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笼罩四野。冀州邺城,袁府别院深处一隅,密室之内只燃着一盏孤灯,光线昏黄摇曳。沮授独坐案前,眉头紧锁,手中捧着一卷刚由田丰遣心腹送来的密报。竹简上冰冷的字句带着血腥气:“巨鹿耿氏,借‘常平仓’征粮之机,暗中串联安平、清河数家,于黑山贼首张燕处重金购得强弩百张,死士数十……其心叵测!”
沮授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新法推行的反噬,比他预想的来得更快、更猛!地方豪族的獠牙,已不是阳奉阴违,而是亮出了淬毒的兵刃!他仿佛看到冀州广袤的土地下,涌动的暗流正汇成滔天巨浪。新法这艘船,已非撞上暗礁那么简单,船底正在被无声地凿穿!
他再也无法保持沉默。摊开一张特制的、质地坚韧的麻纸(正是蔡琰改良的“邺侯笺”),提笔蘸墨,笔走龙蛇: “诸君安否?冀州骤雨将至,新法根基动摇。豪族勾结外寇(黑山张燕),私购军械,其意昭然若揭!此非商税之辩,乃存亡之战!绍公(钱广进)刚愎,田丰刚烈,授独力难支!冀州危局,亟待援手!请诸君速议对策!——沮授”
字迹力透纸背,带着沉甸甸的焦虑与急迫。他将密信小心卷好,塞入一根特制的细长铜管,用蜡密封。片刻后,一只训练有素、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灰鸽,从密室后窗悄然振翅,无声地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
几乎是同一时间。 江东,吴郡一处隐秘的河湾芦苇丛中。一艘不起眼的乌篷船静静停泊。船舱内,孙权(孙阳)借着油灯的光芒,看着手中一份绢布密报(来自大乔李雯的情报网络),眉头紧锁。绢布上勾勒着简易的江东地形图,重点标注了几处近期流民武装与山越势力异常汇集的区域,旁边是李雯娟秀却透着冷峻的文字分析:“流民聚啸,山越异动,疑有外力(袁术?)策应!目标指向曲阿粮仓!情报可信度:高。应对建议:调驻军,控粮源,备剿抚!”
孙阳(孙权)放下绢报,手指轻叩桌面。曲阿是吴郡连接丹阳的要冲,粮仓若失或被劫,后果不堪设想!江东初定,根基未稳,容不得半点闪失!必须立刻部署! 他铺开一张质地粗劣但尚可书写的麻纸(江东纸张匮乏),开始书写求援信。他的字迹锋芒内敛,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江东告急!流民山越勾结,疑袁术幕后,觊觎曲阿粮秣!根基动摇,危在旦夕!需良策速定军心,需钱粮支撑剿抚!请诸君助我!——孙阳(孙权)”
西凉,董卓(赵铁柱)的临时行辕大帐内,弥漫着浓烈的酒气和烤肉的焦香。赵铁柱敞着怀,露出虬结的肌肉和几道狰狞的旧疤,一只油乎乎的手正撕扯着烤羊腿。他面前案几上摊着一张巨大的、用硝制过的粗糙羊皮绘制的地图,上面用红炭条粗暴地画着几个箭头:一个直指洛阳,一个指向长安,还有一个则斜斜地指向并州方向。
一个文吏打扮的人(赵铁柱强行征召的识字仆役)正战战兢兢地念着一份来自长安方向的斥候密报:“…丁原部将吕布,近日频繁操练并州狼骑,于河东一带耀武扬威…疑有东向之意……司徒王允,近日府邸车马不断,所会皆清流名士……”
“吕布?王允?”赵铁柱猛地灌了一大口酒,将酒碗重重顿在案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眼中凶光毕露,“他奶奶的!一个三姓家奴!一个老棺材瓤子!也敢在老子眼皮底下蹦跶?!”他喷着酒气,声音如同闷雷,“念完了?滚!”文吏如蒙大赦,连滚爬爬退出大帐。
赵铁柱盯着地图上洛阳的位置,脸上横肉抖动,露出一个残忍而贪婪的笑容:“等不及了!老子有铁!有好刀!有这天下最能打的西凉铁骑!凭什么还要看那些酸儒和墙头草的脸色?!打!打下洛阳!占了长安!把什么皇帝、大臣都攥在手心里!老子要什么有什么!谁敢不服?”他抓起炭条,在指向洛阳的箭头上狠狠打了个叉,又在那条指向并州(丁原、吕布)的箭头上重重画了个圈,意思再明显不过——扫平!通通扫平!
