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瀑布上方,空洞的侧壁上,隐约能看到一些废弃的金属支架、锈蚀的管道,以及……几盏依靠地热或者残留线路供电、接触不良而不断闪烁的、昏黄如豆的矿灯!
有人工痕迹!这里绝对是旧矿坑的深处,甚至可能靠近某个废弃的作业面或设施!
更重要的是,在瀑布边缘,靠近岩壁的地方,有一片由坍塌的矿石和废弃木材堆积形成的、相对平缓的浅滩!
必须在那里上岸!否则被冲下瀑布,生死难料!
龙云估算着距离和水流速度,开始奋力向浅滩方向游去。水流的力量巨大,将他不断扯向瀑布边缘。他咬紧牙关,将外骨骼系统剩余的动力全部集中在手臂和腿部,每一次划水都拼尽全力。
五米……三米……一米!
就在他即将被水流卷走的瞬间,他的左手猛地抓住了浅滩边缘一根裸露的、冰冷的钢筋!巨大的水流冲击力几乎将他的手臂扯脱臼,但他死死抓住,借着水流冲刷身体的摆动,右脚猛地蹬住一块水下岩石,腰部发力,艰难地将自己一点点拖出了冰冷的水流,瘫倒在湿漉漉、布满碎石的浅滩上。
他躺在那里,如同离开水的鱼,只剩下胸膛剧烈的起伏和劫后余生的剧烈喘息。冰冷的河水从他身上流淌下来,在身下汇成一小滩。背部伤口浸泡后传来的剧痛,此刻反而成了证明他还活着的清晰信号。
休息了不到三十秒,他强迫自己坐起身。不能停下,失温是更致命的敌人。
他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大约半个篮球场大小的平台,显然是由矿渣和废弃材料堆积而成。那几盏接触不良的矿灯挂在远处的岩壁支架上,提供了极其有限但至关重要的照明,让他能勉强看清环境。
平台一侧是咆哮着坠入深渊的地下瀑布,另一侧则连接着一条明显是人工开凿的、更加宽阔的巷道,巷道深处漆黑一片,不知通向何方。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和一股……类似臭氧的电气味道。
他需要火,需要干燥,需要处理伤口。
他挣扎着站起,踉跄着在平台上搜寻。很快,他找到了一些散落的、早已干枯的用于支撑矿洞的坑木碎块,以及一些沾满油污的破布。他从战术背心一个绝对防水的密封袋里(这是他多年战场养成的习惯),掏出了最后的宝贝——一个Zippo打火机和几块固体燃料。
他找到一个相对避风的岩石凹陷处,用“龙牙”匕首将坑木削成细屑,混合着破布,点燃了固体燃料。微弱的火苗起初摇曳不定,但在添加了更多坑木后,逐渐稳定下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却带来无限生机和温暖的篝火。
他迅速脱下湿透的作战服上衣和战术背心,赤裸着上身靠近火堆。冰冷的皮肤接触到温暖的火焰,激起一阵鸡皮疙瘩。他检查背后的伤口,果然,缝合线大部分崩裂,伤口边缘泡得发白,再次开始渗血,情况比之前更糟。
他咬着牙,用匕首尖小心翼翼地将完全失效的缝合线挑断、取出。然后,他拿出那个同样在防水袋里保存完好的、印着模糊红十字的简易急救包(从“圣血帮”杂兵处缴获),取出碘伏棉球,再次进行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清创消毒过程。
剧痛让他浑身肌肉绷紧,额头青筋暴起,但他只是死死咬住一块从作战服上割下的干燥布条,没有发出一声呻吟。清理完毕,他撒上止血粉,然后用干净纱布和绷带,凭借感觉和肌肉记忆,艰难地为自己进行了重新包扎。
做完这一切,他已经虚脱般地靠在岩壁上,就着篝火的温暖,小口咀嚼着一块被水泡得有些发软、但尚且能提供热量的高能量压缩口粮。
身体在逐渐回温,但内心的冰冷和沉重却丝毫未减。伊万他们怎么样了?锅盖还能撑住吗?酋长他们是否找到了出路?那些阴魂不散的追兵……
他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停止这些无意义的担忧。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活下去,然后找到出路,与队友汇合,或者……完成他们未竟的任务。
他的目光投向那条通往未知深处的宽阔巷道。李卓昏迷前的呓语再次在他脑中回响——“下水道……连接……净化池……出口……”
这条巷道,是否就是李卓所说的“下水道”?它最终会通向哪里?
他必须去确认。
休息了大约十五分钟,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他重新穿上已经被篝火烤得半干的作战服和战术背心,将篝火彻底熄灭掩埋痕迹。他端起了那支从GSS尸体旁找到的、陪伴他经历了沼泽和农场战斗的AK-103(检查了一下,枪机组件进水,但简单清理后似乎还能击发,尽管可靠性存疑),将最后一个弹匣装上,子弹上膛。
他看了一眼腕表,“克罗诺斯”显示心率降至95,血氧恢复到92%,体温缓慢回升,但应激指数依旧高达55%。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将“龙牙”匕首插回腿套,义无反顾地步入了那条散发着陈腐与未知气息的宽阔巷道。
……
与此同时,地表之上,秘鲁边境荒原。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东方的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但荒原上的杀戮并未停止。
凯门鳄农场已沦为一片废墟,燃烧的残骸冒着滚滚浓烟。两辆“掠夺者”mRAp如同受伤的钢铁巨兽,车身上布满了弹痕和爆炸留下的焦黑印记,但它们依旧倔强地矗立着,利用强大的火力和装甲,与数量占据绝对优势的敌人进行着残酷的拉锯战。
“掠夺者一号!右侧三点钟方向,敌方步兵试图利用燃烧残骸接近!m2hb覆盖!”林志豪的声音透过车内通讯系统,带着鏖战一夜的沙哑和疲惫,但依旧沉稳。
“收到!看见他们了!送他们下地狱!”负责操控遥控武器站的队员怒吼着,12.7mm重机枪发出沉闷的咆哮,将那片区域打得火光四溅,试图靠近的几名敌人瞬间被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