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母倒下的瞬间，苏清的守泉人能量如火山喷发，红光裹挟着细碎的金色光点，像无数把淬了火的小刀，密密麻麻地扎向大长老。可那些能量刚触到大长老身边三尺范围，就像被无形的黑洞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
“没用的。”大长老抹了把脸上溅到的血，眼神狂热地盯着石槽中凝结的人形轮廓，“在‘虚无之影’面前，任何能量都是徒劳。守泉人的先祖早就发现了，它才是混沌的本源，是比平衡与失衡更古老的存在！”
“虚无之影？”林默的蚀能刃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金黑弧线，斩向大长老的手腕，却被那团围绕在他身边的虚无气场弹开，刃身震得他虎口发麻，“你根本不是在唤醒先祖灵识，你是在释放被封印的怪物！”
石槽中的人形轮廓渐渐清晰，它没有具体的五官，整个身躯由流动的暗灰色雾气构成，胸口的三色符号时隐时现，与安辰炸开的符号产生诡异的共鸣。安辰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混沌核正在发烫，像是要挣脱束缚，与那轮廓融为一体。
“怪物？”大长老笑得肩膀发抖，“它是希望！是能让守泉人凌驾于所有族群之上的希望！当年先祖太懦弱，发现了它的力量却不敢利用，反而用血脉封印将它锁在圣殿地底。现在，我要让它重见天日，让整个世界都知道，守泉人才是最强大的！”
他话音刚落，虚无之影突然动了。它没有迈步，只是身影一晃，就出现在一个黑衣人面前。那黑衣人连惨叫都没发出，身体就像被抽走了所有颜色和轮廓，化作一片扁平的灰影，贴在地面上，连一丝能量波动都没留下。
“这……这是什么力量？”苏衡的藤蔓瞬间收回，暗紫色能量在周身织成密网，“它能吞噬实体？”
安辰胸口的符号碎片还在灼烧，他能清晰地“看”到虚无之影的内部——那是一片纯粹的虚无，没有时间，没有空间，甚至没有“存在”这个概念。任何接触到它的事物，都会被剥离“存在”的属性，变成像那黑衣人一样的灰影。
“清姨，退后！”安辰突然喊道，三色能量碎片在他掌心重新凝聚，形成一把半透明的长剑，“它的核心在胸口的符号里，那是它唯一的‘存在点’！”
苏清此刻已从悲痛中挣脱出来，守泉人能量在她手中化作一柄红色长弓，箭矢凝聚着金色的光点：“瞄准核心是吗？我来掩护你！”
金色箭矢破空而去，带着尖锐的呼啸直取虚无之影的侧面。虚无之影侧身避开，箭矢射在断墙上，炸开一片金色的能量雨。趁着它闪避的瞬间，安辰握着三色长剑冲了上去，林默的蚀能刃紧随其后，金黑能量在刃身流转，划出一道弧线，切断了虚无之影可能后退的路径。
“就是现在！”林默暴喝一声。
安辰纵身跃起，长剑带着三色流光刺向虚无之影胸口的符号。可就在剑尖即将触碰到符号的前一刻，虚无之影的身影突然变得稀薄，长剑直接穿了过去，刺了个空。与此同时，安辰背后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他猛地回身，只见虚无之影已出现在他身后，暗灰色的手掌正按向他的后背。
“小心！”林默的蚀能刃及时格挡在安辰身后，“当”的一声脆响，蚀能刃上竟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那是从未有过的情况，连混沌能量都没能损伤的刃身，竟被虚无之影的触碰划出了痕迹。
安辰借着林默格挡的力道后退，低头看向自己的肩膀，那里的衣服已变成灰黑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质感，像要融入周围的阴影里。“它的触碰会剥夺‘存在’，”安辰咬了咬牙，三色长剑再次凝聚，“必须一击命中核心，不能被它碰到。”
大长老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没用的！虚无之影是不死的！除非……”他突然顿住，眼神闪烁地看向苏清，“除非用守泉人最纯净的血脉献祭，或许能暂时压制它！清丫头，这可是为了大家啊！”
“你闭嘴！”苏清的长弓转向大长老，金色箭矢直指他的眉心，“我娘就是被你害死的，现在还想打我的主意？”
虚无之影似乎对他们的争执毫无兴趣，它缓缓转向石槽，暗灰色的手掌抚过石槽边缘。那些残留的猩红液体立刻顺着它的掌心爬上身躯，让它的轮廓变得更加清晰，甚至隐约能看出类似人类肌肉的纹理。
