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二楼，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孙师傅家的木门大开着，黑烟正滚滚地从里面冒出来。
“着火啦！快来人救火啊！”旁边的邻居探出头，扯着嗓子大喊，却没人敢上前。
姜晓荷心一横，用袖子捂住口鼻，一头扎进了浓烟里。
屋子不大，到处都是呛人的味道。火势是从墙角的一堆旧棉被烧起来的，火苗正贪婪地舔舐着一张木桌的桌腿，发出噼啪的声响。
借着火光，她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孙师傅。
“孙师傅！”姜晓荷扑过去，试了试他的鼻息。
还有气！
她心里一松，随即又被揪紧。老人额角上有一片青紫，显然是被人袭击了。
他的身旁，一个老旧的木箱被整个掀翻，里面的衣物散落一地，被踩得乱七八糟。
那块承载着所有希望的丝绸襁褓，不见了！
姜晓荷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完了。
唯一的物证，被抢走了。
“来人啊！救命啊！”她用尽全身力气朝外面嘶喊，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浓烟越来越大，再待下去，两个人都要交代在这里。
也许是她的喊声起了作用，也许是看到了一个年轻姑娘都冲了进去，楼道里终于有了动静。
“水！快泼水！”
“拿湿被子来！”
几个胆大的男人冲了进来，端着脸盆，拿着水桶，对着火苗就是一通猛泼。
一时间，屋里水汽、烟气混杂在一起，更加呛人。
姜晓荷死死守在孙师傅身边，想将他拖出去，可老人瘫软的身体沉得像块石头，她根本拖不动。
一张湿漉漉的被子兜头盖脸地罩了下来，隔绝了大部分浓烟。
“晓荷！”
是陆铮的声音！
姜晓荷猛地抬头，看到陆铮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一把扯掉她头上的被子，脸上沾着灰，眼神里满是焦急。
“人怎么样？”他蹲下身，迅速检查了一下孙师傅的情况。
“晕过去了，头上有伤。”姜晓荷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陆铮的目光扫过地上一片狼藉的箱子，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布呢？”
姜晓荷看着他，强忍了一路的眼泪再也绷不住，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她用力摇头，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
“没了……被抢走了。”
陆铮的拳头猛地攥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二话不说，俯身将孙师傅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先救人！”
混乱中，邻居们七手八脚地将火扑灭了。整个屋子一片狼藉，烧焦的木头和湿透的衣物混在一起，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陆铮将孙师傅安置在楼道相对通风的角落，姜晓荷则跪在他身边，用湿毛巾擦拭着他脸上的烟灰。
“这……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太狠了，这不光是偷东西，这是要放火杀人啊！”
“赶紧报公安吧！”
邻居们围在门口，对着屋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陆铮挡在姜晓荷身前，隔绝了那些探究的视线。他蹲下身，伸手抹掉她脸颊上的一道黑灰，动作很轻。
“都怪我，”姜晓荷低着头，声音里是浓浓的自责，“我不该让他一个人上来的……如果我跟着，就不会……”
“这不是你的错。”陆铮打断了她，声音沉稳，“赵家的人早就埋伏在这了。我们一到，他们就动了手。”
这袭击太快，太准，目的明确。显然是蓄谋已久。
姜晓荷咬着嘴唇，心里的悔恨和愤怒交织在一起，烧得她五脏六腑都疼。
她不光是害了孙师傅，更是断了救孙小宝的最后一条路。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地上。
在那个被掀翻的木箱底下，压着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在水渍中反射着一点微弱的光。
她心里一动，伸手将它从箱子底下够了出来。
那是一枚金属纽扣，做工很特别，不是市面上常见的样式。纽扣的正面，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像是一只鹰的爪子。
“陆铮，你看这个。”她把纽扣递了过去。
陆铮接过来，只看了一眼，整个人的气息骤然变得冰冷而危险。
“是他。”
“谁？”姜晓荷追问。
“赵家养的一只狐狸。”陆铮将纽扣攥在掌心，眼神冷得像寒冬的冰，“一个善用计谋的打手，代号‘影狐’。比之前的‘疯狗’手段更加狠辣，也更高级。”
影狐？
姜晓荷的心狠狠一颤。
她想起了原书里一笔带过的情节。赵家在“清算”陆家时，动用了一批见不得光的势力，手段极其残忍。其中最得力的，就是一个被称为“影狐”的人。
他像个鬼魅，无声无息，专门负责处理最棘手的麻烦，手上沾满了血。
没想到，赵家竟然为了一个孙小宝，就动用了这样的人物。
“忠叔已经联系了大夫，马上就到。”陆铮站起身，将那枚纽扣揣进兜里，“你先陪着孙师傅，我去处理一下。”
他说完，转身就走出了楼道。
姜晓荷知道，他不是去“处理一下”那么简单。
赵家已经亮出了獠牙，陆铮，也绝不会再坐以待毙。
很快，忠叔带着一个背着急救箱的大夫赶了过来。经过一番检查，大夫说孙师傅是急火攻心，加上头部受到撞击，才会昏迷，所幸没有生命危险。
简单处理了伤口，打了针，几个人合力将孙师傅抬到了楼下忠叔开来的另一辆车里。
姜晓荷跟着上了车，看着昏迷不醒的老人，心里堵得难受。
她拿出自己的手帕，沾了水，一点点擦拭着老人苍老的手。那双手，布满了老茧和伤痕，本该是在后厨创造美食的，现在却无力地垂着。
车子启动，缓缓驶离了这片混乱的家属院。
姜晓荷回头，看到陆铮还站在那栋楼下，正跟两个穿着制服的公安人员说着什么。夜色中，他的背影挺拔如松，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萧索和冷厉。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和赵家的斗争，已经彻底进入了不死不休的阶段。
没有了证据，孙小宝该怎么救？
西山别院里，验血恐怕已经有了结果。
赵家，会怎么处置那个可怜的男孩？
无数个问题压在心头，像一块块巨石，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在了陆家菜馆的后院。
小五和几个伙计赶紧迎上来，手忙脚乱地将孙师傅抬进了早就备好的一间客房。
姜晓荷失魂落魄地走进院子，忠叔给她倒了杯热水，她捧在手里，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少奶奶，您也累了一天了，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忠叔叹了口气。
姜晓荷摇了摇头，她现在哪里睡得着。
就在这时，陆铮回来了。
他快步走进院子，脸色比离开时更加难看。
“怎么样？”姜晓荷立刻站了起来。
陆铮没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向忠叔，声音压得很低：“西山那边，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