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逋近前查看,那滩脓血中悬停着一只类似蝾螈的蛊虫。
“这是王老鬼驾驭的一转炎髓蛊。”陈三道。
“此蛊不凡,竟能抵抗住腐朽之力。”李逋说着,炎髓蛊皮肤下分泌出淡黄色的物质,将自身包裹为琥珀似的茧状物体。
“如何分辨蛊虫等级高低?”李逋问。
“五转以下,宿主催动蛊虫时,周身会爆发瘴气,通常是一转灰,二转黑,三转青,四转蓝,五转红。”
陈三解释道:“王老鬼本身就是个不入流的角色,但自从驾驭炎髓蛊后,实力爆涨,最强时可越四境战斗。”
老军伍收拾完同伴的尸骨,走过来:“多谢小公子出手相助,在下鲁良,木属性灵武士。”
陈三也抱拳道:“陈三,第六镜,金属性灵武士,谢公子搭救。”
听他们这么说,李逋不由想起赵大哥,据他所知赵臣是第七境灵武士,似乎与陈三就相差一个境界,但若论实力而言,两者似有云泥之别。
大老虎山君哼哼道:“你们不谢谢本大王?”
陈三笑道:“那是自然,虎王威猛无双,令在下钦佩。”
大老虎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你很不错,有眼力,会说话,俺欣赏你。”
李逋不愿久留,抓起炎髓蛊放入银盒。
眼天见天色暝暝,他想起鹦哥带来的另一条信息:月下蚺觅食,凛冬藏生机。
“你们有皇城地图没有?”李逋问。
鲁良拿出张老旧的地图,李逋见在武库南面有一处地点,用蝇头小字标注:凌阴堀室。
皇城内天气闷热,‘凛冬’二字意味是寒冷之地。而‘凌阴’代指冰,‘堀室’指的是窖。看来信中意思,是让他今夜藏身于冰窖之中。
李逋道:“你们若是信的过我,就跟上。”
说完他跨上虎背,向藏冰窖赶去。
陈三和鲁良相视一眼,追随在后。
约半盏茶的功夫,几人赶到凌阴堀室,从外面看这里很像一座巨大而低矮的老屋。
李逋走进屋子,屋内还有扇铁门。劈开铁锁,门后是一条半人高的甬道,甬道直通冰窖。
将马拴在外面,陈三在前面开路,几人进入冰窖。
李逋问:“你们注意到没有注意到白天越来越短,夜间越来越长?”
“好像是有点不对。”
鲁良拿出沙漏,放在地上:“黄沙流尽约是一时辰,翻转六次后,天应该会亮,到时出去看看就明白了。”
大老虎山君抱怨道:“六个时辰?哼,本大王怕你们会冻死。”
鲁良笑道:“虎爷不用担心,老朽自有办法。”
说着,他从背囊中拿出一方油纸包,油纸里包着团红色膏体。剜了鸡蛋大小,摘下头盔,放入其中点燃。
那红色膏体燃起火光,散发热量,暂时抵挡冰窖的寒冷。
很快沙漏翻转五次,这就意味着六个时辰过去。
李逋见盔中的膏体还在持续燃烧,心中不由啧啧称奇。
“这是什么东西?”李逋问。
“此物名为赤涅,产自大荒,与黄金同价,是南地制作极乐散的必需的一味矿材。”陈三道。
鲁良道:“这是我在皇城外一所大宅子中搜到的,没想到此时倒派上了用场。”
“小公子离远点,赤涅燃烧时散发的烟气会使人烦躁易怒。”陈三劝告。
李逋后退两步,心想:‘前世的什么煤炭、石油,在赤涅面前都是小弟弟。以此物蕴藏的能量,若要爆炸,威力恐怕难以想象。’
鲁良见李逋眼睛始终盯着赤涅,便将油纸包中还剩下赤涅都送给他:“小公子若有兴趣,就拿着吧,反正也是意外之财。”
李逋没有推辞,他确实想好好研究一下这种神奇的物质。
山君竖起耳朵,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响动?”
几人都没有说话,静谧的空气中,隐隐有一个怪声传来,这声音就像有人在用锯子拉木头。
李逋顺着声音的方向,进入冰窖深处,就见一块方冰中,冻着伸出一头长有鸟嘴的大乌龟。
“这是什么玩意!”
