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穿透苦水镇终年不散的薄雾,却驱不散林家演武场上空凝重的气氛。青石板铺就的巨大广场上,人头攒动,喧嚣鼎沸。一年一度的林家外门大比,即将拉开帷幕。这是无数底层杂役、外门弟子鱼跃龙门的唯一机会,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尘土味,以及更浓烈的——野心与焦灼的味道。
萧宸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站在人群外围,毫不起眼。他面色沉静,气息内敛,炼气四层的修为在刻意压制下如同深潭微澜。唯有那双眼睛,锐利如鹰隼,穿透攒动的人头,精准地锁定了演武场东侧高台。
那里,林傲一身锦缎劲装,在几个跟班的簇拥下,如同鹤立鸡群。他下巴微扬,嘴角噙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倨傲与残忍,目光扫过下方人群时,带着赤裸裸的轻蔑,如同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然而,在萧宸的系统视野中,林傲周身萦绕着一层极其淡薄、却挥之不去的暗红色血煞之气,如同跗骨之蛆,与他本身驳杂的木系灵力格格不入,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邪异。
【目标:林傲(炼气五层巅峰)】
【灵力属性:木系(主)\/ 血煞(隐)
【状态: 气血虚浮(近期强行透支),精神亢奋(隐含暴戾),经脉隐有暗伤(血煞反噬前兆)。
【威胁评估: 高(掌握某种血道秘术,爆发力极强,持久力弱)。
【关联事件: 与‘精血失窃案’关联度:87%!】
“果然是他!”萧宸心中冷笑。石浩昨夜带回的消息,与此刻系统的扫描结果完美印证。林傲为了这次大比,不惜铤而走险,甚至勾结了见不得光的力量!
高台之上,一位面容严肃、气息浑厚(炼气七层)的灰袍长老站起身,正是外门执法长老林震岳。他目光如电,扫视全场,蕴含灵力的声音瞬间压过所有嘈杂:
“肃静!林家外门大比,启!”
“第一关,灵力测试!测灵石柱前,全力输出灵力!光芒过三尺者,方可进入下一轮实战比斗!舞弊者,废去修为,逐出林家!”
话音落,演武场中央,十根丈许高的乳白色石柱缓缓升起,柱体表面铭刻着玄奥的刻度符文。
人群立刻骚动起来,弟子们争先恐后地涌向石柱。一时间,各色灵力光芒亮起,强弱不一。大部分杂役弟子的灵力光芒堪堪达到一尺,便后继乏力,满脸沮丧地被淘汰。少数外门弟子能催动至两尺左右,引来些许羡慕的目光。
“下一个,林虎!”负责记录的执事高喊。
曾经在苦水镇不可一世的林虎,此刻脸色有些发白。他走到石柱前,深吸一口气,低吼一声,将全身驳杂的土系灵力疯狂灌入。
嗡!
淡黄色的光芒艰难攀升,一寸、两寸……最终在二尺八寸的位置颤抖着停下。
“林虎,二尺八寸!通过!”执事面无表情地记录。林虎松了口气,抹了把汗,目光下意识地瞥向林傲的方向,带着谄媚。
“下一个,石浩!”
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分开人群,大步上前。他赤裸着古铜色的精壮上身,右臂那暗红色的磐石图腾在晨光下隐隐流动。没有花哨的呼喝,石浩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按在测灵石柱上!
轰!
一股厚重、凝实、充满蛮荒气息的土黄色光芒骤然爆发!如同沉睡的巨兽苏醒,光芒势如破竹,瞬间冲过三尺刻度!三寸…五寸…七寸!最终稳稳停在三尺七寸的位置!石柱甚至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嘶——”全场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纯粹的力量!没有技巧,只有碾压般的雄浑根基!
“石浩,三尺七寸!通过!”执事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惊讶。
林傲脸上的倨傲瞬间凝固,眼神阴沉地盯着石浩,如同毒蛇。石浩却看都未看他一眼,收手转身,目光精准地找到人群中的萧宸,微微颔首,带着磐石般的沉稳走回。
“下一个,林傲!”执事的声音带着一丝恭敬。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林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龙行虎步走到最中央的石柱前。他并未立刻出手,反而闭目凝神,周身气息陡然变得阴冷、粘稠。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悄然弥漫开来。
“装神弄鬼!”有弟子小声嘀咕。
倏然,林傲双眼睁开!瞳孔深处,一抹妖异的红光一闪而逝!
“喝啊——!”
他并指如剑,指尖竟缠绕上一缕缕暗红色的诡异气流,狠狠点向测灵石柱!
嗡——嗤!
不再是纯净的木系青光!一道刺目的、混杂着深青与暗红的邪异光柱冲天而起!光柱中,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血色符文在挣扎、咆哮!狂暴的能量瞬间撕裂了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光芒以恐怖的速度飙升!三尺!四尺!五尺!最终,竟悍然冲破了六尺大关,在六尺三寸的位置剧烈震荡着,将整根石柱映照得一片猩红!
