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庄重却略显规整的景福宫,林墨觉得这里的风景虽好,却少了几分能直击心灵的震撼。
比起宫墙的肃穆,他更向往能触摸到城市脉搏的地方。民以食为天,他的下一站,锁定在了能最快感受首尔烟火气的——广藏市场。本来昨晚的计划就是探索小吃,结果被与宋知允的意外相遇打断,今天正好补上。
他熟练地同时开启了国内平台和Instagram的直播同步,同时花费4000情绪值为直播系统升了级,让他的直播实时有字幕以及翻译。标题简单直接:“逛吃韩国传统市场!” 直播信号瞬间连接起全球各地无数双好奇的眼睛。
一踏入广藏市场,喧嚣热浪便扑面而来。市场顶棚密布的灯管散发出温暖的橘色光芒,连成一片,宛如一条流淌在喧嚣之上的橘色银河。
林墨的镜头灵活地扫过两侧摊位:塑料帘子后面,手脚麻利的大妈们正以惊人的手速包着绿豆煎饼,面糊在烙板上滋滋作响;另一侧,年轻的小哥用大剪刀把深色的米肠麻利地剪成小段,每剪一下,红亮的辣椒油就不客气地溅到他白色的袖口上;空气中,大蒜的焦香、发酵虾酱的咸鲜、炭火的烟火气以及鼎沸的人声搅拌在一起,混合成一种独属于传统市场的、活色生香的“市井味”。
【哇!这气氛好热闹!】
【看着就好吃!绿豆煎饼我来十份!】
【(翻译)这就是韩国的传统市场吗?和我们的集市好像又有点不同!】
林墨边走边看,偶尔买上一两份小吃与观众分享,随后他在通道最深处,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发现了一个特别的小摊。
摊位的招牌极其简陋,只有一行手写的韩文,字迹却带着一股倔强:“首尔辣王,辣哭不赔”。
摊主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她的头发卷曲而花白,随意地用一根一次性筷子在脑后挽成了一个随性的丸子头。
然而,与她朴素发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那干瘦的耳垂上,竟戴着一对颇为夸张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星月形状大耳环,随着她翻炒的动作叮当作响,透着一种不合年龄的时髦与不羁。
案台上,一排不锈钢盆如同彩虹般排列,里面盛放着不同颜色的辣酱。最左边是正常的红色辣酱,颜色依次加深,直到最右边那盆,呈现出一种暗红到几乎发黑的、令人望而生畏的颜色,盆边用便签纸贴着两个字——“地狱”。
奶奶注意到了林墨的镜头,她抬起头,先用带着口音的英语问道:“where are you from?”
“china.”林墨回答。
没想到,奶奶眼睛一亮,竟然切换成了流畅且带着点儿北方口音的中文:“中国来的小帅哥啊!怎么样,敢不敢试试我的‘地狱辣’?吃完免单!” 她指了指那盆暗红色的酱料,眼神里带着挑战的笑意。
【卧槽!奶奶中文这么好?!】
【地狱辣?这颜色看着就不简单!】
【(翻译)这位奶奶好酷!她的耳环和她的摊位一样有性格!】
【墨哥上!为了免单!为了男人的尊严!】
林墨也惊讶于奶奶的中文水平,夸赞道:“奶奶,您中文说得真棒!” 他走近摊位,看着那盆“地狱酱”,好奇地问:“这么厉害?有人挑战成功过吗?”
奶奶眯起眼睛,像是回忆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说:“上一个成功的啊……是2019年的事了。”
这话一出,直播间更是沸腾。林墨也被勾起了好胜心,他拉过摊位前的小凳子坐下,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好,那我就来试试这个‘地狱辣’年糕!”
奶奶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动作麻利地开始操作。她将现成的条状年糕倒入烧热的铁板,舀起一大勺那暗红色的“地狱酱”扣上去。“刺啦——”一声,酱料与热油接触,瞬间激发出一种诡异的、带着点玫瑰色的泡泡,空气中弥漫开的辣味已经开始刺激鼻腔。
她快速翻炒,让每一根年糕都均匀裹上浓稠的酱汁,直到酱汁能拉出黏着的丝线。接着,她撒上一小撮秘密武器——粉末状的、颜色更深沉的“鬼椒碎”,最后,豪迈地淋上小半勺烧酒!
“轰!”蓝色的火苗猛地蹿起,足有三十厘米高,瞬间包裹了整个铁板,镜头被这突如其来的火焰特效晃得自动调整曝光。
【哇!火焰特效!】
【视觉效果拉满了!】
【感觉隔着屏幕都能闻到辣味了!】
【(翻译)这简直是在进行某种神秘的烹饪仪式!】
火焰熄灭后,奶奶将炒得油光发亮、裹满暗红色酱汁的年糕装盘,推到林墨面前,带着一丝看好戏的表情:“趁热,第一口最好吃。”
林墨深吸一口气,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卷起一根年糕。那酱汁如同融化的芝士般拉出长长的丝线,几乎要垂到他的下巴。他闭了闭眼,将年糕送入口中。
下一秒,他原本帅气的脸庞瞬间扭曲!
