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光微熹,伊斯兰堡在柔和的晨光中缓缓苏醒。
林墨还在睡梦中,就听到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和法蒂玛阿姨那充满活力的声音:“孩子,醒了吗?快起来,带你去老城市场逛逛,那里的水果刚从果园运过来,带着露水,新鲜得很!”
林墨迅速起身洗漱完毕,刚打开门,法蒂玛阿姨就笑眯眯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条浅灰色的、质地柔软的头巾。
“早上太阳烈,紫外线强,戴这个能防晒。”她将头巾递过来,眼神里满是关切,“这是我女儿萨娜上次从上海回来时给我买的,说是那边很流行的款式。我看你个子高,但脸型清秀,戴这个颜色正好,不会太花哨。”
林墨看着那头巾,明显是女式款式,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推辞:“阿姨,这……太麻烦您了,我戴个帽子就行……”
“哎呦,跟我还客气什么!”法蒂玛阿姨不由分说,直接踮起脚,动作麻利地将头巾展开,轻轻围在了林墨的头上,还在颈侧打了个利落的结,“你看,大小正合适!多精神!”
林墨无奈,只好接受了这份好意。
他走到镜子前一看,自己那原本带着几分旅途风霜和硬朗线条的面孔,被这条浅灰色的、略带飘逸感的头巾一衬,竟莫名地柔和了几分,甚至透出一丝与他平时气质迥异的、略显“乖巧”的感觉。
他调整了一下衣领上的隐形摄像头,直播刚一开启,等待已久的观众们看到林墨这副新形象,瞬间炸开了锅。
【噗——!墨哥!你这头巾!哈哈哈哈!】
【对不起我笑得好大声!墨哥怎么突然变淑女了!】
【这是什么巴基斯坦限定皮肤?可爱度超标了!】
【阿姨的热情无法抗拒,但墨哥这表情好无奈啊!】
【截图了截图了!新一代表情包诞生!】
林墨瞥见飞速滚动的弹幕,清一色的“哈哈哈”和调侃,耳根微微发热,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试图转移话题:“咳……谢谢阿姨,我们……走吧?”
法蒂玛阿姨看着林墨略显窘迫又强装镇定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连连点头:“好,好,走吧!市场这会儿最热闹!”
两人步行离开“友谊之家”民宿,穿过几条宁静的、两旁种着高大树木的小巷。
越靠近老城市场,空气中的声音和气味就愈发浓郁起来。各种腔调的乌尔都语吆喝声、三轮摩托车的引擎声、手推车轮子碾过路面的咕噜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混合着新鲜水果的甜香、香料的辛香、烤肉的焦香以及人群蒸腾出的生活气息。
市场的入口处已是人头攒动。商贩们推着满载着金黄色芒果、青绿色番石榴、深紫色无花果的手推车,热情地招揽着顾客。有趣的是,林墨清晰地听到,不少吆喝声里,夹杂着简单却努力清晰的中文:
“芒果!甜!”
“你好!朋友!”
“便宜!好吃!”
他们刚走到一个水果摊前,那位皮肤黝黑、笑容灿烂的摊主阿卜杜勒,一看到林墨的东方面孔,立刻眼睛一亮,远远地就用力挥手,用带着浓重口音但极其热情的中文喊道:“中国朋友!嘿!中国朋友!来!来尝尝我的芒果!最好的!”
他的摊位上,金黄的芒果堆成了小山,散发着诱人的果香。阿卜杜勒不等林墨回应,已经眼疾手快地拿起一个硕大、形状饱满、色泽金黄的芒果,熟练地用手里的小刀飞快地削去外皮,露出里面橙黄莹润的果肉,汁水立刻顺着他的手指流淌下来。
他直接将削好的芒果递到林墨手里,用乌尔都语混杂着英语说:“吃!快吃!这是‘香奈儿芒果’,我们巴基斯坦最好的!甜得很!不要钱,送你吃!”
林墨手里拿着那沉甸甸、湿漉漉、散发着浓郁甜香的芒果,刚想开口推辞或者说付钱,阿卜杜勒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连连摆手,脸上的笑容像喀喇昆仑山的阳光一样炽热真诚:“不要钱!真的!送给你吃!”
法蒂玛阿姨在一旁笑着解释道:“阿卜杜勒每次看到中国游客,都要送水果。拦都拦不住。”
阿卜杜勒用力点头,用乌尔都语激动地对林墨,同时也是对着法蒂玛阿姨说:“兄弟,你不知道!去年,我儿子,被选上去中国,参加了一个农业技术培训!就在你们云南!中国的老师,特别好!教了他们新的嫁接方法,怎么防虫,怎么施肥……今年回来照着做,嘿!我这芒果,个头比以前大,味道比以前甜,产量还高了!都是中国朋友帮了我们!”
他指着自己摊位上那些漂亮的芒果,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自豪:“你们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送个芒果算什么!这是我的心意!中国是朋友,不能让朋友空手走!”
因为有实时翻译,弹幕都听懂了阿卜杜勒所说的。
【农业援助!这才是真正的帮助!】
【看着那芒果,我口水都流出来了,感觉超级甜!】
【这就是授人以渔啊!太好了!】
林墨听着阿卜杜勒质朴却充满力量的话语,心中感动万分。
他不再推辞,在阿卜杜勒和法蒂玛阿姨期待的目光中,低头咬了一口手中的芒果。
瞬间,丰沛清甜的汁水在口腔中爆开,果肉细腻无丝,甜度极高,却丝毫不觉得甜腻,反而带着一种独特的、仿佛混合了花香与蜜香的复合香气,从舌尖一直甜到了心里。
“太甜了!太好吃了!”林墨由衷地赞叹,嘴角都沾上了金色的果汁。
阿卜杜勒看到林墨享受的表情,比自己吃了还开心,笑得合不拢嘴:“对吧!我说了吧!巴基斯坦的芒果,世界第一!”
法蒂玛阿姨也欣慰地笑着,补充道:“阿卜杜勒可是我们这片市场有名的‘中国粉丝’,他不仅送芒果,还跟着他儿子学了几句中文,见着中国人就练习。”
林墨一边品尝着这凝聚着友谊与技术的甜美果实,一边通过镜头,将阿卜杜勒那真诚的笑脸、摊位上琳琅满目的水果,以及这充满人情味的场景,传递给直播间的每一位观众。
弹幕里充满了对芒果的渴望、对中巴友谊的赞叹以及对阿卜杜勒的祝福。
又在市场里逛了一会儿,买了些法蒂玛阿姨推荐的新鲜香料和蔬菜后,两人准备离开。
走到市场口,阿卜杜勒眼尖,又急匆匆地追了上来,不由分说地往林墨随身背着的帆布包里塞了两个硕大、表皮光滑的青绿色番石榴。
“这个,番石榴!营养好!放几天也不容易坏,你路上吃!”阿卜杜勒拍着林墨的肩膀,语气不容拒绝,然后又热情地发出邀请,“下次!下次你来巴基斯坦,提前告诉我!我带你去我的果园,你自己摘!管够!”
林摩挲着包里沉甸甸的番石榴,看着阿卜杜勒那双因辛勤劳动和真诚热情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心中充满了暖意。
他用力地点点头,用乌尔都语郑重地说:“谢谢你,阿卜杜勒兄弟!我一定会再来的!也祝你果园丰收,生意兴隆!”
“真主保佑你,兄弟!一路平安!”阿卜杜勒站在市场口,用力地挥着手,直到林墨和法蒂玛阿姨的身影消失在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