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律师函与不速之客
江野的行动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三天后,一封来自本市最顶尖律所的律师函,安静地躺在了我的办公桌上。措辞严谨,法理清晰,核心诉求只有一个——变更秦念(豆豆)的抚养权。
理由是:生父江野先生目前拥有稳定且雄厚的经济基础,能为其子提供最优越的成长、教育和未来发展的环境与资源。而生母秦屿女士,作为单亲医生,工作繁忙,无法给予孩子充分的陪伴和照顾,且其个人经济条件与江家相比存在巨大差距,不利于孩子身心全面发展。
冰冷的法律条文,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向我最脆弱的地方。
他们甚至附上了一份详细的“抚养方案”,包括将为豆豆配备的专业营养师、家教团队、未来规划的顶级私立学校乃至常春藤盟校的路径……字里行间,都是用金钱和权势堆砌起来的、我无法企及的“美好未来”。
我捏着那几张轻飘飘的纸,指尖冰凉,浑身却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
他们凭什么?凭什么用这种方式来否定我五年来倾尽所有的付出?凭什么认为金钱就能替代母爱?
同事们都知道了这件事,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同情和欲言又止。科室主任甚至私下找我谈话,委婉地表示如果需要帮助,院里可以出面调解,或者提供一些法律咨询。
我谢绝了他们的好意。我知道,这场仗,只能我自己打。
我动用了所有的积蓄,咨询了好几位在抚养权方面有经验的律师。得到的答复却并不乐观。
“秦医生,坦白说,情况对您很不利。”一位资深律师推了推眼镜,语气凝重,“虽然孩子从小由您抚养,情感依赖深,但对方的经济实力和社会地位是压倒性的优势。法官在判决时,尤其是涉及如此巨大阶层差距的案件,很难完全不考虑孩子未来的‘发展前景’。而且,对方目前没有明显不利于抚养孩子的过错,比如家暴、酗酒、吸毒等。”
“难道努力工作、靠自己养活孩子,反而成了劣势吗?”我感到一阵无力。
“法律讲求的是证据和最优解。从纯粹的物质条件来看,对方确实能提供得更多。”律师叹了口气,“除非……我们能找到对方不适合抚养孩子的有力证据,或者,证明对方存在用非法手段胁迫您放弃抚养权的行为。”
非法手段?我想起五年前那份协议和那个装满了现金的手提箱。可时过境迁,证据何在?林管家做事,绝不会留下把柄。
难道,我真的要眼睁睁看着豆豆被抢走?
不,绝不。
就在我焦头烂额,四处寻找突破口时,一位不速之客,找上了门。
那天我下班晚,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公寓楼下,远远就看到一辆扎眼的红色跑车停在那里。车旁倚着一个身材高挑、穿着时尚的女人,正是那天在医院挽着江野手臂的年轻女孩。
她看到我,摘下脸上的墨镜,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脸,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一丝……敌意?
“秦医生,下班了?等你很久了。”她语气不算客气。
我皱了皱眉,并不想和她多做纠缠:“有事?”
“聊聊?”她挑了挑眉,“关于江野,还有……那个孩子。”
我沉默地看着她,猜不透她的来意。是江野派她来的?示威?还是另有目的?
“我叫苏晴。”她自报家门,语气带着一种天生的优越感,“和江野哥算是……世交。”
我依旧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我知道江野哥在跟你争孩子的抚养权。”苏晴看着我,眼神锐利,“说实话,我挺意外的。没想到你当年走得那么干脆,背后还留了这么一手。”
她的话带着刺,我懒得解释:“如果你是来替他当说客,或者来看我笑话的,那你可以走了。”
“别急着赶人。”苏晴笑了笑,那笑容却没什么温度,“我不是来当说客的,相反,我可能是来帮你的。”
帮我?我更加疑惑了。
“帮我?”我嗤笑一声,“苏小姐,我们似乎并不熟。”
“是不熟。但我也不想看到江野哥因为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就被你这种女人缠上,甚至影响到他和江伯伯的关系,还有……我们两家的合作。”苏晴说得直白而刻薄,“孩子留在你身边,对你,对江野哥,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里的信息:“你们两家的合作?”
苏晴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抿了抿唇,转移了话题:“总之,我可以帮你。江野哥那边,我可以劝他放弃争夺抚养权。甚至,我可以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去别的城市生活,保证你们衣食无忧。”
又是钱。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些可笑。江野身边的人,似乎都习惯了用钱来解决问题。
“苏小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冷冷地拒绝,“豆豆是我的儿子,我不会用他来交换任何东西,无论是江野的放弃,还是你的钱。至于离开?这里是我的家,我的工作,我的根,我哪里也不会去。”
苏晴没想到我会拒绝得如此干脆,脸色有些难看:“秦屿,你别不识好歹!你以为你争得过江家吗?到时候人财两空,你别后悔!”
