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刚陪白玖吃完灵食的玄清突然收到玄明义的传音,让他去宗主阁议月末大比事宜,最近天剑宗确实在为这事上下忙碌,他没有多想,让白玖自己玩一会等他回来。
和平时一样,玄清起身御剑朝外飞去,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速度明显慢了不止一星半点。
号称万里平长空,浮白如霜降的霜浮剑第一次让人感觉与普通剑相差无二,灵力弱的几乎都要感觉不出来了。
望着玄清离去的背影,云沽想到那天对练时师尊吐出的血,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她怎么感觉师尊病殃殃的。
她从没有在师尊身上看到过这种破碎感,像是一块裂痕遍布的玻璃,随时会都有可能崩溃。
师尊一向是冷傲无双的,这不应该,这不应该发生在师尊身上。
云沽心里总有些不放心,还是打算跟上去看看。
她偏头想说什么,结果发现除了蹲在地上抓蚂蚁玩的云舟,桑玖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地上几只蚂蚁正在搬运灵食,刚搬到洞口发现一根树枝直直插在上面,洞口被堵的死死的,一群蚁围着树枝急的团团转。
云舟觉得它们好傻,“嘿~”了一声,也就在这时梆硬的拳头蓦地落在头顶,锤的他眼冒晶星,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捂着脑袋抬头,泪眼汪汪看着头顶的云沽,委屈问道:“师姐!你打我干嘛,我什么也没干啊。”
云沽:“多大的人了还玩蚂蚁,小师弟都不玩,丢不丢人。”
“……呜。”
“小师弟人呢。”
云舟摸摸脑袋,伸手指向小屋方向:“师尊让小师弟一个人去玩,他就回屋了啊,小孩儿睡眠多正常,我也困啊。”
云沽心道你哪天不困,不要为自己偷懒找借口。
她走过去把门打开一条小缝,在看到熟悉身影躺在被窝里睡的正熟后放下心。
多睡才好,小师弟现在正值长身体的年纪,多睡多吃才能长高。
云沽转身往外走:“我出去一趟。”
云舟:“啊?去哪,我也去!”
…
玄清到主阁时,里面寂静无声,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眼神倏地冷下来:“假传宗主令,滚出来。”
一阵脂香从屏风后传来,俏丽女声含着笑意:
“小清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情,你师尊都不曾这么对我,你这样,倒是有些寒我心了。”
一闻这声音,玄清就有些厌恶,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直接将人打出去,但现在的他境界已然只剩一丝,根本不是柳妤溟的对手,为了防止被她发现,他还是忍着怒气说道:
“我与长老无情一说,既然无事,我便先行告退。”
刚一转身,一柄长剑倏地朝他迎面袭来,玄清脸色微变朝后退开一步,长剑险险擦过他侧脸,留下一道血痕后钉在地上,发出“嗡”的一声震鸣。
玄清忍住喉间涌上的腥甜,心知今日可能没办法善了。
“宗主阁禁止一切斗法,棋韵长老这是何意。”
柳妤溟身着浅蓝长袍身形飘然,面施粉黛,眉目似柳叶轻扬,看玄清的眼神中透着浓浓的势在必得。
“我百年前就说了,我要你,就算你心里没我也没关系,我只是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道侣,其他的我都不在乎,我甚至能倾尽资源助你无上仙途,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呢。”
玄清不会有道侣,如果一定要一个人,那也不会是她。
“盖情之所钟,非强求可得,两情相悦方成佳偶,长老一意孤行,恐损大道,心魔缠身。”
柳妤溟表情一愣,这话可不像以前那个无情的抚清仙尊该说的话。
也没想到他会静下来跟自己说大道理,以前可都是直接动手的,完全不像他了。
有猫腻。
她垂眸敛下眼底情绪,缓缓向前:“小清所言有理,身为长辈,我也应自当反省才是。”
“只是……”
玄清皱眉看着越来越近的女人,袖下掌心紧握,忍而不发。
“你现在有了这般觉悟,莫非,已有心上人?”