“六…六尺三寸?!”负责记录的执事声音都变了调,满脸难以置信。周围一片死寂,所有弟子都被这远超常理、邪气凛然的景象震慑住了。
高台上,林震岳长老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和厌恶。他身旁几位长老也面面相觑,气氛凝重。林傲却满意地收回手,脸上带着病态的潮红和绝对的倨傲,享受着这“万众瞩目”的“荣光”。他挑衅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向人群后方的萧宸。
“林傲,六尺三寸!通…过!”执事艰难地报出结果,声音干涩。
“下一个,萧宸!”喊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和看戏的味道。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充满了怜悯、嘲讽或纯粹的好奇。一个刚晋升外门不久、据说得罪了林傲的小子,面对这如日中天(邪气冲天)的“六尺三寸”,会是如何的狼狈?
萧宸在无数目光注视下,面色平静如水,一步步走向最边缘一根无人问津的测灵石柱。他步伐沉稳,气息收敛到了极致,仿佛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
“嗤,装模作样,怕不是连一尺都过不了。”有林傲的跟班嗤笑。
“可惜了,听说他矿洞那次挺机灵,怎么惹上林傲这个煞星…”也有人低语。
萧宸对一切置若罔闻。他停在石柱前,并未像其他人那样蓄力爆发,只是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轻轻按在冰凉的柱体表面。
“他在干嘛?等死吗?”嘲讽声更大了。
就在此刻!
萧宸眼神一凝!
掌心劳宫穴,一点凝练到极致的赤红火苗骤然跳跃!同一刹那,丹田气海深处,一道细微却无比狂暴的青色电弧被瞬间抽离!在系统精密的引导下,火苗与电弧并未融合,而是在接触石柱的瞬间,沿着两条截然不同、却又微妙互补的灵力回路,悍然注入!
左侧回路,赤焰奔腾!右侧回路,雷光疾走!
轰隆!
测灵石柱猛地一震!一道赤红如熔岩、一道青紫如天罚的璀璨光芒,如同两条咆哮的怒龙,自萧宸掌心狂涌而出!它们并未彼此吞噬,反而在一种玄妙的平衡下,螺旋缠绕,交相辉映!
赤红的光芒带着焚尽八荒的炽烈!青紫的电芒蕴含着撕裂苍穹的暴戾!两股极致的力量在石柱内疯狂攀升,速度竟丝毫不逊于方才林傲那邪异的血光!
三尺!瞬间突破!
四尺!光芒没有丝毫减弱!
五尺!双色光龙依旧咆哮!
六尺!赤炎与雷光交缠,爆发出比林傲那单一血光更纯粹、更霸道、更令人心悸的煌煌天威!
最终,光芒稳稳停在——六尺五寸!
赤红与青紫的光芒交相辉映,如同在石柱顶端点燃了一朵妖异而神圣的雷霆烈焰之花!其光芒之盛,其气息之纯,其威势之煌煌,瞬间盖压全场,将那残留的暗红血煞之气涤荡一空!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偌大的演武场,落针可闻。所有嘲讽、怜悯、看戏的表情都僵在脸上,化为极致的震惊与茫然。就连高台上那些见多识广的长老们,此刻也霍然起身,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双色光柱之上,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火雷双系?如此精纯?!”
“炼气四层?六尺五寸?这怎么可能?!”
“那火焰,那雷霆,绝非寻常!此子…此子…”
林震岳长老眼中精光爆射,死死盯着萧宸,仿佛要将他看穿。他身旁那位一直闭目养神、气息渊深似海的黑袍长老(林家大长老林天罡),此刻也缓缓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异和…深沉的探究。
林傲脸上的得意和倨傲彻底粉碎!他如同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脸色瞬间由潮红转为惨白,又因极度的羞怒和嫉恨涨成猪肝色!他死死盯着那六尺五寸、煌煌不可一世的双色光柱,再看着自己石柱上那已然黯淡、透着一股邪气的六尺三寸血光,强烈的反差像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萧!宸!”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从林傲牙缝里挤出,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疯狂的杀意。他周身原本就稀薄不稳的血煞之气,此刻如同沸油般剧烈翻腾起来,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萧宸,火雷双系,炼气四层,六尺五寸!通过!”执事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激动,甚至忘了掩饰。这一声宣告,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死寂!
哗——!
震天的哗然声轰然爆发!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萧宸身上,震惊、敬畏、难以置信、甚至带着一丝狂热!这个名不见经传、甚至被林傲视为蝼蚁的少年,竟以最震撼的方式,在所有人心中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萧宸缓缓收回手掌,掌心那点赤红与一丝青紫悄然隐没。他面色依旧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无视了林傲那择人而噬的怨毒目光,也未曾在意高台上那些审视探究的眼神,只是平静地转身,走向等待他的石浩。
石浩咧开大嘴,重重一拳锤在萧宸肩头(避开了伤处),低吼道:“好小子!干得漂亮!”眼中充满了由衷的振奋。
萧宸微微一笑,目光却越过人群,投向了即将开始的实战比斗区域。他的眼神沉静而锐利,如同打磨好的利刃。
灵力测试的锋芒只是开始。
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林傲那失控的血煞,长老们深沉的探究,还有那隐藏在暗处的魔影这外门大比的擂台,已然成了风暴的中心。而他掌心的雷与火,注定要在这风暴中,劈开一条属于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