“后不后悔,是我的事。”我无意再与她多说,转身走向楼道口,“苏小姐,请回吧。”
身后传来苏晴气急败坏的声音:“秦屿,你会来求我的!”
我没有回头。
求她?绝无可能。
但苏晴的突然出现和那番似是而非的话,却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我心中漾开了圈圈涟漪。
她和江野,真的只是“世交”和“合作”关系那么简单吗?江野争夺抚养权,背后是否还有江家商业联姻的考量?
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让我本就艰难的处境,变得更加迷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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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豆豆的疑问与江父的苏醒
豆豆虽然还小,但对周遭气氛的变化有着小动物般的敏锐直觉。
他察觉到我的焦虑和疲惫,也变得比平时更加乖巧黏人。
晚上睡觉前,他搂着我的脖子,小声问:“妈妈,你是不是不开心?”
我心头一软,亲了亲他的额头:“没有,妈妈只是有点累。”
“是因为那个凶凶的叔叔吗?”豆豆眨巴着大眼睛,问题直击核心,“他为什么老是来找妈妈?他是不是坏人?”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向一个五岁的孩子解释他与那个“凶凶的叔叔”之间复杂的关系。
“他不是坏人。”我斟酌着用词,“他只是……想认识豆豆。”
“可他好凶。”豆豆嘟起嘴,“我不喜欢他。他让妈妈不开心了。”
孩子的世界很单纯,谁让妈妈不开心,谁就是坏人。
我抱紧他,心里酸涩难言。血缘是天性,但感情需要培养。江野用这种强势甚至堪称恶劣的方式闯入我们的生活,只会让豆豆对他更加排斥。
“豆豆,如果……妈妈是说如果,”我试探着问,“有一天,你想不想要一个爸爸?”
豆豆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我有妈妈就够了。幼儿园小朋友都有爸爸,但是我的妈妈最厉害!会治病救人!”
他的回答让我既欣慰又心酸。
正当我深陷抚养权官司的泥沼时,医院那边传来了一个消息——江振宏,醒了。
而且,他明确表示,要见我这个主刀医生。
我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调整好情绪,我走进了江振宏的VIp病房。
病房里依旧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但多了几分人气。江振宏靠在升起的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但那双久居上位的眼睛,却锐利如初,此刻正平静地打量着我。
江野不在,只有林管家垂手站在一旁。
“江先生,您感觉怎么样?”我走上前,例行公事地检查他的生命体征和伤口情况。
“还好,捡回一条老命。”江振宏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中气还算足,“秦医生,这次多亏了你。救命之恩,江某记下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太多感激,更像是一种陈述。
“这是我职责所在。”我不卑不亢地回应。
检查完毕,我准备离开,江振宏却再次开口:“秦医生,请留步。”
我停下脚步,看向他。
“我听说了一些事情。”他目光深沉地看着我,“关于你,和江野,还有一个孩子。”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是。”我没有否认。
“那孩子……叫秦念?”他问。
“是。”
江振宏沉默了片刻,那双精明的眼睛在我脸上逡巡,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五年了,你把他藏得很好。”他缓缓说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不是藏,”我纠正他,“是独立抚养。”
江振宏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江野在做亲子鉴定,也在准备打抚养权官司,你知道吧?”
“知道。”
“你有什么想法?”
我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用钱将我逼入绝境的老人,心中百味杂陈。他是这场风波的核心人物之一,他的态度,至关重要。
“豆豆是我的命。”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谁想把他从我身边夺走,除非我死。”
我的决绝,似乎让江振宏有些意外。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深不见底的平静。
“年轻人,话不要说得太满。”他淡淡道,“江家的血脉,不可能流落在外。这一点,我希望你明白。”
我的心沉了下去。他的态度,和江野如出一辙。
“江家的血脉,难道比一个孩子健康成长、拥有母爱更重要吗?”我反问。
江振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换了个话题:“我听林管家说,当年给你的一千万,你只拿了救你父亲急需的部分?”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
“是。”
“为什么?”他看着我,“当时你很需要钱,不是吗?”
“我是需要钱,但我有我的底线。”我迎上他的目光,“那笔钱是交易,交易完成,两清。多拿,就是卖了自己,也侮辱了……过去那段感情。”
江振宏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我的话触动了他某个不常被触及的神经。
他久久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病房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良久,他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好了,秦医生,你去忙吧。你的话,我会考虑。”
考虑?