“它在吸收祭坛的能量！”苏衡的藤蔓突然绷紧，“那些液体里有守泉人的血，还有……”她的声音顿住，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还有万年前被封印时，注入的失衡者心脏血！”
安辰心里咯噔一下——守泉人血脉、失衡者心脏血，再加上自己体内的混沌核，这三样正是构成他胸口符号的元素。虚无之影吸收了这些，岂不是变得和自己同源了？
果然，虚无之影胸口的三色符号变得更加凝实，甚至开始跳动，像一颗真正的心脏。它抬起头，原本空无一物的头部位置，出现了两个暗灰色的孔洞，正“看”向安辰。
“它在邀请你。”林默的声音带着凝重，“它想让你和它融合。”
安辰能感觉到那股强烈的吸引力，混沌核在体内疯狂跳动，像是在呼应虚无之影的召唤。如果融合，他或许能获得掌控虚无的力量，但代价呢？恐怕会变成和虚无之影一样，失去“存在”的意义。
“不可能。”安辰握紧长剑，“我是安辰，不是什么虚无的影子。”
他再次冲上前，这一次，苏清的金色箭矢精准地射向虚无之影的核心符号，箭矢在接触到符号的瞬间炸开，化作金色的光网，暂时困住了它的行动。林默的蚀能刃则绕到侧面，不断用金黑能量骚扰，让它无法再次虚化。苏衡的藤蔓从地面窜出，缠住虚无之影的双腿，暗紫色能量顺着藤蔓注入，试图干扰它的能量流动。
“就是现在！”
安辰的三色长剑穿过光网，精准地刺中虚无之影胸口的符号。符号剧烈闪烁起来，暗灰色的雾气疯狂翻涌，虚无之影发出无声的咆哮，整个圣殿都在震颤。安辰能感觉到长剑传来的反噬力，自己的手臂正逐渐变得透明，“存在”的属性在快速流失。
“坚持住！”苏清的声音带着哭腔，更多的金色能量注入光网，“它的符号在松动！”
虚无之影的轮廓开始溃散，暗灰色雾气不断消散，露出里面一颗跳动的、由三色能量构成的核心。安辰咬着牙，将体内的混沌核能量全部注入长剑，试图彻底击碎那颗核心。
可就在核心即将碎裂的瞬间，它突然爆开，化作无数道三色流光，一半涌入安辰体内，一半则射向了愣在原地的大长老。
安辰只觉得脑海中涌入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有万年前守泉人先祖封印虚无之影的画面，有失衡者为了协助封印牺牲全族的惨烈，还有一个模糊的声音在说：“平衡不是固守，而是接纳所有存在……”
另一边，大长老被流光击中后，身体迅速干瘪下去，他指着安辰，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片灰影，贴在了地面上。
圣殿的震颤渐渐平息，虚无之影彻底消散了。安辰站在原地，手臂的透明状态慢慢恢复，但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多了些什么——那是对“虚无”的感知，是理解而非被吞噬的力量。
苏清走过来，看着地面上大长老化作的灰影，又看向安辰：“结束了吗？”
安辰点头，又摇了摇头。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三色符号已重新凝聚，只是符号中心多了一点暗灰色的光点。“我不知道。”他诚实地说，“但我感觉，这不是结束，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林默收起蚀能刃，走到安辰身边，目光落在他掌心的符号上：“不管是什么方式，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苏衡的藤蔓缠绕上安辰的手臂，暗紫色能量轻轻波动：“你的手臂没事了吧？刚才可把我吓坏了。”
安辰摇了摇头，正想说什么，突然注意到苏母倒下的地方，那片血泊中，竟慢慢渗出一朵暗红色的花，花瓣层层叠叠，中心的花蕊，赫然是守泉人符号的形状。
苏清也看到了那朵花，她蹲下身，轻轻触碰花瓣，泪水再次滑落：“娘……这是你留给我的吗？”
花瓣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
安辰看着那朵花，又看向自己掌心的符号，突然觉得，刚才涌入脑海的记忆碎片里，那个模糊的声音说得对——平衡不是固守，接纳所有存在，包括虚无，或许才是真正的平衡。
可他心里又隐隐不安，那涌入体内的一半核心能量，真的只是让他感知虚无吗？还是说，虚无之影的“存在”，已经以另一种形式，扎根在了他的身体里？
这种不安，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心头，挥之不去。