他抓起一张皮纸(西凉更无好纸),用粗大的手指蘸着墨汁,歪歪扭扭地写下: “磨叽个屁!老子有铁骑硬弓!直接干挺洛阳!宰了王允那老狗!吕布敢动?一并收拾!拳头硬就是规矩!速战速决!谁挡碾碎谁!——董卓(赵铁柱)”
油灯的光晕在粗糙的麻纸上游移,如同命运晦暗不明的纹理。曹操(林风)放下手中一份关于濮阳屯田点春耕进展的详细汇报(附有田亩开垦数、粮种分发情况、预计收成等数据),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兖州初定,百废待兴。流民要安置,屯田要推进,郡县官吏要整顿,还要时刻提防徐州陶谦和北面袁绍的觊觎。每一件事都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深知根基的重要,没有稳固的后方和源源不断的粮草兵源,再锋利的刀也会卷刃。
他提笔写道,字迹沉稳有力: “兖州根基初奠,屯田为首务,春耕顺利,秋粮可期。然流民如潮,水利待修,官吏需整饬,百业待兴。袁绍北虎眈眈,陶谦东狼环伺,根基未稳,锋芒易折。诸君革新之志,林风深以为然。然,当效高皇帝,深根固本,广积粮,缓称王!科技种田,积蓄实力,方为乱世存身、徐图天下之正道!——曹操(林风)”
幽州边城,简陋的军帐挡不住塞外的风寒。刘备(陈默)裹着一件破旧的皮裘,凑在微弱的炭火旁。他刚刚巡营回来,脸颊被寒风吹得通红。案几上放着一碗只飘着几片菜叶的稀粥和半块冷硬的胡饼。他面前摊开的麻纸上,记录着今日安抚流民的情况:又收纳了十七户,共计八十三口,多为老弱妇孺,安置在城西废弃的营房,已分发三日口粮……以及几条关于当地豪强欺压归附流民的控诉。
他提笔蘸墨,字迹端正平和,带着一种悲悯的温度: “北疆苦寒,流民如絮。今日又收八十余口,皆老弱失所。安置、口粮、御寒、疫病,桩桩件件皆需躬亲,如履薄冰。边地豪强,视流民如草芥,盘剥欺凌,令人心寒。琰妹(苏清)所制新纸,若能量产,价廉而质优,于教化流民子弟、传递善政仁声,善莫大焉!诸君雄心,备感佩。然天下板荡,万民倒悬,根基在人心!当效文景,与民休息,行仁政,收民心。苛政峻法或可收一时之效,然失却人心,纵得天下,亦如沙上筑塔!——刘备(陈默)”
冀州邺城,蔡府后院那间飘散着草木清香的秘密工坊内。苏清(蔡琰)正小心翼翼地将一种新熬制的植物胶液(用于改善纸张施胶效果)加入纸浆槽中。昏黄的灯火映着她专注而略显疲惫的侧脸。门外隐约传来护卫巡逻的脚步声,比往日更加密集。许攸那阴鸷的目光和冰冷的威胁,如同梦魇般萦绕不去。“怀璧其罪”四个字,像沉重的枷锁套在她的心上。
她洗净手,走到角落一张小案前,展开一张质地均匀、带着淡黄光泽的“邺侯笺”,提笔写道,字迹清雅却带着一丝沉重: “新纸初成,然身陷漩涡。邺城非净土,利器成负累。许攸威逼利诱,袁绍志在必得,技术若垄断于强权,革新初衷何存?知识若沦为特权,文明之火何以燎原?甄宓(方晴)救死扶伤,反被猜忌巫蛊!乱世之中,女子尤艰!诸君雄图,清不敢妄议,惟愿:任何革新,当以黎庶福祉为先,以开启民智为要!尤盼提升女子地位,使其能发声,能自立!此乃文明之基!——蔡琰(苏清)”
……(其他成员,如坐镇后方的貂蝉(柳烟)、身处袁府后院的甄宓(方晴)等,也纷纷通过各自渠道,将加密的信息传递出去。)
当所有加密的信息流,通过那超越时代、神秘莫测的“群星会”信道汇聚、解码、拼接,最终呈现在所有成员“意识”层面的“线上会议空间”时,那虚拟空间的平静瞬间被引爆!
