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说悠悠她们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刚走到第三层一半，前方湿滑的泥地里，十几个黑影从浑浊的沼泽中缓缓站起。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油腻的光，分叉的舌头嘶嘶作响。
足足十二只蜥蜴人，将前路堵得严严实实。
“操！这么多！”朱磊的脸瞬间就绷紧了，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武器，“小白，快来帮忙！这数量不对劲！”
他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焦急，这已经超出了普通升级考试的范畴。
然而我只是摇了摇头。
“没事的，朱磊先生。就让她们来吧，正好检验一下成果。”
我的话音刚落，悠悠她们四个齐齐点头，眼神里没有丝毫慌乱，反而跃跃欲试。
“好！我们先清掉几个！”
悠悠一声令下，她与天音、千佳三人心有灵犀，抬手便对准了前方的蜥蜴人。
空气中魔力瞬间凝聚。
紧接着，三道【四重锥形箭】如同无声的死神，撕裂了潮湿的空气，精准地贯穿了三只蜥蜴人的头颅。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梦的【火炎爆裂】也呼啸而出，火焰弹在蜥蜴人最密集的地方轰然炸开，灼热的气浪将周围的沼泽都蒸腾起一片白雾。
“漂亮！一人一只，指标已经够了！”我靠在岩壁上，抱着双臂，悠闲地当起了战地解说。
开局就折损小半，剩下的蜥蜴人发出一阵愤怒的嘶吼，狂乱地冲了上来。
但迎接它们的，是少女们早已演练过无数次的默契配合。
悠悠她们不断用单发的【锥形箭】进行精准点射，牵制着敌人的脚步。一梦则在后方提供火力压制。
最后一只蜥蜴人突破了火力网，挥舞着骨棒冲向最前方的千佳。
千佳不闪不避，只是平静地伸出了一只手。
【多重刃流】。
没有刀光，没有声响。
那只全速冲锋的蜥蜴人，身体在半空中突兀地停滞了一瞬，随即从头到脚，悄无声息地裂成了两半，切口平滑如镜。
温热的血液哗啦一下洒在地上，整个洞穴瞬间安静下来。
朱磊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他死死盯着那具被完美分割的尸体，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啥……玩意儿？刚才那是……刀呢？我刀呢？连碰都没碰到，怎么就裂开了？”
他的问题没人回答，悠悠她们已经凑在一起，开心地击掌庆祝。
“太棒了！我们都合格了！”
“对吧，小白老师？”悠悠回头，笑嘻嘻地向我确认。
我笑着朝朱磊扬了扬下巴：“考官先生，可以宣布结果了吧？”
“啊？哦……合格，当然合格……”朱磊的眼神还有些发直，他猛地回过神，三两步冲到我面前，“在那之前，你小子先给我解释清楚！”
他的表情与其说是兴奋，不如说是一种三观受到了巨大冲击后的混乱。
“一种生活魔法，叫‘刃流术’。可以理解成一把看不见的刀。”
“‘刃流术’？听都没听过！又是你小子搞出来的？”
“嗯，运气好，偶尔会有点新发现。”
“是呢是呢！”一梦大概是太高兴了，嘴上也没了把门的，忍不住插话，“之前在圣骸地下城，我们打倒boss也掉过生活魔法的卷轴哦！”
“好了好了，庆祝到此为止。”我拍了拍手，打断了她，“捡魔石，准备回去了。”
朱磊跟在我们身后，一路都在嘟囔着“看不见的刀”、“生活魔法”，像个魔怔了的复读机。
……
回到地面，换好衣服，我们直奔冒险者公会。
悠悠她们去柜台办理升级手续，朱磊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你，跟我来！”
他几乎是拖着我走向了训练场。
前台的小百合看见我们这副样子，好奇地探出头：“朱磊先生，考核报告写完了吗？”
“正事儿办完了！现在要办点私事！训练场借我用用！”
小百合眨了眨眼，脸上挂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居然也悄悄跟了过来。
一进训练场，朱磊就松开我，转过身，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小白，教我！教我生活魔法！”
“朱磊先生，您不是魔法学院毕业的？”
“屁！老子是木匠转行的！”
这转行跨度确实有点大。
“那得从基础讲起了。”我清了清嗓子，“所谓生活魔法，其实命名不太准确。它的本质，是操控一种名为‘d粒子’的特殊魔力……”
朱磊听得连连点头，他身后的小百合也跟着若有所思地点头。
我瞥了她一眼：“小百合小姐，你这旁听得是不是太自然了点？前台的工作没问题吗？”
“业务交给莉亚啦！”她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胸，“怎么，免费教学还不让听了？”
“那倒不是，我巴不得多点人学。你有这方面的天赋？”
“生活魔法的魔法才能……是‘d’级哦。”
朱磊一听，脸顿时拉了下来。
“靠！跟老子一个等级？”
“朱磊先生，别咂嘴了。”我赶紧打住他，“听重点。生活魔法的等级提升后，就能进行多重启动。”
小百合点头：“就是同时发动好几个同种魔法？听起来……好像没什么用？”
“错。比如‘推力术’。”
我抬手对着训练用的圆木人偶示范了一下。单发的‘推力术’只是让它晃了晃。
“但如果是三重启动……”
我再次抬手，三层无形的d粒子薄板瞬间叠加。
“砰！”
一声闷响，那沉重的圆木人偶像是被攻城锤正面击中，倒飞出去七八米，狠狠撞在训练场的墙壁上，震得墙灰簌簌下落。
朱磊倒吸一口凉气。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想起来了！F级考试时，你小子就是用的这招！那次是几重？”
“七重。我们管那个叫‘七重推力术’。”
“我说那些学院的小鬼怎么都管你叫‘老师’，你确实有这个资格。”小百合看着我，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不如……我也叫你小白老师？”
“老子谢了！”朱磊倒还是一如既往，一抱拳，态度诚恳，“最近正愁怎么提升实力，这玩意儿要是用在战斗里，花样可就多了！”
小百合忽然想起什么，看向我。
“对了，小白老师，你的新魔法向魔法厅注册了吗？”
“还没，嫌麻烦，再说感觉也没人想学。”
朱磊立刻来了精神：“新魔法？都有什么？”
“一个是刚才的‘刃流术’。”
“哦！那个好！那个实用！另一个呢？”
“‘标枪术’。算是‘锥形箭’的强化版，射程和威力都更强。”
朱磊表示没见过‘锥形箭’，我便随手对着另一个完好的大圆木，释放了一记魔法。
【五重箭】！
咻！
光箭离手，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却在击中圆木的瞬间，爆发出恐怖的破坏力。
圆木靶子的正中心被轰出一个碗口大的窟窿，无数蛛网般的裂纹从洞口向四周疯狂蔓延，整个靶子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咔嚓一声，从中断裂开来。
朱磊和小百合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们看着那断成两截、还在冒着青烟的圆木，又缓缓地、僵硬地把头转向我。
朱磊的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小白……你管这个……叫生活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