我猜不透这个老谋深算的商人在想什么。但至少,他没有像江野那样直接亮出獠牙。
这算不算,是一线微弱的生机?
我带着满腹的疑惑,离开了病房。
在我身后,江振宏对林管家低声吩咐了一句:“去查查,当年给她钱之后,她家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尤其是她父亲的情况,要详细。”
“是,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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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转机与意外
与江振宏的会面,并没有立刻带来什么改变。律师函的压力依旧悬在头顶,江野那边也没有丝毫松口的迹象。
苏晴又来找过我一次,依旧是那副盛气凌人的姿态,试图用钱和威胁让我就范,再次被我冷言拒绝。
就在我感到山穷水尽,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出现了。
那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对方自称是江氏集团法务部的一名律师,姓陈。
我心中一紧,以为又是来施压的。
然而,陈律师的语气却出乎意料的客气:“秦医生,您好。冒昧打扰,关于江野先生与您之间的抚养权纠纷,我们这边经过综合评估,希望能与您进行一次庭外调解。”
庭外调解?
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以江野那势在必得的架势,怎么会突然提出调解?
“这是江野的意思?”我谨慎地问。
“是江董的意思。”陈律师纠正道。
江董?江振宏?
我愣住了。怎么会是他?
“江董希望此事能够低调、和平地解决,避免对双方,尤其是对孩子,造成更大的伤害。”陈律师解释道,“如果秦医生同意,我们可以约个时间,详细谈谈调解方案。”
挂断电话,我久久无法回神。
江振宏的态度转变,太过突然,让我一时难以消化。是因为我上次在病房里那番话?还是他查到了什么?
无论如何,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只要不上法庭,我就有更多周旋的余地,豆豆也不用面对那些他无法理解的纷争。
我答应了调解。
约定的地点在一家环境清雅的茶室包厢。
我到的时候,江振宏和那位陈律师已经到了。出乎意料的是,江野并不在。
看到我疑惑的眼神,江振宏淡淡开口:“江野不知道这件事。”
我更加惊讶了。他绕过江野,直接来找我调解?
“坐吧,秦医生。”江振宏示意我坐下。
茶香袅袅,气氛却依旧凝重。
“秦医生,开门见山吧。”江振宏没有过多寒暄,“抚养权,我们可以不争。”
我的心猛地一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条件呢?”我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两个条件。”江振宏伸出两根手指,“第一,孩子必须认祖归宗,改姓江。第二,你必须允许江野行使探视权,并且,在孩子重要的成长节点,比如生日、节假日,需要让他参与到孩子的生活中来。”
我沉默着,快速思考着这两个条件。
不改抚养权,只是改姓和允许探视。
相比于失去豆豆,这两个条件,似乎……并非完全不能接受。
改姓,虽然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说到底,一个姓氏而已。而探视权,本就是生父应有的权利,即使打官司,法院大概率也会判决江野拥有探视权。
“只是……这样?”我有些不确定地问。江家做出如此大的让步,让我觉得有些不真实。
江振宏看着我的眼睛,那双锐利的眼眸似乎能洞悉我所有的想法:“秦医生,我调查过你这五年。你是一个好医生,也是一个好母亲。豆豆被你教育得很好。我们江家虽然看重血脉,但也不是不通情理。当年的事情……或许,江家也有做得不妥的地方。”
他居然……承认江家可能有不妥?
这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以为像他这样地位的人,是绝不会承认自己“错误”的。
“江野的母亲去得早,我忙于事业,对他疏于管教,养成了他现在这副偏执狂妄的性子。”江振宏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无奈,“他争夺孩子,一部分是出于血脉亲情,另一部分,恐怕还是对你当年离开的怨恨和不甘。如果强行把孩子从他身边带走,只会激化矛盾,对谁都没有好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和平解决,给孩子一个相对稳定的成长环境,是目前看来最好的选择。你觉得呢?”
我不得不承认,江振宏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甚至站在了为孩子考虑的立场上。
他抛出的橄榄枝,充满了诱惑力。
只要我点头,这场让我身心俱疲的战争,似乎就可以画上句号。豆豆可以留在我身边,我也不用再担心与江家对簿公堂。
可是……江野呢?他会同意他父亲这样“擅自”的决定吗?
就在我内心激烈挣扎,几乎要点头同意的时候,包厢的门被猛地从外面推开。
江野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口,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
他目光如刀,先是在我脸上刮过,然后死死地盯住江振宏。
“爸!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压抑着狂怒,“背着我,跟她谈条件?谁给你的权利替我做主?!”
