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的这些日子,杨六郎一直都没有闲着,天天东奔西走,四处打听着,终于给酱油生意找到靠谱的合作对象。
这些人有实力,有门路,往后酱油生意有了强硬的靠山。此刻,杨六郎手里攥着几张刚签好的契约书,上面写的每一个字,都是对酱油生意的盼头与底气。
杨六郎眉头紧锁,眼底浮起几分遗憾,喉间溢出一声怅然若失的轻笑,喃喃自语道:“青青肯定等急了,要不是快要过年,都想把这好消息,当面告诉她,可惜今年怕是见不着她了。”
一想到白青青,杨六郎笑意不自觉漫过嘴角,染亮眼底沉寂的温柔,她灵动得像画里走出来的小仙女,活泼可爱。
恍惚间,白青青脆生生喊“哥哥”的声音,竟在耳畔回响,像山间清泉淌过青石,带着杨六郎令人心颤的甜意,连呼吸都跟着染上了蜜糖般的暖香。
杨六郎神色急切,立刻摊开宣纸,狼豪蘸墨如行云流水般,奋笔疾书。笔尖行走间,将找到酱油生意合作对象的喜讯,细细道来,字里行间难掩欣喜。
写完信后,杨六郎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好,塞进素白信封,用火漆郑重封印。
杨六郎扬声高喊道:“来人呐!”
话音刚落,随着木门轻响,一道颀长身影疾步而入,男子单膝跪地,声线沉稳,却透着恭敬地问道:“少爷,请问有什么吩咐?”
杨六郎把这封信放在他的手里,认真的叮嘱道:“阿城,你辛苦跑一趟,把这封信交给刘掌柜,再把前几天买的东西一起送到云台镇太白酒楼,你路上小心些,别耽误了。”
杨六郎那日外出,目光所及皆是她的倩影,街角转动的五彩风车,他想着白青青见到时,定会眉眼弯弯,就随手买下;小贩手中的拨浪鼓“咚咚”作响,仿佛听到她清脆的笑声,杨六郎又纳入囊中;他路过木雕摊位,憨态可掬的小动物栩栩如生,每个都像极了白青青灵动地模样。
走进锦绣坊,杨六郎买了各种款式的衣裳,他想象着白青青穿上这些衣裳的可爱模样,他就忍不住多买了几件;
再来到宝饰轩,珍珠首饰在阳光下,泛着柔和光晕,银饰上精巧的花纹,金饰流光溢彩,恰似白青青的俏皮,就连色彩艳丽的头花,杨六郎觉得戴在她的发间,再合适不过;
最后来到酥月斋,里面散发出一阵阵甜香味,蜜饯的酸甜,他想着白青青品尝时,满足的神情,杨六郎不知不觉将各种点心都包了一些,待他回过神来,才惊觉她买的物件,竟堆成小山,满心满眼都是白青青,都顾不上自己买太多了。
阿城点头应道:“是,少爷,我这就动身。”
杨六郎望着阿城远去的背影,他幽幽叹了一口气,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书桌上的空白宣纸,脑海中浮现出白青青捧着书信,却只能茫然摇头的模样,若是她能识字该有多好,如此一来,往后看书信不必靠旁人念信。白青青也能将心底的欢喜与想念,化作墨迹寄来,想到她伏案执笔,咬着笔头思索着的娇憨模样。
杨六郎忽而眼前一亮,他心头涌起暖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到时候,去找刘掌柜想办法,寻个博学多才地夫子,教白青青认字才行,越想越觉得这法子靠谱,无论如何要把这件事办成。
小丫鬟一路小跑到书房,她微微屈膝行礼,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的说道:“少爷,老夫人传话,让您即刻前往福寿院。”
小丫鬟话音刚落,“祖母”两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杨六郎心头,他眉头紧锁,眼底翻涌着难以掩饰的烦躁,喉间不自觉发出一声压抑的叹息。杨六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桩桩件件都是被老夫人叫去后,被她训斥,被迫应下棘手之事的场景。杨六郎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指节泛白,他心中暗暗叫苦,十回被祖母叫去,就有九回都没有好事,这回又不知要生出什么事端。
杨六郎神色凝重,艰难地开口问道:“祖母,可曾说叫我去所谓何事呢?”
杨六郎脸上挂着一抹苦笑,纵然心底有千万个不情愿,若是公然违抗祖母的话,不去见她,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不仅要被族中长辈斥责,更会落个“忤逆长辈”的恶名。权衡再三,杨六郎强压下心中的烦躁,他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应下了。
小丫鬟心里“咯噔”一下,虽说刚才偷听到一点消息,她哪里敢乱说话,她低下头,声音发颤的说道:“少爷,奴婢真不知道,老夫人找您有什么事。”
杨六郎脸色阴沉,眼底闪过一丝烦躁,他声音低沉的说道:“你下去吧,本少爷知道了。”
等小丫鬟一走,杨六郎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转了好几圈,他停下来狠狠的叹了一口气,他心里琢磨着,这祖母叫自己,八成是为了上次那件事。就因为那件事。杨六郎被逼的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离家出去,他跑到云台镇的刘掌柜那里躲着。想到这里,杨六郎脑袋都大了,真不知去了该如何应付祖母。
杨六郎眼底满是绝望与无奈,越想越烦,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祖母还揪着那件事不放。
之前离家出走,就是为了躲那件事,现在自己一回来,又要被祖母逼着点头答应,一想到她说一不二的脾气,杨六郎心里直发怵,这下不知该如何躲了。
杨六郎急的直跺脚,父亲却偏偏不在家,这下没了能挡在他和祖母之间的人。他原本想着实在不行,就去找母亲帮忙。
杨六郎转念一想,母亲天不怕地不怕的火爆脾气,她要是真掺和进来的话,就怕小事会闹成大事,没准母亲真能被祖母,气的把屋子点着了。到时候,这混乱的场面,更加没有办法收拾这残局,这下杨六郎彻底没有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