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也是郑硕能够接手工作的原因——
晚上太冷了,根本就没人愿意来。
但这也给郑硕提供了机会,一个偷藏棉絮的机会。
看了一眼藏着棉饼的地方,郑硕的记忆开始回烁!
画面一一闪现,郑硕不由自主地为那段惊心动魄的日子抽动了几下嘴角。
穿越前郑硕曾经见过妻子用真空压缩袋收纳冬衣,原理是排除空气,减少体积。
虽然如今身在1973年,并没有塑胶薄膜与真空泵,但他可以通过物理挤压的方式模拟真空环境。
郑硕先是将废料堆找到的镀锌铁皮桶锯掉底部充当「压缩腔」。
然后开始往铁皮桶中铺进去一层车间找到的废报纸,再放进去200g用木梳梳理平整后的棉絮,最后又在上面铺一层废报纸。
这两层废报纸是郑硕制作的保护层,报纸上的油墨会混淆棉絮身上自带的天然纤维气味,可以避开巡逻警犬的嗅觉。
然后就是开始压缩棉絮。
郑硕先是将铁皮桶倒扣在工具间角落用于悬挂扳手的L型铁架下面。
再用手搓的麻绳将“捡”来的机床导轨作为活塞的滑块(重约5kg,表面平整,恰好能嵌入桶内,形成活塞结构)绑在铁架横杠上。
通过「滑轮原理」将滑块活塞拉到顶端,然后放手——
利用滑块自重(5kg)与重力加速度(9.8m\/s2)产生的冲击力,通过物理挤压的方式将棉絮的体积进行压缩。
哐当!
一声闷响!
“1,2,3……120,121,122……”
郑硕强撑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身子,开始无声地默数,滑块撞击后需要静置5分钟,让棉絮纤维之间的空气可以充分排出。
这个时候将压缩后的棉饼取出,你就会发现,它的体积减少了40%。
但还没完!
郑硕又拿过一个铁皮桶,先是用生锈的钢丝钳将铁皮桶纵向平均地切割成两半。
然后把刚刚压缩完成的棉饼放到中间,再用从木工房偷拿的6寸G字夹固定住。
最后为了防止松垮,将一旁重达50公斤的齿轮箱搬过来,死死地压在上面,过一个晚上,棉饼才算压缩完成。
下班之前,为了防止被别人发现,郑硕会将所有工具归位的归位,藏起来的藏起来。
他还在自己的工装上面弄了一个夹层(把一部分棉絮掏出,形成一个内衬暗袋)。
下班的时候,将压缩好的棉饼藏在里面带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国棉三厂在扩张,厂内的管理抓的非常严,每天的棉絮都需要过秤登记,还好每次郑硕都只拿了200g的棉絮,属于可接受的损耗之内,目前还没被人发现。
工人们每次进出也都会有保卫处的警卫进行检查。
特别是身份特殊的郑硕,检查起来更加的严格,时不时的还会挨一肘子。
因为黑五类的身份,郑硕在“工友”们的面前并不受欢迎,甚至还遭到了孤立。
这些“工友”们笑话过郑硕“夜间独自清理棉絮”的苦差,也暗讽过他“资本家少爷就应该多吃点苦”。
却不知郑硕正是通过这份“苦差”的重复劳动摸清楚了整座工厂的运作规律。
这才是他胆敢在车间进行“压缩棉饼”的根本原因。
郑硕并没有和其他人居住在一起,而是被安排到了一间废弃的工具间里面独自居住。
不过这也正合郑硕的意,“独自居住”就代表着一个人,也就代表着他再短时间内没有暴露的风险。
郑硕在工具间北面的墙角掏了一个洞,这是他藏“压缩棉饼”的地方。
先是用废弃的化学原料包装袋(油纸)包裹住,然后再在外层裹一层车间防火用的石棉布(耐高温、防蛀虫),竖直地插入墙壁的最里面,再将卸下来的砖头放回去,伪装就弄好了。
郑硕用力推了推砖头,确保墙面平整度与其他区域大概一致。
每块成功压缩下来的棉饼厚度大概0.4毫米,为了防止意外,郑硕将那一排的砖头都卸了下来,一块砖头后面放一块“压缩棉饼”。
每天保卫处的警卫都会来搜查郑硕的房间,就好像笃定了郑硕就是一个小偷似的。
但好在他们只是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多是用木棍敲击一下墙面,听一听回音。
而棉饼经过压缩之后,它的密度已经接近实心的砖墙,发出的闷响足以应付检查。
再加上藏的地方是角落,更是没有被发现的可能。
耗费一个月的时间,郑硕终于是攒够了7斤的棉絮。
正当他打算开始缝制御寒的棉袄棉裤的时候,意外再一次发生——
他被派往公社的水利队前往村子附近的河道挖泥。
…………
…………
牛棚的土墙上结着薄霜,郑硕蜷缩着身子硬扛寒风,就着微弱的月光翻开笔记本。
冻裂的指尖划过纸页,钢笔尖洇出蓝黑色墨点——这是他在“创作”黄易的《寻秦记》。
梆!梆!梆!
远处传来梆子声,凌晨三点了。
郑硕将“创作”的手稿和用红薯干换来的半支铅笔放回床底下的那个“洞”里面,还在上面放上一些自己制作的泥砖。
“洞”挖得很深,所以在放入一块块泥砖以后,就算是敲击也很难被察觉。
“郑硕!开门!”
牛棚外突然响起砸门声,是生产队长赵铁柱,他手里提着马灯,一脚就将本就摇摇欲坠的大门给踹开。
同时他也是“最喜欢”欺负郑硕的那个人。
“公社接到举报,说你藏着资产阶级得伪书!给我搜。”
桌上喝水的碗被直接打翻在地,他们将郑硕按在墙上进行搜身。
赵铁柱粗暴地用手掌划过郑硕身体的各个部位,甚至还故意在胸口的位置淫笑着摸了很久。
看着郑硕一副“不反抗”的模样,赵铁柱骂骂咧咧地松开手,带着民兵走了出去。
郑硕瘫坐在一旁的草堆上,脸色铁青。
但其实他很奇怪赵铁柱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