他的突然出现,让包厢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刚刚看到的一线曙光,似乎又被浓重的乌云遮住了。
江振宏面对儿子的怒火,脸色不变,只是淡淡地说:“就凭我是你爸,就凭我是江氏集团的董事长,就凭我知道什么叫大局,什么叫适可而止!”
“去他妈的适可而止!”江野猛地一拳砸在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赤红着眼睛瞪着我,又看向他父亲,“我的儿子,必须回到我身边!谁也改变不了!你不行,她更不行!”
调解,彻底破裂。
战争,再次升级。
而我也终于明白,江野对我的恨意和执念,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想要和平,似乎只是一种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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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疯狗的失控
江野的暴怒如同飓风过境,瞬间摧毁了茶室里那点脆弱的和平假象。
他几步跨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你跟我爸达成了什么交易?嗯?”他赤红着眼睛,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滚烫的怒意喷在我的脸上,“放弃抚养权?就为了那点可笑的探视权?秦屿,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同意?!”
“江野!放手!”我疼得蹙眉,用力挣扎,却撼动不了他分毫。
“江野!注意你的身份!”江振宏厉声呵斥,脸色铁青,“这里是谈事情的地方,不是让你撒野的!”
“身份?我什么身份?!”江野猛地转头,对着他父亲咆哮,像一头受伤的困兽,“我是一个连自己儿子都不能留在身边的失败者?还是一个被你随意摆布的木偶?!爸,你告诉我!”
“我是在为你收拾烂摊子!”江振宏重重一拍桌子,茶杯震得哐当作响,“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为了个女人,为了争一口气,连孩子的感受、江家的脸面都不顾了!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还要我教你吗?!”
“去他妈的道理!”江野嘶吼着,额角青筋暴起,“我只知道我的儿子不能叫别人爸爸!我只知道她秦屿欠我的!她凭什么瞒着我生下孩子?凭什么带着我的种一走了之?现在又凭什么来跟我谈条件?!”
他的逻辑偏执而疯狂,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怨恨和不甘里。
“江野,你弄疼我了!”我咬着牙,感觉手腕快要断掉。
“疼?”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俯下身,逼近我的脸,眼神阴鸷而痛楚,“秦屿,你有我疼吗?这五年,我他妈每一天都在想你为什么那么狠心!每一天都在恨你!现在你告诉我,我们有个儿子?而你,还想带着他再次从我生命里消失?你休想!”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但那浓烈的恨意和占有欲,却像岩浆一样灼烧着我。
“我没有想消失!”我试图和他沟通,尽管知道此刻的他根本听不进去,“是你!是你们江家逼人太甚!如果不是你非要抢走豆豆,我们根本不会坐在这里!”
“抢?”江野冷笑,“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豆豆不是东西!”我终于忍不住,抬高了声音,“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你的儿子!不是你们父子俩用来较劲、用来弥补遗憾的工具!”
我的话像是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他愤怒的表象,露出了底下那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慌乱和……受伤。
他攥着我手腕的力道,下意识地松了一瞬。
就在这短暂的间隙,一直沉默旁观的陈律师上前一步,语气严肃:“江野先生,请您冷静。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让情况对您更加不利。如果秦医生验伤……”
“滚开!”江野猛地甩开陈律师试图劝阻的手,眼神狠戾地扫过他,最后重新落回我脸上,“秦屿,我告诉你,调解无效!法庭上见!我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他说完,狠狠甩开我的手腕。
我踉跄了一下,扶住旁边的茶几才稳住身体。手腕上留下一圈清晰的红痕,火辣辣地疼。
江野不再看我和他父亲,像一头战败却不肯低头的野兽,带着一身狼狈和戾气,转身大步离开了包厢。
门被摔得震天响。
茶室里只剩下我,面色难看的江振宏,和一脸无奈的陈律师。
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和破碎的谈判残骸。
我揉着发痛的手腕,心里一片冰凉。
我知道,和江野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理性沟通的可能了。他心中的恨意和偏执,已经蒙蔽了他的双眼。
江振宏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他看向我,眼神复杂:“秦医生,你也看到了。他……暂时听不进任何道理。”
我点了点头,无话可说。
“今天的事,我很抱歉。”江振宏站起身,语气恢复了商人的沉稳,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抚养权的事情,我会再想办法约束他。但你也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带着陈律师离开了。
我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包厢里,看着桌上早已凉透的茶,只觉得浑身发冷。
江野的失控,在我的预料之中,但亲身经历,依旧让人心惊胆战。
他对我的恨,比我想象的还要深,还要烈。
这场仗,似乎比我预想的,还要艰难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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