事则手忙脚乱,致使府库亏空、黎庶流离?”

他弯腰,从地上拾起那本被摔落的《蒙学算经》,轻轻拂去封面的灰尘,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此书所授,非仅为市井交易,实乃治世之基!蜀锦名扬天下,织机之理几何?都江堰泽被万民,水流之速几何?武侯治蜀,府库充盈,若无精算之术,何以至此?莫非这些,在先生眼中,亦是‘贱役’、‘禽兽’之行?”他环视群情激愤的人群,目光坦荡,“至于‘惠民券’入蒙学,非为教人逐利,乃使其明契约、识信用、懂流通!孔圣亦言‘民无信不立’,商事之信,亦是民德之一端!知其运作,方能防奸,方能立信!此乃格物致知之途,何来玷污圣学?!”

马良的话,条分缕析,引经据典,更紧扣蜀地民生实况,掷地有声。不少学生和家长脸上的激愤开始松动,露出思索的神色。然而,刘塾师等人早已被偏见和利益蒙蔽了心智。他们无法在道理上反驳,一股被时代抛弃的绝望和暴戾便涌了上来。

“巧言令色!马幼常,你……你枉读圣贤书!”刘塾师面皮紫胀,猛地推开挡在身前试图劝阻的人,状若疯虎般冲到旁边一个府学书案前,那案上正摆放着一摞准备分发的新书!他一把抓起最上面几本崭新的《蒙学算经》,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双手奋力一扯!

“嗤啦——!”

崭新的纸页被粗暴地撕裂开来,发出刺耳的声响。如同一个被撕开的伤口,又似某种精心维持的体面被当众扯碎。雪白的纸片如同被蹂躏的蝶翼,纷纷扬扬,散落一地。

“妖言惑众之物!毁之!都与我毁之!”他嘶吼着,浑浊的老眼里布满血丝,将手中残破的书页狠狠掷向空中。

“住手!”护卫们厉声喝止,冲上前去。

“刘先生不可!”

“疯了!他疯了!”

人群中爆发出更大的惊呼和骚乱。几个被煽动得头脑发热的旧塾师和极端家长也蠢蠢欲动,场面瞬间失控!

就在这混乱之际,一个清脆而坚定的童音,如同穿透乌云的利箭,陡然响起:

“先生住手!这书……有用!”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约莫十岁、梳着双丫髻、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小袄的女童,正用力挤出人群。她小小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本同样簇新的《蒙学算经》,封面已被她攥得发皱。她稚嫩的脸颊因激动而通红,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毫不畏惧地直视着状若疯魔的刘塾师和刘塾师身后那群气势汹汹的旧势力。

这女童的突兀出现和那一声清叱,让混乱的场面出现了瞬间的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小小的身影上,充满了惊愕、疑惑,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她是谁?她小小的身躯里,怎会爆发出如此不合时宜的勇气?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她深吸一口气,将手中那本被攥得发皱的《蒙学算经》高高举起,稚嫩而清晰的声音在沉寂的空气中再次响起:

“我娘病了!药铺抓药,一副要一百八十文!郎中说,要吃五副才能好!我爹出去做工,日结五十文!是我!是我用这书上教的法子算出来的!五副药要九百文!我爹要做整整十八天!一天都不能歇!少一文,药就抓不齐!”她的小手因用力而微微颤抖,指节发白,但高举的书本却异常稳固。

她清澈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被逼到墙角后的倔强和一股豁出去的勇气:“刘先生!若没有这书教我算清楚,我爹做工算错了钱,不够给我娘抓药,我娘怎么办?!”她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最后那句质问,带着孩子特有的、撕心裂肺般的控诉力量,狠狠砸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方才还叫嚣着“毁书”的刘塾师,脸上的狂怒如同被冰冻住,僵在那里,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茫然甚至一丝狼狈。他张口结舌,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他身后那些激愤的旧塾师和支持者们,也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喧嚣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只留下难堪的寂静。

护卫们趁机迅速上前,隔开了失控的刘塾师。马良看着那个小小的、在巨大压力下依旧倔强挺立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赞许,有痛惜,更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他温声道:“孩子,莫怕。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娥。”女童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青州,东莱郡治所黄县。

