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转身匆匆离开了之后,刘管事站起身来,一直凝视着六子离开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充满寒意的冷笑。
随后,刘管事便如同雕塑一般伫立原地,整个人沉浸在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二小姐竟然口口声声宣称自己掌握了确切无疑的证据......”
刘管事眉头紧蹙,心中暗自思忖道。
可是,能够证实他和夫人贪污挪用银两的确凿物证,唯有那本至关重要的账本啊!
账本向来都是由他和夫人各自妥善保管一份罢了,即便是那几家铺子的掌柜们手中都没有。
那么问题来了,二小姐究竟是通过何种途径获取到这些不为人知的内幕消息的呢?
刘管事抬起手来,轻轻地揉捏着自己两侧的太阳穴,只觉得脑袋仿佛要炸裂开来一般疼痛难忍。
这原本应该是绝对不可能被泄露出去的机密要事,楚卿鸢那样一个毫无头脑,尚未及笄的黄毛小丫头片子,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心计和手段?
刘管事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是觉得困惑不解。
就在刘管事刚刚准备起身前往夫人那里汇报的时候,也不知道怎的,刘管事的脑海深处突然间就浮现出了前些日子偶然间在下人房门外所听到的那些议论声......
那婆子竟然是夫人暗中派遣过去的!
可是,夫人如此行事究竟所为何故呢?
刘管事思来想去,似乎唯有向他身上泼脏水这一种可能性。但是,他和夫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犹如被系在同一根绳索上的两只蚂蚱,彼此都掌握着对方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与把柄。
按理说,他们二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理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才对。
可是,夫人此番举动实在有些令人费解......
刘管事眉头紧皱,苦思冥想却始终不得其解,最后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事已至此,无论如何,刚才六子前来禀报之事还是得尽快告知夫人才行。
想到这里,刘管事匆匆披上那件厚实的披风,随后步履匆匆地迈出房门,背影消失在了门外凌冽的寒风之中......
偏院的管事房离沈柔的院子也有一段距离,约莫得走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刘管事裹紧棉衣,缩脖藏头,在风中艰难前行,风灌进衣领袖口,如针砭般刺人肌骨,寒冷直透心底。
稍有不慎,便会被那凛冽寒风推搡得踉跄几步。
平日里不到一刻钟的路程,今日硬生生走了一刻钟还要多。刘管事到达沈柔的院子时,感觉自己都快要被风吹成傻子了......
刘管事推开院门,往里走了几步。
正巧,秋兰刚从沈柔屋子里出来,一抬眼,便见着了索瑟着身子,鼻头通红的刘管事进了院子。
恰巧刘管事也看到了秋兰,赶忙对着秋兰摆手,“秋兰姑娘,夫人可在屋中?”
秋兰点点头。
“在的。”
“那便劳烦姑娘进屋给夫人通报一声,有些事情要汇报给她。”
秋兰转身进了屋,片刻后出来对着等在廊下的刘管事笑了笑,“刘管事,夫人让您进来。”
刘管事抬腿迈过门槛,向着外间走去。
室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熏香味道,一位华服女子正慵懒地靠在榻上。
“刘管事有事儿要汇报?”
沈柔轻轻晃动着手中的琉璃茶盏,里面的茶水泛起轻微的涟漪。
刘管事恭敬地低下头,轻声回道:“回夫人,六子说方才城东布庄的掌柜派了伙计来传话,说是二小姐今日去了布庄,还向那掌柜的要真正的账本......”
“真正的账本?”沈柔柳眉微蹙,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楚卿鸢怎么会知道账本的事情?”
刘管事抬手揉了揉被冻得有些发僵的鼻子,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小的也不知啊!见掌柜说没有,二小姐便要离开。临走前还说自己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
“怎么可能?”
沈柔眸中满是疑惑,“账本的事情,这世上只有你我二人知晓,楚卿鸢那小蹄子又是从何知道的?”
“小的也不知啊!小的方才还检查了自己的那一份账本,并无任何问题。”
沈柔眯了眯眼,有些不悦地看向刘管事,“刘管事这么说,意思是在说是本夫人向那小蹄子泄露了消息?”
刘管事赶忙解释,“夫人息怒,小的不是那个意思。小的只是纳闷二小姐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罢了,绝无怀疑夫人的意思......”
“行了,本夫人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刘管事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沈柔,刚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夫人......”
沈柔却对着他摆了摆手,低下了头,不再说话,赶人的意思十分明显。
刘管事见状,心中有些疑惑,只好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