李逋围着冰块细看,见这大乌龟四肢漆黑,龟壳则呈现粉白色,尾部是一条类似水獭的尾巴。尾巴露在冰块外面,上面有很多细小孔洞,残留这干涸的血迹,就像被人用锥子扎过一样。
“真稀罕物,老夫好多年没见到焰龟了。”鲁良道:“此龟也产自大荒,极难捕获,据说喝了它的血,可滋补肾精,妙处无穷。”
“肾精是什么?莫说鬼话,本大王听不懂。”大老虎道。
“就是壮阳。”陈三道。
山君眼中放光,巴巴盯着焰龟,直流口水:“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李逋笑道:“虎骨也有壮阳的作用。”
大老虎山君将李逋扑倒,压在身子下面:“给本大王赔赔罪!”
“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
李逋推开它,见那只焰龟眼珠转动,死死盯住他手里的赤涅,似乎是极为渴望。
李逋试着挖出一丸赤涅,递到焰龟嘴边,焰龟将赤涅吞下,背上的龟壳由白色转变为浅红色,同时散发出大量的热,融解掉困住它的冰块。
“焰龟性情温和,通常不会伤人。”鲁良道。
山君凑过去,伸出舌头,不停舔舐焰龟尾巴的血迹。焰龟突然移动,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呜呜呜——你快给本王放开!”
李逋定睛一看,不知什么时候,焰龟竟叼住了大老虎的舌头。
“李娃子快救俺。”
李逋又挖出一丸赤涅,扔到焰龟脚下,焰龟摇摇头,仍死死拽住大老虎的舌头。
“不够?”见焰龟点头,李逋心道:‘奇了!这乌龟竟能听懂人话。’
李逋掰下一半赤涅扔过去,焰龟这松开大老虎的舌头,迅速把赤涅吞下。
山君举爪要报仇,焰龟见势不妙,头缩入壳中,龟壳变的通红通红的,就像烧热的烙铁一般。
爪子打在龟壳上,山君发出一声惨嚎:“烫死本大王了!”
李逋哈哈直乐,回头见沙漏中的黄沙流尽,也就是说已经过去七个时辰,十四个小时,外面的天怎么说也该亮了。
突然!冰窖外传来凄厉的马儿嘶鸣声。
“我的马!”陈三和鲁良冲出冰窖。马对于他来说除了是坐骑,更是日夜陪伴的伙伴,怎能轻易舍弃。
李逋只好跟上去,站在木屋内,见冷白色月光洒地上,陈三和鲁良皆神态木讷,抬头望月,任由身躯被一条大蚺缠住。
李逋持剑准备冲出去斩杀大蚺,却见那冰窖中的焰龟突然出现,挡在他身前,不让他走。
“外面有危险?”
见焰龟点点头。李逋在木屋内,故意制造响动,吸引大蚺的注意,趁它松劲,立刻放出菌丝,绑住陈三和鲁良,拖入冰窖。
大蚺追来,拱破木屋,想要钻入甬道。
李逋用身子死死顶住铁门。
铁门在大蚺的撞击下变形,他顺着缝隙,用睚眦剑乱扎。直到感受到撞门的力度越来越小,李逋才打开门,见大蚺身躯腐烂,堵死在甬道之中。
“怎么了?”陈三爬起来,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应该是我问你们?你们是怎么了,刚才都跟傻一样?”李逋反问。
“是月亮。”鲁良神情惶恐:“但那不是真的月亮,而是白羊蛊元,我记得的它!天杀的司马氏——!”
陈三安抚老军伍,待他气息喘匀,李逋追问:“鲁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五十年前,那年我十二岁,景国皇帝司马炟平叛齐王之乱,齐王司马曜拒守邺城,殊死抵抗。司马炟便利用白羊蛊,使城中驻军放弃抵抗。入城后,将城中二十岁以上的男子七万余人尽数屠杀,筑城京观!这其中就有我的祖父和父亲!”
“新帝司马仲不是宣称先帝已重病身亡了吗?”陈三道。
李逋听到‘司马仲’的名字,眯起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
“或许司马炟根本就没有死,而是被蛊元奴役了。”鲁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