“东莱官立蒙学”的讲堂内,光线有些昏暗。年轻的训导先生姓孙,是郡里新聘的寒门学子,此刻正领着十几个蒙童,摇头晃脑地诵读着《蒙学算经初阶》中的“九九歌诀”。孩子们稚嫩的声音拖着长腔:

“九九八十一…八九七十二…七九六十三……”

孙训导自己其实也刚脱离蒙昧不久,对书中内容谈不上精深理解,只是照本宣科。他踱着步,目光扫过孩子们手中统一的印本书册。这本《蒙学算经》封面朴素,上面印着“青州工坊监制”的字样,纸张触感略嫌粗糙,墨色似乎也比许都出品的要淡上一些。但在这偏远郡县,能得此书册,已是破天荒的机遇,无人会去质疑。

“六九五十四…”孙训导口里念着,目光下意识地落在自己手中书册的相应位置。忽然,他的声音卡了一下,脚步也顿住了。他揉了揉眼睛,凑近书页仔细看去。在“六九五十四”这句口诀旁边,印着一个简单的图示:六排豆子,每排九颗,旁边标注“五十四”。

“嗯?”孙训导的眉头拧了起来。他记得昨日备课,似乎不是这个数?他有些不确定地翻回前一页“七九六十三”的口诀图示,七排豆子,每排九颗,标注“六十三”。再看“六九五十四”的图示,确实是六排,每排九颗,标注“五十四”。这似乎……没错?

但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萦绕心头。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努力回忆着在许昌短暂受训时,教习先生提及的一些要点,模模糊糊记得关于“数位”和“口诀意义”的强调。他拿起书册,走到窗边光线更明亮处,再次仔细审视那“六九五十四”的图示。

这一次,他发现了!那图示中的六排豆子,虽然排数是六,但仔细看去,每一排豆子的画法……似乎比前面“七九六十三”图示里的豆子少画了几颗?画工粗糙,豆子只是用墨点简单表示,不仔细数根本看不出。他心头猛地一沉,强忍着惊疑,用手指点着图示,一颗一颗地默数过去!

一排…九颗。

二排…九颗。

三排…九颗。

四排…九颗。

五排…九颗。

六排……九颗。

没错,是六九五十四颗。图示没错。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孙训导舒了口气,暗笑自己疑神疑鬼,正要转身继续教学。就在他目光离开书页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图示下方一行注解小字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猛地又将书页凑到眼前!

那行注解小字是:“六九者,六之九倍也,其数为五十四。”

“六之九倍……”孙训导喃喃念着,脑中灵光像被闪电劈中!不对!是九之六倍!口诀“六九五十四”,其本义是“九个六相加”,而非“六个九相加”!虽然结果相同(54),但计算的基数路径全然不同!这关乎算理的理解根基!这在许昌受训时,教习先生曾特别强调过!说极易混淆,图示务必准确对应“九行六列”或“六行九列”的布局,以体现乘法的可交换性!

他慌忙低头再去看那图示——清清楚楚画的是六排(行),每排九颗(列),对应的是“六行乘以九列”,即“六个九相加”!但口诀明明是“六九五十四”,按常理理解应是“九乘以六”(九个六相加)!图示与口诀的核心含义,在这关键之处,竟被颠倒了!

孙训导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他猛地合上书册,心脏狂跳不止。这书……这书有大问题!他立刻翻开其他几页,快速查找关键节点。很快,在讲解“田亩丈量”的部分,他惊恐地发现,关于“一步”的标准长度图示,竟然与旁边标注的尺度数字完全对不上号!一尺竟被画得比一步还长!这若用在实地丈量,后果不堪设想!

