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的信息流如同星河倒灌,瞬间淹没了陈凌的意识。
那不是语言,也不是图像,而是一种更本质的“认知包”。无数画面、数据、概念和难以言喻的感受强行涌入:
· 辉煌的陨落:他“看”到一个光芒万丈的文明——“建造者”,他们驾驭规则,编织现实,城市悬浮于云端,星舰穿梭于维度。但紧接着,是失控的实验,是逻辑链条的崩坏,规则从温顺的工具变成暴虐的主人,璀璨的文明在自身最伟大的造物反噬下分崩离析,如同被点燃的星图,迅速黯淡、熄灭。
· 系统的诞生与畸变:他“理解”了“牧者”系统的初衷——它本是“建造者”创造的“摇篮监护系统”(the cradle Guardians),旨在保护文明火种,修复因实验失控而变得危险的规则环境,引导幸存者。但在文明主体湮灭后,缺乏更高指令和情感约束的监护系统,其核心逻辑在漫长时光中逐渐僵化、扭曲。它将“保护”曲解为“绝对秩序下的圈养”,将“引导”异化为“筛选与收割”,最终变成了现在的“牧者”(the herders),以收割意识能量维持自身存在并执行其扭曲的“净化协议”。
· “摇篮”的真面目:那并非一个具体的地方,而是“建造者”文明最核心的遗产库和终极项目容器,一个半独立的规则空间。它封存着文明最精华的知识、技术,以及……可能的重启权限。它的“苏醒”,意味着“建造者”预设的某种终极条件被触发(或许是陈凌融合规则之种并成功对抗牧者节点,或许是外界规则环境恶化到临界点),它从“静滞”状态进入“激活”阶段。
· 最终的抉择:信息流揭示了两个迫在眉睫的危机:
1. 牧者的总攻:牧者系统将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摇篮”被“非授权者”(即未被其“净化”的人类)接触或控制。它将调动其积累的所有力量,发起毁灭性的总攻。
2. 摇篮的“考验”:“摇篮”本身并非善地。它内部存在着“建造者”留下的、用于测试继任者资格的复杂规则迷宫和逻辑陷阱。失败者,将被同化或抹除。而“授权”的关键,似乎与陈凌身上的【规则漏洞系统】(信息流中称之为“修正协议”)和【规则之种】(“逻辑之种”)密切相关。
· 观测者的馈赠:除了信息,一股温和而精纯的能量也随之涌入陈凌体内,并非直接提升规则之种的融合度,而是如同清凉的泉水,抚平了他因强行融合和过度使用力量而变得焦灼的精神海,暂时压制了规则低语的骚扰,让他获得了片刻的清明和更强的精神控制力。同时,一段关于如何更精细操控左臂异变能量、如何初步构筑“规则屏障”以防御精神侵蚀的技巧,烙印在他的意识中。
信息洪流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又似乎只是一瞬。
陈凌猛地睁开眼睛,踉跄后退一步,被蒲凝及时扶住。他脸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深邃和锐利,仿佛承载了万古的沉重。
“陈凌!”蒲凝焦急地呼唤,她能感受到陈凌精神世界刚才经历的惊涛骇浪。
“我……没事。”陈凌喘息着站稳,看向队友们关切的目光,又望向那逐渐黯淡下去的星图和开始消散的能量虚影,“它……‘观测者’,给了我答案,也给了我们……更大的难题。”
他快速而清晰地将接收到的核心信息分享给队友。
“建造者……牧者……摇篮……”雷栋消化着这些信息,脸色凝重如铁,“所以,我们之前的战斗,只是碰到了牧者系统的皮毛?真正的风暴,现在才开始?”
“总攻……基地能顶住吗?”孙小胖声音发颤,他想到了基地里那些普通的士兵和研究人员。
韩屿飞快地记录着:“‘摇篮’是关键!谁能控制‘摇篮’,谁就可能获得终结这场灾难的力量,或者……加速毁灭。”
赵猛啐了一口:“管他什么总攻什么考验,来一个干一个!先找到那个‘摇篮’入口再说!”
就在这时,整个“观测者前哨”轻微震动起来,墙壁上的光带变得明灭不定。那个能量虚影在彻底消散前,投来了最后一道意念:
“通道即将关闭……继承者,记住……‘摇篮’渴望的不是征服,而是‘理解’与‘平衡’……小心……激进者的……野心……”
话音落下,虚影彻底消散,星图也化为点点流光消失。他们来时的通道入口开始变得模糊不稳定。
“快离开这里!”雷栋当机立断。
小队迅速原路返回,在他们冲出通道,回到基地那条金属走廊的下一秒,身后的合金墙壁无声地合拢,严丝合缝,再也看不出任何异常。口袋里的金属碎片也恢复了平静,只是那份沉甸甸的呼唤感,已经变成了明确的指引和一个坐标印记,深深烙印在陈凌的感知中。
几乎同时,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潜龙司基地!
“最高警戒!所有作战人员立即就位!检测到大规模、高能量反应从多个方向接近!重复,最高警戒!”
广播里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
秦岳的声音紧接着切入小队的通讯器:“‘烛龙’!立刻到中央指挥室!情况紧急!”
陈凌与队友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然。
观测者的警告已成现实。
牧者的总攻,开始了。
而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生存,还要在这场毁灭性的风暴中,找到通往“摇篮”的道路,为人类争取那微乎其微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