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紧紧攥住拳头，怎么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好在言浅之第一时间看出了这榆木脑袋的心思，笑道，“哥哥只管回答我想不想。”
“至于其他的事情，哥哥都不需要考虑。”
“浅儿既说得出，就一定能在所有人都完好无损的情况下，为你们摆平一切。”
瞧着妹妹胸有成竹的模样，言思瑾仍是不放心，“可是浅儿，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让你们冒险，哪怕一丁点儿。”
言浅之半撑着头，明显有些无奈了，可也仅仅是无奈而已。
他知道的，这傻哥哥没有坏心，也不会刻意犹豫不决，只是把自己和夜惊鸿看得太重要了而已。
“哥哥错了，”她坦言，“这不是一己私欲。”
“夜惊鸿喜欢你，浅儿也希望哥哥得偿所愿。”
“且，浅儿极力促成夜惊鸿即位，确有其他的考量。”
“但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想帮你们一把。”
“还是说，哥哥宁愿带她浪迹天涯，无家可归，即便做对亡命鸳鸯，也不愿在此事上小小的赌一把？”
“当然不是！”这下，言思瑾想也没想就回答。
“我既已剖露心意，自然是想带给她幸福，否则……岂不是跟禽兽无异？”
言浅之了然的抬抬手，“那不就得了？”
“现在，请哥哥告诉我答案吧。”
“你是否暂时愿意抛却如今拥有的一切，包括身份、官位、亲人、甚至是生你养你的大祁……”
“转而同她一起去西域从头开始吗？”
言思瑾脸一热，羞怯却又坚定道，“当然愿意。”
“至死不悔吗？”
他再度颔首，“嗯，至死不悔。”
“荣华富贵、功名利禄，这些在我眼里都不过如此。”
言浅之满意一笑，“放心啦，让你们去西域是即位的，又不是开荒~”
“届时夜惊鸿成了新的西域王，还能薄待哥哥不成~”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雁儿平静的声音，“娘娘，大人，夜姑娘那边，已经结束了。”
“好，”言浅之满意的拍了拍言思瑾的肩膀，含笑道，“哥哥快去吧，别让她等久了。”
言思瑾嗯了一声，但临走时，仍依依不舍的看向言浅之……
“浅儿，”他再度转身，一把将妹妹拥入怀中，明显是舍不得。
“刚才的事，无论是否成功，哥哥都只要你平安。”
“哥哥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但只要你开口，哥哥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
“嗯，”言浅之心头一阵暖意，赶忙又拍了拍兄长的背以示安抚。
“哥哥也是，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然浅儿也会忧心的。”
她早知道言思瑾待自己的心思，所以才会这样不遗余力的帮他圆梦。
即便，这是一场兜兜转转的豪赌。
另一边，夜长歌已经出了御书房，但谢元深带来的压迫感依旧让她感到窒息。
方才一进去，谢元深便眼前一亮，而后笑盈盈的说，“居然是你？”
夜惊鸿一脸茫然，却又不能失了礼数，只能谨慎的回应他的每一句话。
一番交谈后，她才明白，原来那晚在仙乐阁外救了自己的，正是眼前的皇帝。
“那晚，多谢陛下相救，民女感激不尽。”
她正欲叩头，谢元深连忙制止。
“无需如此客气，赐座吧。”
“今日朕召你来，是想问问你的身世，以及……”
“你跟言思瑾的事。”
夜惊鸿脸上一热，之后的回答也磕磕绊绊的。
但她说一半，留一半，回答得滴水不漏。
跟言浅之从前所描述的版本，也相差无几。
原本对这位夜氏遗留在外的公主，谢元深是抱着怀疑的态度，他甚至有过一个猜想……
这夜惊鸿是浅儿引荐的，又刚好对言思瑾情根深种。
该不会……
她其实是浅儿的人吧？
如此，把她送到西域新王的宝座，无异于将西域这块宝地，拱手送于太师阵营啊。
但，一番深层次的交谈下来，他发现，这夜惊鸿貌似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复杂。
她柔弱，可怜，又天生美貌，且夜氏一族的追杀，似乎已经彻底磨灭了她生的希望。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钟情于救自己于水火中的言思瑾。
且……她似乎没有成为一个王爵的心思和能力，就像是一张可以任人拿捏的白纸。
这自然也是谢元深最想要的。
或许是因为她长得有些像言浅之的缘故，从头到尾，谢元深的目光也几乎未从她脸上移开过。
“朕倒是不看重身世，毕竟英雄不问出处，但太师府就不一样了。”
“太师极看中门第，加上你有长得像……”
“罢了，总之，你与言思瑾，确非良配。”
眼看夜惊鸿的神情一点点落寞下去，谢元深赶忙补充道：
“不过，人的一生很长，不能只耽于儿女私情。”
“如今朕有意送你回西域继承王位，届时，你不但可以报杀父之仇，天下远比言思瑾更好的男子，也都供你挑选，如何？”
夜惊鸿故作纠结，全然一副为情所困的忧愁模样。
之后，谢元深又劝慰良久，她见时机成熟，才终于点了头。
只是……
“陛下，”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还连叩三个响头，看起来虔诚无比。
“夜姑娘这是做什么？”
夜长歌顶着一副雨后蔷薇般娇美的容颜，直言不讳道，“方才陛下所说的一切，民女都愿去做。”
“陛下本就对民女有恩，如今又给了民女报仇雪恨的机会，可谓是民女的再生父母。”
“民女愿拼尽一切，做好陛下的棋子，但……”
她又重重一叩首，情绪激动道，“还请陛下成全民女与瑾公子！”
“这要是民女唯一的心愿！”
瞧着她无比认真的模样，倒是让谢元深有些为难了。
他重新坐回龙椅上，揉眉苦笑道，“痴情至此，还真是世间难寻啊……”
“你的意思是，想把言思瑾一起带去西域？”
夜惊鸿赶忙点头，本想再清清楚楚的分析一下局势为自己和言思瑾争取，但……
她发现已经扮演了愚笨无能的人设，如今骤然更改，只会让谢元深起疑。
于是，只能流着泪颓靡道，“是，民女……离不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