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拍卖晚宴设在城中最负盛名的半岛酒店宴会厅。鎏金穹顶,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光芒,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这是顶级名利场的缩影,空气中弥漫着权力、金钱与精心雕琢的优雅。
林舒安挽着顾怀笙的手臂步入会场时,瞬间吸引了众多目光。她身着一袭霁青色云纹绉纱长裙,款式简洁,剪裁却极尽精妙,勾勒出窈窕曲线,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耳畔坠着两粒净度极高的水滴形钻石,与顾怀笙衬衫袖扣上的黑钻隐隐呼应。她脸上妆容清淡,却气度天成,站在气场强大的顾怀笙身边,非但没有被掩盖,反而相得益彰。
顾怀笙依旧是那副冷峻模样,只是在她手臂轻轻搭上他臂弯的瞬间,肌肉几不可查地放松了些许。他微微侧首,低声在她耳边说:“不用紧张,跟着我就好。”
他的气息拂过耳廓,带着一丝清冽的松木香。林舒安指尖微蜷,面上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嗯。”
他们一出现,便不断有人上前寒暄。顾怀笙游刃有余地应对,言辞简洁,却分量十足。他并未过多介绍林舒安,但每一个与他交谈的人,都会自然而然地也将尊重与好奇的目光投向她。林舒安落落大方,应对得体,偶尔在顾怀笙提及“璇玑”项目或文化产业时,适时补充几句,见解独到,令人印象深刻。
“那位就是林瀚岳的孙女?”
“听说最近林家都是她在主持大局……”
“和顾怀笙一起出现,看来关系不一般啊。”
“人看着年轻,气度倒是不凡……”
细碎的议论声隐在悠扬的乐曲中。林舒安恍若未闻,她知道自己和顾怀笙此刻的组合,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足以引发无数猜测。而她需要做的,就是稳住。
“顾总,林小姐。”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响起。林舒安转头,看到陈伯谦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他身边还跟着一位气质温婉的妇人。
“陈伯伯,陈伯母。”林舒安微笑着打招呼。顾怀笙也微微颔首。
陈伯谦看着他们,眼中带着长辈的欣慰笑意:“看到你们,就想起我和我太太年轻的时候。很好,很好。”他话中有话,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又对林舒安道,“你那个基金的构想,我跟几个老朋友提了提,都很有兴趣。找个时间,详细聊聊?”
“太好了,谢谢陈伯伯!”林舒安心头一喜,知道这是陈伯谦在为她铺路。
又应付了几波人,顾怀笙带着她走向相对安静的休息区。侍者适时送上香槟。
“感觉如何?”顾怀笙晃动着杯中的金色液体,目光落在她脸上。
“比想象中……有趣。”林舒安抿了一口香槟,气泡在舌尖跳跃,“也看到了不少‘熟人’。”她意指那几个之前支持二叔、如今在会场角落神色不太自然的族老。
“习惯就好。”顾怀笙语气平淡,“这个世界,永远不缺看客和投机者。”
这时,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插了进来:“怀笙哥,好久不见。”
林舒安抬眼,看到一个穿着亮粉色露背长裙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妆容精致,眼神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一丝敌意,直直落在她身上。林舒安记得她,是某个地产大亨的独女,一直对顾怀笙有意。
顾怀笙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语气疏离:“李小姐。”
李小姐仿佛没察觉到他的冷淡,视线转向林舒安,笑容娇俏:“这位就是林小姐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听说林家最近不太平,林小姐还能有心情来参加晚宴,真是好心态。”
这话夹枪带棒,暗指林家内乱。周围隐约投来几道看好戏的目光。
林舒安放下酒杯,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目光平静地看着对方:“李家主营地产,想必对最近出台的限购政策和资金监管新规感触颇深。相比之下,林家专注自身业务调整,倒是少了许多烦恼。李小姐若有闲心关心林家,不如多想想如何应对贵公司的现金流压力?”
她语气温和,言辞却犀利如刀,直接戳中了对方最近的痛处。李小姐脸色瞬间涨红,她家公司最近确实因为政策收紧和几个项目滞销而资金紧张,这是圈内都知道却不敢当面提的事。
“你……”李小姐气结,却又无法反驳。
顾怀笙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伸手轻轻揽住林舒安的腰,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动作自然却带着宣告般的占有欲。他对李小姐淡淡道:“失陪。”
说完,便带着林舒安转身离开,留下李小姐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走出一段距离,顾怀笙的手依旧虚扶在她腰间,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林舒安能感觉到他掌心灼热,身体有些僵硬。
“应对得不错。”他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林舒安微微挣开一些距离,耳根有些发热,强自镇定道:“总不能一直让你挡在前面。”
顾怀笙低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深邃,没再说什么。
晚宴的重头戏——慈善拍卖开始了。他们坐在前排位置。拍品多是珠宝、艺术品之类,顾怀笙偶尔举牌,拍下两件不算起眼但寓意不错的古董摆件,算是例行公事。
直到一件拍品被呈上来——是一套残缺的明代航海图孤本,虽然破损严重,但学术价值极高。起拍价不低,竞拍者寥寥。
林舒安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这套航海图与她正在研究的某个海上丝绸之路的项目密切相关,是极其珍贵的史料。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怀笙。他正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拍卖手册,似乎对这件拍品并无兴趣。
林舒安抿了抿唇,心中挣扎。她知道以自己的名义竞拍不太合适,但机会难得。
就在拍卖师即将落槌的瞬间,顾怀笙忽然放下了手册,举起了手中的号牌,沉稳地报出一个远超当前的价格。
全场微讶。连林舒安都愕然看向他。
他面色如常,只在无人再加价、拍卖师落槌后,侧头对她低语了一句,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给你的基金,添第一件藏品。”
林舒安心头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看着她的眼神,平静无波,却仿佛看穿了她所有的渴望与挣扎。
这一刻,周围所有的喧嚣似乎都远去。鎏金的殿堂,璀璨的灯火,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悄然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