赵铁柱(董卓)狂暴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意念中带着滚滚的杀伐之气:“还等个屁!沮授那边都他妈快被人端了老窝了!孙权那边流民也要炸锅!老子手里有刀!有西凉铁骑!还有刚弄出来的灌钢法打的好刀好甲!直接杀过去!先把冀州那些敢龇牙的豪族全他妈屠了!人头挂城门!看谁还敢蹦跶!再分兵把江东那些流民山越杀个干净!顺便把袁术那孙子也收拾了!快刀斩乱麻!杀出一个清静!建立咱们自己的绝对秩序!拳头大就是规矩!磨磨唧唧搞什么种田?等他妈种出粮食来,黄花菜都凉了!地盘都让人抢光了!效率!懂不懂什么叫效率?!”
林风(曹操)冷静但针锋相对的声音立刻响起,如同沉稳的磐石:“铁柱兄!匹夫之勇!屠刀能解决一时,能解决一世吗?冀州豪族盘根错节,屠一家,十家恨你!屠十家,整个冀州皆反!江东流民山越,杀得完吗?只会越杀越多!仇恨只会埋得更深!到时遍地烽火,你杀得过来吗?!兖州屯田已有成效,新式耧车、曲辕犁正在推广,水利规划图也在完善!粮食!兵源!稳固的后方!这才是争霸的根基!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我们掌握的技术优势,应该用在发展上,而不是无休止的屠杀!稳扎稳打,深根固本,才是王道!盲目的扩张,只会重蹈……历史上那些短命王朝的覆辙!”他差点说出“黄巾军”、“项羽”等词,硬生生止住。
陈默(刘备)温润却无比坚定的意念紧随其后:“林风兄所言,深得我心!争霸天下,目的何在?若为生灵涂炭,纵得天下,又有何益?冀州新法初衷或好,然手段太过酷烈,已失民心!甄宓救人之术精湛,却因女子身份而招致‘巫蛊’污名,令人心寒!苏清之纸,本为文明薪火,却成豪强觊觎之的!此皆警示!根基在人心!当务之急是收流民、施仁政、抚百姓!我在此边陲,深知小民疾苦!他们求的,不过一餐温饱,一隅平安!任何革新,若不能惠及黎庶,反增其苦,便是无根之木!行仁政,收民心,聚涓滴成江海,方是正道!仓廪实而知礼节,教化兴而启民智,此乃长治久安之基!”
苏清(蔡琰)带着悲愤的声音切入:“陈默兄之言,直指要害!知识若被垄断,技术若成特权,再好的东西也会变质!‘邺侯笺’……不,‘绍德笺’的遭遇便是明证!它本该是传播思想、启迪民智的桥梁,如今却成了袁绍巩固权力、许攸攫取私利的工具!甄宓姐姐更是……女子地位低下,纵有经天纬地之才、悬壶济世之术,亦被视为玩物、甚至妖孽!这天下,难道只该是男人的棋盘,女子只能做无声的棋子吗?任何革新,若不能提升女子地位,使其能自由发声、能掌握自身命运,则所谓的文明进步,不过是一半光明,一半更深的黑暗!此乃根本之根本!”
孙阳(孙权)的声音带着江东特有的冷峻和务实:“诸君之论,皆有道理。然江东危局迫在眉睫!流民山越勾结,粮仓危殆!空谈仁政远水难救近火!当务之急是稳住江东!需良策迅速弹压乱局,需钱粮支撑剿抚!我赞同林风兄种田之策,亦深知根基重要。然非常之时,当用非常手段!可否集中‘群星会’资源,先助我化解此劫?江东安,则可为诸君稳固后方,提供海盐、稻米之利!此乃全局之要!”
