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已下,不容耽搁。
小队迅速收拾行装,韩屿在离开前,快速搜查了那名昏迷祭司和两名蛇钥帮成员的随身物品,除了一些用途不明的怪异符石和少量能量结晶外,并未找到更多关于“蛇钥帮”或他们背后“大人”的直接信息。唯一有价值的是从祭司身上搜出的一张简陋的、绘制在某种兽皮上的区域地图,上面标记了几个疑似据点或资源点的符号,以及一个醒目的、位于北方的骷髅标记——与陈凌他们收到的求救信号方向大致吻合,但这标记代表的含义令人不安。
“没时间细究了,先离开这里!”雷栋催促道。蛇钥帮的追兵随时可能再次出现,陈凌的状态更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规则稳定器在陈凌左胸散发着稳定的蓝色微光,像一道脆弱的封印,暂时禁锢住了那蠢蠢欲动的黑暗。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平静之下压抑着的汹涌波涛。陈凌行走时,需要分出更多心神去协调身体,右眼的虚无感让他对距离和实体的判断偶尔会出现细微偏差,若非蒲凝一直搀扶着他,几次都险些绊倒。
他们放弃了相对容易行走但暴露风险高的山脊,选择沿着植被更茂密、地势更复杂的丘陵谷地向北穿行。孙小胖在前方探路,多光谱护目镜极力过滤着雨幕和越来越昏暗的光线带来的干扰,寻找着相对安全的路径。赵猛和雷栋一左一右护在两翼,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韩屿则紧随其后,手中紧握着规则能量转换器原型机,它此刻更像一个高灵敏度的规则探测仪,捕捉着周围环境中任何异常的规则波动。
天空彻底阴沉下来,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很快,冰冷的雨水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随后迅速转为瓢泼大雨。雨水冲刷着地面的血迹和战斗痕迹,也无情地打在每个人身上,带走体温,增加行进的困难。泥泞的地面变得湿滑难行,每一步都耗费着巨大的体力。
雨水似乎对规则环境也产生着影响。陈凌的右眼中,那些原本就混乱的规则信息流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更加模糊不清,仿佛信号不良的屏幕,时不时泛起一片雪花状的噪点。这虽然减轻了他被动接收信息的负担,但也让他主动使用【基础规则洞察】时变得更加困难,需要消耗更多的精神力量。
“规则场在雨水中变得…粘滞和混乱了,”陈凌喘息着对身边的蒲凝低语,“感知范围缩小了,精度也在下降。”
蒲凝点了点头,她的精神感应同样受到了压制,仿佛有一层无形的湿冷纱布蒙在了她的感知上。“我能感觉到,雨水里…混杂着很微弱的规则碎片,像是被血月能量污染过的…它们在干扰一切。”
这绝非好消息。这意味着他们不仅要在体力耗尽、伤员未愈的情况下冒雨赶路,还要在一个感知被严重削弱的恶劣环境中,提防可能来自蛇钥帮、“牧者”甚至自然滋生规则的危险。
“韩屿,转换器情况?”雷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声问道。
“能量采集效率降低了百分之六十!”韩屿的声音在雨幕中有些失真,“环境规则太不稳定了!只能维持最低限度的探测功能,充能几乎停滞!”
雪上加霜。
时间在雨水的敲打和泥泞的脚步声中一点点流逝。陈左胸的规则稳定器发出的蓝光,似乎比刚才黯淡了一丝。韩屿时不时紧张地看一眼读数。
“稳定器能量剩余预计…不足十小时。”他声音低沉地汇报,像是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心头。
十小时。他们必须在十小时内,穿越这片未知而危险的丘陵雨夜,抵达信号源所在,并且寄希望于那里有能够帮助陈凌的方法,或者至少,有一个相对安全的容身之所。
陈凌咬紧牙关,冰冷的雨水顺着他脸颊滑落,与汗水混合。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在稳定器的压制下,左半身的异变并未停止,只是变得缓慢而隐蔽,如同在冰面下潜行的暗流。每一次心跳,都似乎能感受到那黑暗纹路不甘的脉动。规则之种的低语虽然微弱,却始终如同背景噪音般存在,诱惑他放弃这艰苦的跋涉,拥抱那绝对的力量与“理性”。
他紧紧回握住蒲凝的手,女孩的手冰凉,但传递过来的精神力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暖和坚定。这温暖是他对抗体内冰冷规则的重要锚点。
“坚持住,陈凌,就快到了。”蒲凝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带着鼓励,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自己的精神力消耗也极大。
“我知道。”陈凌低声回应,剩下的左眼望向北方那一片被雨幕和黑暗笼罩的未知,眼神中没有退缩,“我们必须到。”
无论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他们都已没有退路。这场雨夜奔袭,不仅是对他们体力和意志的考验,更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一场关乎陈凌人性存亡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