玄清呼吸微微一顿,镇定回答:“与你无关。”
柳妤溟怎么可能看不出玄清的反应,笑了笑:“这话看来是不否认了,那人是谁。”
“我说了与你无关。”
柳妤溟这次直接走到了玄清身旁,看见玄清脸上的血痕,神色一凝。
她刚刚可是只用了两成力道,玄清怎么可能躲不过,再看面前人隐忍的模样,莫非……
像是发现什么惊天秘密,本来还有些忌惮心思,这会像是有了些底气似的突然大胆放出神识。
神识查探比自己境界高的人一旦被发现反击,不傻也得疯一阵,她在赌,赌玄清修为有损,境界逆行。
玄清察觉她动作的瞬间丢出法器格挡,却还是晚了一步。
强大的灵力碰撞产生的余波震的玄清倒退几步,挺直的腰杆再也坚持不住弯曲了下来,像是垂暮的老人,浑身都散着死气。
最后一丝希望被磨灭。
道心尽碎,无情道破。
玄清浑身再无灵力波动,心里的不甘让他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可看着眼前垂落的墨发逐渐发白,最后只余满头银白霜雪,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面前人面色灰白,眼眸黯淡失色,再无当初傲然之姿。
柳妤溟眼睛睁大,有些不敢置信:“你的无情道破了?”
玄清佝偻着咳嗽不止,唇角溢血:“滚。”
柳妤溟嗤笑,她起初本来也只是想着和玄清春风一度,只不过以前的玄清天赋能力极强又是剑宗第一人,让她有了结为道侣的心思,现在玄清不知为了个什么人废了,倒是也省了她一些事。
她眼神带着轻蔑,像是突然露出了真面目。
“你放心,既然你都废了,我当然也不会再强迫你,但是这么多年的执念太深,我只需要你与我共度一晚便可,今后便不会再来强求。”
见玄清没应声,柳妤溟也不恼,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想来你废了以后天剑宗也不会留你,不如跟我走,我或许还能帮你寻一寻那重修之法。”
她微微俯身朝玄清眨眨眼:“你觉得呢……”
接下来的话在她目光垂眸扫到玄清脖颈处时愣住。
墨青鳞片一寸寸开始从胸口浮现,缓缓蔓向脖颈,双腿也在逐渐贴合,往蛇尾发展。
柳妤溟表情一冷,这下看玄清的眼神都是对异类的惊诧和恶心。
“妖,天剑宗居然藏妖,看来今天我真是来对了,居然让我发现这等好事。”
玄清已经彻底站不住倒在地上,心里无力又悲凉。
没有灵力,他连传音符都用不了,更别提其他攻击法宝,不管柳妤溟用了什么手段支开的玄明义,他现在只能指望玄明义能赶回来,否则就真的完了,不仅是他,还有整个剑宗……
绝望间,脑海突然响起一道声音,那个眼眸含笑不正经总喜欢调戏自己的人……
对啊,还有他。
白玖,白玖。
看着逐渐化尾的双腿,玄清再也忍不住呕吐一大口鲜血,丹田经脉尽毁的疼痛蔓延至全身。
明明以前这种痛都不算什么的……只是一段时间没痛而已,这次居然让他有些疼红了眼。
骗子,说好不让我疼的。
你在哪,我好疼啊。
脑子疼的有些昏沉,他颤抖着像是企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哑声喃喃:“白玖。”
柳妤溟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临死前还在叫着你那情人?我倒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痴情种。”
她蔑视着地上的蛇妖,心里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她走上前唇中念出咒语,待全部念完,一张契约咒浮现在玄清眼前,与玄清不可置信的眼神对上,她笑的一脸愉悦:“当我的宠物,是你的荣幸,抚清仙尊~”
这种主仆契,精血与契约齐落,妖王都得喝一壶,用在玄清身上也是自己看的起他。
她挤出一滴精血就要往玄清额头点去,在即将触碰到的一瞬间,一道金雷从头顶蓦地降下。
这道攻击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也完全没有给她躲闪机会。
被那强大落雷击中,她还没来得出声便已撞飞了出去,高阶法衣不知为何不起丁点作用,起火灼烧起来,皮肤被劈的外焦内嫩,柳妤溟浑身没有一块好肉地躺在被撞塌的碎瓷木屑中。
皮外伤她尚且还能忍耐,要她命的是灵力反噬,丹田像是被插进无数把刀剑,不停凌迟着她,经脉千疮百孔。
这雷居然比她所经历过的所有雷劫都要强悍上数倍,为什么为什么!!
撕心裂肺的痛苦折磨的她惨叫出声。
被一股透色带着桃梨香气灵力笼罩住的玄清微红着眼望向大门处。
光华在雷波消散后凝出身形,一道与玄清衣着相似的男子出现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