李雯(大乔)冷静的情报分析流泻而出,辅助孙阳:“孙阳所言非虚。江东情报显示,此次流民山越异动规模、组织性远超以往,背后确有袁术势力(九江桥蕤)暗中煽动、资助的蛛丝马迹。目标明确:破坏粮仓,制造恐慌,为袁术南下制造借口!时间紧迫,建议:一、调精锐(如周泰、蒋钦部)迅疾进驻曲阿周边要隘;二、开常平仓,限量平价售粮于流民,分化瓦解;三、悬赏购山越头领首级(离间);四、急需一批精良刀剑箭矢(或加速江东自产)及应急钱粮。此乃权宜之计,长远确需如林风兄所言,深耕江东,稳固根基。”
韩雪(小乔)忍不住补充,意念中带着压抑的激动:“江东地理图我已重绘于心!何处设伏,何处截击,何处可开辟新屯田点安置流民,皆可推演!若技术允许,改良战船、水战器械,可事半功倍!科技力量,当用于守护!”
柳烟(貂蝉)优雅却隐含急迫的声音响起:“诸位!长安亦非净土!王允府邸异动频繁,董卓(铁柱兄)处境危殆!然此危机或藏契机!请容后详报!唯请铁柱兄务必稍安勿躁!勿要冲动行事!长安牵一发动全身!”
甄宓(方晴)带着一丝疲惫和后怕的意念传来:“刘氏‘巫蛊’之诬如芒在背!后院步步惊心!愈发深感女子若不能自立,纵有千般本事,亦如笼中鸟、俎上肉!苏清姐姐所言,乃我辈切肤之痛!冀州危局,江东战火,根源之一,岂非不公?女子若得教育、得地位、得发声之权,半壁江山智慧得启,天下戾气或可消解几分!此乃治本之策!望诸君三思!”
争论彻底白热化!
赵铁柱(董卓)咆哮:“迂腐!可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就等着被人家一口口吃掉吧!老子不管了!我的地盘老子自己打!吕布敢来?老子先剁了他祭旗!”他的意念狂暴,充满戾气和不耐。
林风(曹操)针锋相对:“铁柱兄!逞匹夫之勇只会加速败亡!长安水深,王允老谋深算,吕布骁勇,你这般冲动正中下怀!当冷静谋划!”
陈默(刘备)疾呼:“铁柱兄三思!切莫滥杀!王允或有谋划,未必无转圜之机!当以大局为重!”
孙阳(孙权):“铁柱兄息怒!江东需援!切莫内讧!林风兄,兖州能否挤出些许粮草助我应急?”
苏清(蔡琰):“刀兵一起,多少典籍焚毁?多少文明断绝?望诸君慎之再慎!”
李雯(大乔)冷静分析:“铁柱兄,长安之局请暂忍!小不忍则乱大谋!王允布局,或可为我所用!江东之危,需群策群力!大乔情报网络可全力协助!”
韩雪(小乔)急道:“铁柱大哥!冲动是魔鬼!想想我们共同的敌人!想想未来!”
柳烟(貂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铁柱兄!林风兄!陈默兄!所有人!停!!听我说!长安有变!王允……王允与吕布……他们密谋……目标……目标正是董卓!还有……可能牵连丁原!刺杀计划已定!时间……就在三日后的‘赏春宴’!!!”
貂蝉(柳烟)这石破天惊的预警,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砸进一块寒冰!
整个“线上会议”空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的争论、所有的分歧、所有的战略谋划,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足以改变历史轨迹的致命警报彻底打断!
赵铁柱(董卓)狂暴的意念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瞬间飙升到顶点的、如同实质般的杀意风暴! 林风(曹操)的冷静被震惊取代,思绪如电光火石般运转! 陈默(刘备)的仁厚瞬间转为无比的凝重! 孙阳(孙权)、苏清(蔡琰)、李雯(大乔)、韩雪(小乔)、甄宓(方晴)……所有人的意念都凝固了!
三日!赏春宴!王允!吕布!刺杀董卓!
历史车轮那巨大的惯性,裹挟着冰冷的杀机,提前轰然驶来!而“群星会”这艘刚刚启航、内部理念尚未弥合的小船,被这滔天巨浪当头砸下!
是合力应对?还是……各自为战,甚至分崩离析?
死寂的意识空间中,危机如同实质般挤压着每一个灵魂。风暴眼中,董卓(赵铁柱)的意念率先爆发,那不再是狂暴的嘶吼,而是淬了血的、从牙缝里挤出的、九个寒冷彻骨的字: “王允…吕布…想杀老子?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