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疾又抵着姜云岫的额头,闷闷不乐的。
“怎的了?”
“说着容易,做着难。”她嘟囔着,手里拿着系带一会儿打双耳结又松开,一会折叠在一处又散开。
“难便不做了吗?”
“那当然不行……”她苦闷极了,下巴又抵着膝盖,垮着一张脸。
“那还有什么好纠结的,不想做便不做,不能不做便去做,心中已有答案只管去实践,成败与否皆无定数。”
“晚晚,莫将自己圈在原地。”
姜云岫伸手取了一颗荔枝,从蒂处剥开,见里头没生虫便塞进苏晚疾嘴里:“晚晚,张嘴。”
苏晚疾吐掉核,再度张嘴,姜云岫却让婢女将荔枝全收了起来。
“唉!我的荔枝!”
婢女看了眼姜云岫,便引上那不善的目光,不敢有片刻拖延,手脚麻利极了,苏晚疾拦不住,只能一手抓一把,护下六七颗荔枝。
“姜云岫!”苏晚疾看着手中寥寥无几的荔枝吹眉瞪眼。
“不能再吃了。”
“我就要!我要日啖荔枝三百颗!”
“上火。”
姜云岫伸手抢夺她手里的荔枝,她越是护着不肯撒手,姜云岫越来劲。
“秋桐,去煮着绿豆汤来。出沙的和不出沙的都煮一些。”
秋桐正是那位出手凶狠婢女,她身形魁梧,本是后厨的粗使丫头,因煮的一手好糖水,被姜云岫特意调上来伺候的。
“我不喝绿豆汤!我要荔枝!”苏晚疾抢不过,便上嘴咬。
姜云岫“嘶”的一声松手,手腕上又新增一圈牙印。
“苏小狗。”
“你姜狗!姜大狗!”
苏晚疾抱着荔枝跑的远远的,鞋都来不及穿。
“穿鞋!”
姜云岫两根手指勾起苏晚疾的绣花鞋朝屋里去,屋里凉快极了,苏晚疾趴在地上打滚,剥了荔枝壳就往嘴里塞。
“啊——”
苏晚疾突然尖叫一声,猛地将剥了一半的荔枝扔了出去。手中如宝一般的荔枝滚落一地,那颗被苏晚疾扔出去的荔枝,滚到姜云岫脚边。
姜云岫不用捡都知道她看见了什么,见苏晚疾惊慌失措的模样,他捡起荔枝,果然看见一只白白胖胖的虫子在荔枝顶蛄蛹着。
他坏笑着,拿着荔枝上前。
“拿开拿开!”
苏晚疾一边往后爬一边,伸腿踢他。
“晚晚这是做什么?它生在荔枝里,长在荔枝里,它就是荔枝。”
“晚晚不是爱吃荔枝?”
姜云岫拿着带虫的荔枝就往苏晚疾跟前凑,苏晚疾被逼到角落里,没辙了,嘴也不敢张,就怕姜云岫将带虫的荔枝塞她嘴里。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
“还吃吗?”
苏晚疾绕着姜云岫往外爬,点点头。
“我……我剥皮的时候多看看!”
她捡起掉落的荔枝,剥一个看一个,等剥到最后一颗,见姜云岫一直盯着她手里的荔枝,勉强递出剥好的荔枝。脸上还挂着鳄鱼泪,看着可怜兮兮的。
“呐,分你一个。”
她手一捏荔枝壳,一颗荔枝便到了姜云岫嘴里,这是姜云岫今年吃得第一颗荔枝,也是最甜一颗。
——
王府还在修缮,徽贞依旧住在下人院子里,她从回到院子开始便闭门不出。
苏晚疾换身衣裳,身后跟着一群婢女,大摇大摆的朝徽贞那去。
柳绿上前敲门,半晌无人开门,她朝边上退一步,秋桐便上前,深吸一口气一脚踹开门。
砰的一声巨响,吓得徽贞踢倒脚下的圆凳,白绫勒着脖子,徽贞开始挣扎起来。
“小姐她寻死!”柳绿被这一幕吓到,双手捂着嘴。
“救……救我……”
徽贞挣扎着朝苏晚疾伸手,窒息感扑面而来,眼白上翻。
苏晚疾抽出眼尖银色短刀,朝白绫飞去,白绫瞬间被割断。徽贞摔落在地,不停的干呕着。
“想死,死外边去,别死我王府里,晦气!”
“谁想死了!”徽贞回嘴道,她如今也不装了,如同亮出利爪的兽。
“我不过想在屋里搭个秋千,你们倒好,一脚踹进来,吓唬谁呢!”
“徽贞姑娘好智慧,搭秋千用白绫。”柳绿讥讽着竖起大拇指。
“你看这有别的能用的吗!”徽贞如同泼妇一般,叉着腰指着柳绿,形象全无,放声嚷嚷着。
徽贞越说越委屈,嘟囔着:“我命怎么这么苦,连个秋千都坐不成!真是废物!”
苏晚疾冷笑一声,坐在圆凳上:“徽贞姑娘真是乐观,到了王府还想着坐秋千呢?”
徽贞听懂了她话中的嘲讽之意,盘腿坐在地上,撩起袖子,双手撑着膝盖,如同地痞一般:“你当我乐意来?要不然蒋王八抓了我妹妹威胁我,这地方,我八辈子都不想来!”
“你还有妹妹?”苏晚疾有些讶异。
“你不知道吗?”徽贞见她这模样,不可置信极了:“你知道我是奸细,却不知道我还有个妹妹?”
“你不应该找人去探我的底细吗?”
苏晚疾愣在原地:“我应该吗?”
“不应该吗?”徽贞的声音都大了起来:“探我的底细,然后拿我在意的东西来威胁我,吐出蒋王八让我做的事,然后跟蒋王八大战三百回合!”
“如此畜牲之事……我确实做过,不过都是我亲自撬开别人的嘴问出来的。”苏晚疾看着她,打量着,为她庆幸道:“你是第一个还未等我撬开你的嘴就自己吐出来的。”
“既然都吐了,不如多吐点?也省的我在费力气如何?”
徽贞狐疑的盯着她,这是什么路数?
她试探道:“要不,你威胁威胁我?”
见苏晚疾还是一脸困惑,她又解释道:“威胁我,比如拿我妹妹的性命同我做交换……”
“不要,麻烦。”苏晚疾毫不犹豫的拒绝。
徽贞干脆破罐子破摔,抓起地上的白绫缠绕上自己脖子。
“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自裁啊!看不出来吗?我奸细的身份已经暴露,蒋王八交代的事我铁定办不成了!救不了妹妹,我也无颜苟活于世,不如早些下去,替妹妹打点打点。”
徽贞说着就开始勒紧白绫,企图把自己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