“噗通”一声,孙训导因极度震惊和恐惧,腿一软,跌坐在冰冷的青砖地上。手中的书册也滑落在地,摊开在那要命的“六九五十四”图示页。窗外的阳光斜射进来,落在书页那颠倒错乱的图示和冰冷的墨字上,那黑白的线条仿佛扭曲的毒蛇,正朝着懵懂无知的孩子们,吐着无声而致命的信子。

邺城,大将军府邸深处。

一间名为“听涛阁”的书房外,松柏森森,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书房内却灯火通明,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袁绍(钱广进)面色铁青,负手立于巨大的紫檀木书案前,胸膛剧烈起伏,如同一座濒临爆发的火山。书案之上,摊开的并非军国奏章,而是几本颜色、厚薄、装帧略有差异,却都印着《蒙学算经初阶》字样的书册!来自许昌、邺城、成都、建业和青州。旁边,还有几张新印制的“四州通兑飞钱”样票,以及一份东莱郡快马送来的紧急密报。

谋士田丰、沮授、审配等人垂手肃立一旁,大气不敢出。袁绍猛地抓起那本来自青州黄县的书册,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狠狠地摔在郭图面前的地上!

“查!给本公彻查到底!”袁绍的声音如同受伤的雄狮在低吼,带着雷霆之怒,“青州这本‘算经’,是谁督印?谁校核?谁分发?!还有这‘四州通兑飞钱’的伪票!源头在何处?!东莱郡守是干什么吃的?!”

他猛地转身,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负责情报的心腹校尉:“你说!青州那边呈报,东莱蒙学、乃至郡府几个柜坊发现的伪书伪票,纸质、印色竟与邺城工坊所出……有七八分相似?!几乎能以假乱真?!”

“回……回禀明公!”校尉单膝跪地,额头冷汗涔涔,“据、据密探查证,确是如此!匪夷所思!若无……若无极高明之工匠,及……及极近之版样,断难仿制至此!尤其是那‘六九五十四’图示之错漏,手法……手法竟与邺城工坊最初试印时的某个错版……颇为神似!只是当时发现得早,立刻毁版重刻,未流出……”

“神似?!”袁绍猛地一掌重重拍在书案上,震得笔架砚台一阵乱跳,墨汁溅出,“你是说……有人偷了我邺城工坊的废版?!”

校尉伏得更低:“属下……属下不敢妄断!但……此乃目前唯一说得通的解释!且青州伪票所用纸张,经细验,其用料配方……与邺城工坊所用官纸的边角余料,亦……有雷同之处!” 这推论如同惊雷,在书房内炸响!

邺城工坊有内鬼!而且极可能地位不低!泄露的不仅是废版,更有官纸配方!矛头直指袁绍势力内部!这已不仅仅是伪书伪票扰乱市场的问题,更是对他袁本初权威赤裸裸的挑战和背叛!

袁绍的脸色由赤红转为骇人的铁青,又因狂怒而泛起不正常的紫涨,他急促地喘息着,手指颤抖地指向田丰、沮授:“你们……你们立刻!给本公锁拿邺城工坊所有主事、匠头!严刑拷问!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吃里扒外的硕鼠……给本公挖出来!”

“明公息怒!”田丰上前一步,急声道,“工坊牵连甚广,若大举锁拿,恐……”

“恐什么?!”袁绍厉声打断,眼中凶光毕露,“难道要等他把本公的脑袋也印在伪票上吗?!查!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狂暴的杀意如同实质,充斥了书房的每一个角落。沮授等人相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沉重与忧虑。此事背后水太深,已非单纯的商业造假或知识传播之争,而是搅入了可怕的势力倾轧与内部背叛。

就在邺城震怒、青州惊惶之际,一封没有任何署名的密函,由隐秘渠道,悄然送达许昌司空府深处,曹操(林风)的书案之上。密函极薄,打开后只有一页素笺。笺上无寒暄,仅以极工整的蝇头小楷,记录着两桩看似毫不相干的小事:

一、青州东莱郡蒙学所用《算经》印本,关键图示错置,察其版式刀痕,疑与邺城工坊旧废之版同源。

二、荆州南阳郡新野县内,有旧书商暗中高价收购许都流出之《蒙学千字文》初版雕版残片。

曹操深邃锐利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反复扫过这两行冰冷的小字。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如镜的紫檀木桌面,发出轻微而规律的笃笃声。窗外的暮色正浓,将他的身影拉长,投在身后巨大的、绘制着山川河流的舆图屏风上。那屏风上代表邺城的标记,在昏暗中如同一个沉默而危险的旋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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