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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1974年3月7日,早上10点。
地点:中环·凤凰玩具有限公司办公室。
郑硕站在窗前,看着窗外香江渐渐苏醒的街景。他手里拿着的正是今天《今日头条》刚刚印刷出来的报纸头版——
“全球墨方大赛正式启动,总奖金50万美元”的巨大标题几乎占去了半版篇幅。
“老板,这个奖金数额是不是太高了?”总经理翁以登站在他身后,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50万美元,相当于我们去年大半年的利润了。”
翁以登这个人,可是郑硕费了好大劲儿才从大洋彼岸挖过来的。
翁以登是清代帝师翁同龢的家族后人,他在1967年考入美国华盛顿大学,在数学领域展现出天赋,1969年获得数学硕士学位后,在1972年的时候又拿下了数学博士学位。
博士毕业后,翁以登选择了进入美国空军服役,并因其学术背景,被任命为美国空军学院的数学副教授。
郑硕之所以看中翁以登,绝不仅仅因为他有博士学位或是军校背景。
更关键的是,翁以登深刻理解中美两种不同的文化和社会体系。
他生于上海,幼年移居香江,后赴美求学和发展,这种独特的成长和工作经历,使他成为了连接东方与西方、学术与商业、战略与执行的理想桥梁。
郑硕筹划的墨方全球大赛,正急需这样一位既能在国际规则下运作,又懂得香江市场潜力和人情世故的掌局者。
郑硕可以预见,翁以登未来凭借其卓越的跨文化管理能力和战略规划能力,将在更广阔的舞台上发挥作用。
例毕竟在他的前世,翁以登执掌过重要的商业机构(如香江总商会)。
也领导过大型跨国企业在亚洲的市场拓展(玩具反斗城亚洲业务)。
郑硕他看中的是翁以登身上那种将严谨的数理逻辑、跨文化的宏观视野与实际的商业运作相结合的巨大潜力。
这对于正欲开启全球野心的郑硕和他的事业来说,翁以登正是那个当下最关键、也最不可或缺的核心人才。
窗外的香江,海水裹着朝阳的金鳞,缓缓涌动,码头传来几声沉闷的汽笛。
他头也没回,嘴角却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说道:“高?要的就是这个高。不高,怎么把全世界的眼睛都吸引过来?不高,怎么让人记住‘凤凰玩具’这个名字?”
翁以登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那双习惯于审视数据和公式的眼睛里,忧虑并未散去。
他向前走了两步,真皮沙发在他起身时发出轻微的泄气声。
他身上那套剪裁合身的灰色西装,是他在美国任教时养成的习惯,一丝不苟,与这间堆着木样图纸、空气里飘着淡淡漆料味的玩具公司办公室,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老板,我仔细核算过。”他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和,但每个字都带着数学家的严谨。
“这次的香江玩具展会,我们刨去所有开销,净利是300万美元上下。
这五十万奖金砸下去,几乎就是赌上我们十五分之二的利润。
万一……我是说,市场反响不及预期,资金链会非常紧张。”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毕竟是个新鲜玩意儿,墨方……大众接受度还是个未知数。”
郑硕猛地转过身,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锐利得像刚磨好的刀。他地把报纸拍在桌上,油墨味在空气中散开。
要玩就玩大的。他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绷紧了,这根本不是比赛,这是一场革命。我们要让墨方从孩子手里的玩物,变成衡量一个人脑力的标尺。
他大步走到墙边的白板前,抓起粉笔的力道像是握着武器。粉笔与白板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一连串数字随之落下。
五十万美元总奖金池,冠军独得十万。郑硕写完最后一个零,粉笔地断成两截。他转身面对众人,目光扫过每一张脸:知道十万美金意味着什么吗?一个普通工人要不吃不喝攒一百年。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响起灵魂AI冷静的提示音:【根据1974年数据,十万美金相当于美国工程师十五年收入,日本工人二十年收入。这笔钱足以让一个家庭实现阶级跨越。】
郑硕顺势接过这个思路,手指重重敲在白板上:这笔钱不仅要让冠军一夜成名,更要让所有人看到,玩转墨方就能改变命运!
他继续写下去,粉笔灰簌簌落下:亚军七万五,季军五万。但重点在这里——他在第四到第十名下面划了道粗线,这五个名额共享十二万五千美元。我们要让更多人有奔头,不是只有冠军才配吃肉。
翁以登这时候小声插了一句:这分配是不是太平均了?
你错了。郑硕精准地捕捉到这句抱怨,我们要让初赛就有火药味。想想看,当你挤在第十名边缘,前面就是五万美金的分水岭,你会不会拼了命往前冲?
他继续完善这个奖金版图:最快单次还原奖五千,创新解法奖五千,青少年组冠军再设五千。每说一个数字,他就在白板上画一个圈,我们要让速度型、创意型、年轻玩家都能找到自己的战场。
翁以登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钢笔,突然开口:我明白了。这就像在鱼群里撒下不同层次的饵料——冠军饵最大,但其他饵料分布得足够密,让每条鱼都觉得自己有机会。
没错!郑硕眼睛一亮,高额奖金本身就是最好的广告。就算不参赛的人,茶余饭后也会讨论:你听说了吗?那个玩方块能赚十万美金的比赛
翁以登扶了扶眼镜,忧心忡忡地插话:可是老板,这笔现金支出会不会......