一股极其霸道、如同岩浆般的灼痛感瞬间在他的口腔里炸开!辣,是纯粹的、毫无缓冲的、直冲天灵盖的辣!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额头青筋隐现,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完全失去了表情管理。
【哈哈哈哈!墨哥表情崩坏了!】
【看着就好辣!眼泪都出来了!】
就在林墨感觉舌头快要失去知觉,四处寻找救兵时,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布满皱纹、却稳稳当当的手,递来一瓶冰牛奶——不是常见的纸盒装,而是老式的玻璃奶瓶,瓶口用复古的蜡纸和橡皮筋封着,瓶壁上凝结着诱人的冷凝水珠。
手的主人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爷爷,他的头发比奶奶还要白,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薄但很干净的格子衬衫,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胸前挂着一台颇有年头的旧胶片相机。
爷爷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温柔:“喝吧,孩子。30年前我追她的时候,就是靠这瓶奶续的命。”
摊位里面正在收拾的奶奶闻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手里的炒勺敲得叮当响:“老家伙,又跑出来抢我风头!”
【哈哈哈!还有剧情!】
【爷爷英雄救美(?)虽迟但到!】
【老爷爷还挂着相机,好有范儿!】
爷爷对着林墨的镜头,调皮地晃了晃胸前的相机,声音带着追忆的温暖:“我当年啊,在釜山港拍那些辛苦的劳工,她就在那边摆摊卖炒年糕。我第一次吃,就被辣得三天说不出话。但为了能天天见到她,我就天天来买,天天被辣,然后天天靠她‘不小心’多准备的牛奶续命——顺便,偷偷拍她。”他看向奶奶的眼神,充满了历经岁月沉淀后的深情。
奶奶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嘴上却更凶了:“再废话,明天给你做‘超超地狱辣’!”
林墨顾不上多听,仰头便用那奶瓶灌了几大口冰牛奶。冰凉的液体如同一条救赎的线,从喉咙直浇到胃里,那灼烧般的辣度瞬间从“岩浆”降级成了“温泉”,虽然依旧能感受到威力,但已经是可以忍受的范围。
他慢慢吃着那盘“地狱辣”年糕,适应之后,反而能品尝到辣味之下,年糕的糯、酱料复杂的发酵香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吃到一半,爷爷突然神秘兮兮地向他招手,示意他跟着自己。林墨好奇地推着爷爷的轮椅,绕到了摊位后面。
那里放着一台看起来很有年头的老旧可口可乐冰柜,冰柜外壳上贴满了90年代风靡亚洲的港星贴纸,周润发、王祖贤、张曼玉……充满了时代的印记。
爷爷示意林墨掀开盖子。林墨照做,冰柜的冷雾扑面而来。然而,里面装着的并非可乐,而是整整齐齐码放着的、一个个透明的塑料饭盒。每个饭盒里,都是精心制作的紫菜包饭,蛋黄粉、焯水的菠菜、胡萝卜丝、腌渍牛蒡等配料颜色分明,像一道迷你的彩虹。
更让人动容的是,每个饭盒盖上,都贴着一张手写的标签,上面用韩文、中文、英文三种语言写着同一句话:“给远方的你”。
爷爷压低声音,像是分享一个秘密:“她每天都会做30份,放在这里。遇见那些看起来想家的、一个人旅行的、或者像你一样被辣惨了的小朋友,就找个借口送一份。那‘地狱辣’啊,就是个唬人的噱头,这个,”他指了指冰柜里的紫菜包饭,“才是她真正想做的事情。”
林墨愣住了,冰柜里飘上来的冷雾,像给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湿润的滤镜。原来,极致的辣背后,藏着的是极致柔软的内心。
爷爷拍了拍他的肩膀,慈祥地笑了笑:“别告诉她是我说的,她脸皮薄,害羞。”
【破防了……眼泪下来了……】
【奶奶是天使吧!用最凶的样子做最暖的事!】
【(翻译)这太感人了!美食的真正意义是连接人心!】
【这反转我服了!墨哥今天又挖到宝了!】
收摊前,奶奶把林墨那碗没吃完的、剩下小半的“地狱酱”倒进一个干净的小玻璃罐里,仔细封好盖,贴上她特有的贴纸:“辣王认证,加水拌面能吃三顿。” 然后塞给了林墨。
林墨走出市场,首尔的夜风吹在因为辣劲还未完全消退而发烫的额头上,带着一丝凉意,却感觉格外清爽。他刚走出不远,就听见身后传来奶奶用韩语喊他的声音,中气十足:
“中国小子!下次记得带女朋友来!我给你们做‘爱情辣度’——比地狱辣,再辣一点点!”
【哈哈哈!奶奶还惦记着给墨哥找对象!】
【爱情辣度!听起来就很刺激!】
【今天的直播满分!有美食,有挑战,还有人间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