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云接过，点了点头。“希望你们的‘诚意’能持续到最后。”
韩石脸上没有任何波动：“我们的目标一致，龙先生。祝好运。”
两队人分别登上不同的全地形车辆。引擎低吼，载着他们驶向各自的地狱入口。
龙云靠在颠簸的车厢内壁上，闭上眼睛。脑海中再次闪过缅甸雨林的泥泞与鲜血，闪过林志豪苍白的脸，闪过维克多·斯通阴鸷的眼神。所有的线索，所有的仇恨，都指向爱琴海深处那个名为“奥林匹斯”的钢铁坟墓。
他睁开眼，目光锐利如刀。
车辆驶入一个隐蔽的临海洞穴。洞内，两艘线条流畅、涂着深海迷彩的“海怪”-mkIV干式微型潜航器正漂浮在码头上，如同等待猎食的黑色蝠鲼。一名穿着“昆仑”作战服、面无表情的技术人员上前，引导他们登艇。
舱门关闭前，龙云最后看了一眼克里特岛的夜空。星辰寥落，一弯残月挂在海平线上，洒下清冷的光辉。
“潜航器准备就绪。通讯检查。”驾驶员的声音透过内部通讯系统传来。
“幽灵，在线。”
“毒蛇，在线。”
“铁锤，在线。”
“旅鸽，在线。”
“渡鸦，在线。数据链路稳定。”
“很好。下潜。预计航程一小时三十分。保持静默。”
一股失重感传来，潜航器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的海水，向着那片吞噬光明的深渊潜去。舱内陷入一片黑暗，只有仪表盘发出的微弱荧光，映照着一张张坚毅而沉默的脸。
爱琴海的宁静之下，杀戮的倒计时，滴答作响。
与此同时，海上浮动平台，“普罗米修斯”号。
伪装成海洋研究站的平台上，灯火通明。几名“禁卫军”士兵正在巡逻，平台边缘的哨戒机枪缓缓转动。控制室内，值班人员盯着雷达屏幕，上面只有偶尔经过的商船信号。
他们不知道，一艘如同幽灵般的“海狐”拦截艇，已经关闭了所有主动声纳和大部分灯光，仅依靠被动声纳和惯性导航，如同贴着海面滑行的利刃，正从黑暗的海平线下，悄然逼近。
铁砧透过艇载热成像仪，看着平台上那些代表生命的橘红色光点。他按住耳麦，声音低沉：
“‘牧羊人’就位。等待最终指令。”
“安全港”指挥中心，陈云峰调整着呼吸，将眼睛贴近Ax308的瞄准镜。屏幕上的十字线，虚拟地套住了平台上那个最高的通讯塔。
娜塔莉亚面前的屏幕，代表着“奥林匹斯”内部网络数据流的波形图，开始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扰动。
龙云在潜航器狭窄的座位上，握紧了手中的hK437。战术背心下，“阿里阿德涅之线”传来的脉动，似乎与潜航器电机低沉的嗡鸣产生了某种共鸣，变得愈发清晰、有力。
他看向舷窗外。无尽的黑暗，仿佛没有尽头。
但他知道，尽头就在前方。
那里，是真相，是复仇，也可能是……最终的坟墓。
“诸神黄昏”的序曲，已在爱琴海万顷碧波之下，无声奏响。
第212章（续）深渊潜行
“海怪”-mkIV潜航器内部，空间被压缩到极致。五人几乎是肩并肩、膝碰膝地坐着，循环空气带着金属的冰冷和淡淡的臭氧味。唯一的照明来自控制面板和每个人战术目镜上微弱的待机光芒。龙云调整着呼吸，强迫自己适应这幽闭的环境和逐渐增大的水压对耳膜的影响。他能感觉到身边玛利亚平稳的呼吸，如同蛰伏的猎豹；伊万偶尔无意识地敲击膝盖的手指，显示着爆破手对静止的不耐；约翰逊则闭着眼睛，但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模拟敲击的动作暴露了他大脑的飞速运转；娜塔莉亚面前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微光映亮她专注的侧脸，她在最后核对潜入路线的数据包。
深度计显示：一百二十米。外面是绝对的黑暗，只有潜航器前方大功率水下探照灯切开的一小片有限区域，照亮了偶尔飘过的、形态诡异的深海生物和荒芜的海床。声纳屏幕上，除了他们自己和另一艘伴航的“海怪”，只有背景噪音和远处大型海洋生物模糊的回声。
“航向稳定，速度五节。距离目标区域还有四十分钟。”驾驶员（代号“领航员”，来自“昆仑”的水下行动专家）的声音透过骨传导耳机传来，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龙云通过内部通讯，声音压得很低：“最后一次检查装备，确保所有防水密封完好。特别是电子设备和非金属爆炸物。”尽管“海怪”是干式潜航器，但接下来的水下行动和可能的激烈接敌，任何疏忽都可能导致灾难。
伊万再次确认了他的爆破背包每个拉链和密封条，约翰逊检查了无人机蜂巢的接口，娜塔莉亚将她那台核心笔记本电脑塞进特制的防水缓冲袋。玛利亚则默默地将mp7A1的最后一个弹匣插进胸前的弹匣袋，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时间在绝对的寂静和压抑中缓慢流逝。每一分钟都像被拉长。龙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沉稳的搏动，能感受到怀中“钥匙”那持续不断的、仿佛具有生命般的温热脉动。这东西……它到底是什么？“蜂巢”和“牧羊人”都如此重视，甚至“昆仑”也对其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它绝不仅仅是一把物理意义上的“钥匙”。
“注意，前方进入强洋流区。可能会有颠簸。”领航员预警道。
话音刚落，潜航器猛地一阵晃动，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推了一把。众人立刻抓紧身边的固定把手。舷窗外，被灯光照亮的水流变得浑浊而湍急，无数悬浮物如同暴风雪般掠过。
“稳住……”龙云低语，既是提醒队员，也是告诉自己。
颠簸持续了大约十分钟，才逐渐平息。
“洋流区通过。我们利用了它加速，节省了五分钟航程。”领航员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