会让我们倾家荡产?郑硕笑了笑。
他今天穿了件浅色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
他没有立刻回翁以登的话,而是把手里的报纸轻轻放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那桌上除了一部电话、一个地球仪。
最显眼的就是几个不同阶段、边角已被摩挲得光滑的墨方原型。
他拿起那个最难的三阶墨方,在手里随意地把玩着,方块转动发出“咔哒、咔哒”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响。
“以登……”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他的总经理,“……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非要挖你过来吗?这可不仅仅是因为你在华盛顿大学和空军学院的那些资历。”
翁以登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老板会突然提起这个。他沉默着,等待下文。
郑硕的手指灵活地拨动着墨方块,继续说道:“我看中的,是你懂得在不同规则间找到最优解的能力。
但现在,你的思维还被禁锢在数字的绝对精确里。商场如战场,有时候,就得有拿出一年利润做赌注的魄力。”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甚至带着点欣赏,但话里的分量却让翁以登感到一股压力。
“五十万美金,确实是一笔巨款。但它买来的,是全世界的关注度!这比我们在报纸上花几万、几十万登广告效果要猛烈的多!这叫‘破局’。”
“可是老板,风险实在太集中了……”翁以登还想据理力争,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西装口袋,那里平时会放一支笔和便签本,好像要拿出更具体的数据来说话。
“风险?”郑硕打断他,手里的墨方转动得更快了,几乎让人眼花缭乱:
“最大的风险,就是我们按部就班,最后被淹没在一大堆廉价模仿品里!
墨方的结构专利,是我们目前最大的护城河,但能护多久?我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个品牌做到无人能敌!
这个大赛,就是最好的催化剂。”他停下动作,将那个看似杂乱无章的墨方“咔”地一声,六面颜色瞬间归位,整齐划一。
“你看,就像解这个方块,不能只看一步,要看到最后一步。这笔奖金,不是支出,是投资,是对‘凤凰玩具’这个品牌未来的投资。”
办公室里短暂地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翁以登深吸了一口气,他注意到郑硕眼神里那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和预见性。
这种气质,是他在学院派那些精于计算的同事身上很少见到的。他忽然意识到,郑硕邀请他过来,或许正是看中了他兼具的逻辑分析能力和潜在的、尚未被完全激发的冒险精神。
他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了一些,语气也缓和下来:“我明白您的战略意图了。那么,接下来,我们需要立刻组建一个大赛筹备委员会,并且将您之前制定赛事规则进行详细化。宣传方案我们也会接手,特别是与国际媒体的对接……”
郑硕脸上露出了今天第一个舒展的笑容,他把复原的墨方轻轻放回桌上,说道:
“对嘛!这才是你翁博士该想的事情。细节你来把控,大的方向,我来把握。
我们要让所有人看看,凤凰玩具有限公司,不止会做玩具,更会玩一场轰动全球的大游戏。”
他走到窗前,重新将目光投向远处港湾里穿梭的船只,声音充满了笃定,“这场仗,我们必须打赢,也一定会打赢。”
翁以登看着郑硕的背影,不再多言。他拿起那份报纸,目光扫过那个惊人的数字,此刻感觉不再那么刺眼,反而像一枚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将指向一个充满挑战但也可能无限光明的未来。
他转身走向办公室门口,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如何搭建那个高效可靠的筹备委员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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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1974年3月15日。
地点:全球。
一股由墨方掀起的智力风暴,在全球同时刮起来了。
在脚盆鸡国的东京银座,万代玩具株式会社可是下了血本。
三越百货门口那个巨大的墨方体验馆,一下子就成了全城的焦点。
他们不光搭了个醒目的展台,还特意请了些穿着得体和服的讲解员,耐心地给围观的市民演示怎么摆弄这个新奇玩意儿。
宣传单上的那句“头脳を竞う、世界を制す”(竞技大脑,征服世界),算是精准戳中了当地家长重视教育的心思。
百货公司里面临时搭起的报名点,一整天都挤满了好奇的年轻人和带着孩子的家长,队伍就没断过。
万代的社长山史一郎在现场盯着,对手下人交代得明白:“广告预算不用省,在《朝日新闻》和《读卖新闻》上连续投放整版广告。
我们要靠这一仗,让万代在高端玩具市场站稳脚跟。”他心里清楚,这笔投资要是成了,回报可远不止眼前这点销量。
北美大陆更是热闹。
西尔斯百货动用了他们强大的邮购网络,把印着醒目奖金数字的大赛宣传册,直接塞进了几百万个家庭的邮箱里。
蒙哥马利·沃德也没闲着,他们在全国超过200家核心门店里,最好的位置都设了墨方体验区,随便玩,随便试。
玩具反斗城的营销总监约翰逊,更是迫不及待地给香江的郑硕拨通了越洋电话,电话里都能听出他的兴奋劲儿:
“郑先生,你们这个奖金数字算是打在白头鹰人的痒处了!十万美元!这个数字本身就像有魔力,我们的客服电话都快被打爆了,全是来咨询比赛细节的!”
欧洲这边,以汉斯猫国的维德斯玩具公司为首,几家代理商也使出了浑身解数。
他们在《明镜》周刊和法国《费加罗报》这类有影响力的媒体上刊登了设计精良的广告。
同时,为了更方便大家报名,他们把报名点直接设在了法兰克福、巴黎、伦敦这些大城市里,人们最熟悉的玩具反斗城分店里。
这招很聪明,一下子就借助了现成的、可信度高的零售渠道。
可以说,1974年3月15日这一天,郑硕策划的这场“墨方革命”,真的通过全球经销网络的共同发力,点燃了第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